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缘书心里有事,睡得迷迷糊糊,不过一会就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里屋只有她一人,正要下地就听到外间有人说话。
侧耳聆听,说话的二人她皆熟悉,乃是楼韧和谢长卿。
“胡为真是好大胆子!既想借机杀掉萧策还想挑拨本王与圣上的关系!”这个声音是楼韧惯有的低沉。
“正是!五殿下本已经采纳胡为的建议欲将七殿下等人烧死在谷底。卿偶然见到萧县主身上所戴的鸡血玉扳指,便在五殿下面前进言阻止,五殿下虽然犹豫,但到底仁慈未曾下手!”
“仁慈?长卿呀长卿,他若是仁慈一开始就不会采用胡为的计谋!”
“可是,经卿阻挠后,五殿下还是停手了。。。。。。”
“你可读过《左传》,其中曹刽论战里曾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读过,恕卿愚钝,实在想不出此话与五殿下有何干?”
“他下不了手并非仁慈!杀人之心也是如此,一鼓作气,杀了便杀了!可若是中途停歇,杀气大减,终是无法再下手!如此作为并非仁慈,而是面对杀伐的恐惧!”
“卿受教!”
“没事就退下吧!”
“王爷,卿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说!”
“在山中时,卿暗中观察,萧县主确实是大将之才。火烧铁甲兵士的计划也堪称妙笔,然则,萧县主执念太深!县主既能想出计谋杀掉十阵的铁甲兵士,就是谋略滔天之人,怎么看不出胡为的计划?”
“你到底想说什么?”楼韧的声音有丝不悦和不耐。
“卿以为,关心则乱!县主当日可为了五殿下的输赢而不要性命做靶,现今也可为了对五殿下的盲目信任置同学七人的性命于不顾!恳请王爷对县主不要太过纵容,否则,终有一日会成大患!”
“哼!你倒是说得条条是道!既然对缘书如此不满,为何当初在山谷里救她?”
“当日,卿只以为县主是王爷看中的良才,却不知王爷对县主乃是私情!”
“咣当!”想来是什么器皿被楼韧一气之下摔于地上。
“谢长卿,你记住自己的本分!本王将鸡血玉扳指赠与她,她便是你的主子!若是她有何闪失,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过了许久,萧缘书才听到谢长卿开口说道:“卿惶恐!卿多言!卿以后定然记得本分,再不会越矩!”
“行了,下去吧!”
听到谢长卿往外走的声音,萧缘书迅速的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心里乱成一团。
萧允竟然要杀她!要杀她的哥哥和二哥!要杀所有的同学!
她觉得她的胸腔里面可能被毒药浸坏了,一阵阵的顿疼,让她如处寒窟之中,浑身冰冷,就连心脏也没有一丝温度!
萧允,那个对她微笑的萧允,那个为了救她将吴晓打伤的萧允,那个会在她饥饿时带她吃东西的萧允,竟要杀她!
他的白衣似雪飘逸洒脱,他的明媚笑容不染尘暇,他的举手投足仿若神祗!
这样的他,这样的他怎么会想杀她?这样的他怎么会不顾骨肉之情要害萧策?这样的他怎么能忍心埋葬七个年轻的生命?
萧缘书不想哭的,只是,眼泪不受她的控制,从她阖住的眼脚溢出。
楼韧进屋,见萧缘书躺在床上,本以为她还在熟睡。走近时才发现她的眼角有泪水流下。她那蒲扇般浓密的睫毛上也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脸上神色十分哀戚。
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楼韧心疼,想来她是听到刚才的对话了。
其实,楼韧心里矛盾异常,他即然将谢长秦召到外间谈话,就是存了心思要将事情点破给萧缘书知道。
但萧缘书真的知道后,他又舍不得!
人说,树人如同打铁掌。不能舍不得力气,一定要一锤一锤的往上敲才能让铁掌成型。可是也不能太使力,太过用力会把它打坏,终不成器!
楼韧,一个自诩为伯乐的人,此番对着自己的马驹,对着自己的铁掌,忽然就掌握不了力度了。怎么打,他都心疼!
不打,他又怕她因为单纯招致祸灾。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他将手举起伸到她的脑袋上,本欲将她的脸扳向他,踌躇片刻却没有动作,半响才幽幽的开口说:“缘书,我知你心里难受!但是,萧允不只是会偶尔行善事的少年郎!他也是当今五皇子,是处于权力中心的人!就像在山里一样,将来若是有机会让他登上大宝,他也定会披荆斩棘,在所不惜!你,总要面对现实!”
萧缘书的眼泪还是簌簌的往下掉,却并不哭出声音,好似真在睡梦里,根本听不见楼韧的话一般。
楼韧见她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醒来面对,长叹一声,道:“算了,你愿躲就躲吧!若你是平常女子,此时也活该躲在小楼里,管什么外界的春夏秋冬?”
话毕,他不再多言,走出房间,将空间留给她,让她尽情发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