曾识君最近有些烦躁。
原因很简单,当初刚进班的时候他就放言要预定年级第一的宝座,结果在随后的全府生物奥赛预赛中就被华丽丽打脸,但他曾某人岂是一蹶不振之辈?正准备努力看书,在全省的复赛中报仇雪恨,谁知人家江水源同学直接数学老师劫走,不参加这种没希望获得复赛一等奖的比赛了!
好!你不参加,我参加!到时候我拿个复赛一等奖回来,看看谁能笑到最后!曾识君一边埋首于黄同媛老师给的资料中,一边在心里暗暗发狠道。
谁知书还没看完两本,进入高二年级后的第一次月考就来了。
曾识君看了看左手边一堆月考复习资料,又看了看右手边一堆生物奥赛资料,陷入了前跋后疐、进退维谷的两难困境:准备月考吧,那么看得正渐入佳境的生物书必须暂时丢掉;可不准备月考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这次月考很有可能会被江水源踩在脚底,他预定年级第一宝座的豪言壮语就变成了全班乃至全年级、全校的笑柄!
怎么办?曾识君扭头看了看江水源,发现江水源正在看奥赛的资料,不过不是生物,而是数学,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月考即将到来。等过了一个小时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还在专心致志地看奥数,完全不顾老师在课堂上讲些什么。曾识君蓦然觉得有些心安:既然你也没把这种小考试放在心上,那咱们就进行一次公平的本色对决吧!看看谁才是年级的No.1!
此次考试是文理分班后的第一次月考,很大程度决定了各班和每位同学在全年级的定位,所以从老师到学生都非常重视。就连一向跳脱的吴梓臣在江水源和老班朱清嘉的双重压迫下,也乖乖拿起课本认真复习起来。整个高二(二)班只有两个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没有受到这种紧张气氛的影响:
一个是江水源。
经过高一一年的熏陶,几乎所有任课老师都知道了这位学生有多妖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那是人家的看家本领,把整本教材从头到尾背下来也不在话下,更可气的是,人家不仅会背,理解力照样杠杠的。要不是仗着出试卷和有标准答案的优势,很多老师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考过他。在这种情况下,对江水源在课堂上的不务正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另一个是曾识君。
曾识君放言要夺年级第一宝座的事儿,基本上所有老师都有所耳闻,而能说出这样话的人,不是狂妄无知就是实力足够强横。通过课堂上的提问和表现,大家的意见明显倾向于后者。由于有了江水源这个前车之鉴,老师们对于优等生的奇特行为也就见怪不怪了。何况曾识君夺得生物奥赛预赛一等奖,老师们也是知道的,区区月考和一场决定保送资格的比赛,两者孰轻孰重,老师们更是拎得清。
然后月考就来了。
高中月考向来紧凑,像理科班国语、数学、外语、物理、化学、生物六门课程,一般是上午两门、下午两门、晚上两门,然后老师趁着周末一口气改完,周一就可以公布分数和排名。不过高中生也是元气满满,以前考完最后两门的时候,不少人还能到外面夜宵摊上撸个串、聊聊天,顺带着对对答案。
今天的情况却明显异于往常。不知老师们是想给刚升入高二年级的愣头青一个下马威,还是想预先给整个高二生活定下个基调,总之就江水源的感觉来说,这次考试的难度超过以往历次。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以前江水源半个小时就可以打完收工、交卷走人的化学,这次足足磨了五十分钟!
对于江水源来说是多花点时间,但对于其他人可就要了命了。
晚上考试前,江水源提早十分钟来到考场,便看见柳晨雨一脸惨白地坐在座位上。他径直走了过去关切地问道:“班长,怎么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我没事!”柳晨雨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可是瞧着她摇摇欲坠的神情,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江水源劝道:“要是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或者去医院吧!这么扛着也不是事儿。反正这种月考一个月一次,顶多就是检测下对过去一段时间教授的知识点的掌握程度,也没太大意思。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休息?”
“我真的没事。”柳晨雨再次强调道。
这时被江水源无情挤成年级千年老二的李知礼凑了过来:“柳晨雨她确实没事,就是被今天的试卷恶心到了。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现在也有种想吐的感觉!”
“是吗?”江水源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恰当,“确实有点!感觉这次月考和以往相比,不仅题量大、考的知识比较偏,而且还动不动就带几个弯弯绕,就好像见不得咱们大家考高分似的。该不会是咱们年级把奥赛社培训老师请来出的题吧?”
“你还敢说!”李知礼顿时义愤填膺起来,“像你这样动辄提前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缴卷的人,还敢说题量大、考得偏、弯弯绕多?咱们看到试卷恶心想吐,倒有一大半是因为你!你想想,你哗哗哗写完缴卷了,我们却用完所有时间,还不一定答完所有题目,你让我们心里怎么想?”
江水源摸了摸鼻子狡辩道:“呃……我看到试卷也恶心想吐啊,所以会做就做,不会做就空着,赶紧写完缴卷,免得吐在教室里影响大家发挥。”
“信你才怪!你以为我看不见你试卷上写得满满当当的?”李知礼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刚才有一点说得没错,出题的老师确实见不得咱们大家都考高分,所以便让某人一枝独秀,和我们这些渣渣彻底拉开距离,对不对?”
“写得满满当当不等于做得对啊!也有可能——”
“可能个毛线!你敢说你数学会低于140、化学会低于90?”李知礼质问道。
江水源期期艾艾地答道:“可能性还是有的,”
“天可怜见!我这次数学要能得120分、化学能得80分就烧高香了,你居然还在为能否得140分、90分而嗫嚅难言?”李知礼指着江水源呵斥道:“江水源,你不仅在相貌上虐我等如狗,连成绩上也不肯放过。你个惨无人道、毫无人情的学霸,离我们远点,我等学渣不想和你做朋友!”
很快,曾识君也感受到了来自学霸的浓浓恶意。
星期一上午,各科老师开始陆续宣读考试成绩,先是国语:“江水源,135……曾识君,123。嗯,曾识君同学考得不错……”
曾识君虽然略感错愕,但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他也听说了,江水源可是全国卖萌杯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得主,而且还曾带领国学讲谈社辩论队获得全省国学论难选拔赛第四名。在国语上,他确实没有太大的竞争力。但接下来数学、外语、物理等学科的分数让他目瞪口呆:
“江水源,147,这也是我们年级的最高分……张谨,142,张谨数学成绩非常好,一定要注意保持……曾识君,131……”
外语,江水源144,曾识君,129。
物理,江水源108,曾识君,97。
化学,江水源100,曾识君,93。
生物,江水源89,曾识君86。
曾识君每门分数都比江水源少,六门分数加起来,总分足足相差了50多分!江水源再次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曾识君勉强排到年级第五。
分数一公布,吴梓臣便幸灾乐祸地凑了过去:“小曾曾,你之前不是放言要夺我们老大年级第一的宝座么?怎么,你这次考试又手下留情了?还是有一门600分的吹牛加厚脸皮考试,你不战而胜,总分自动超过了我们老大?”
曾识君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怒气冲冲地走到江水源面前,大声叱问道:“江水源,这些是不是都是你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