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街道上,一个身穿灰色粗布的少女,头发微微蓬乱,从后背看真真是身姿婀娜,腰肢看上去不盈一握,脊背挺直,臀瓣圆翘,非常撩人。一些个男子心中好奇,忍不住走上前,一回头,好家伙,差点被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只见她肤色极黑,黑得落在木炭坑里很难让人发觉。身为女子,只要黑本就就和美沾不上边了。可她偏偏不止黑,脸上还起了许多骇人的小红点,一颗挨着一颗,就像是一个密密麻麻的蜂巢,让人看了直打寒战。
再看她的眼睛,原来是个独眼龙!一只眼睛用黑色的布从耳朵后面栓了线罩住,另一只眼睛虽然清明,眼帘却肿得发亮,生生将眼睛挤得只有一条缝。
男人们若是对着她的身段有点想法,在见了庐山真面目后,全都退避三舍。可惜了,好好地姑娘家,竟然生成这副模样。看脸上的红点,该不是染上了什么怪病吧?
于是,大家见到她纷纷让道,生怕也染上了怪病。
萧缘书伸手挠了挠脸,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她吃了无数边关人常吃的奶糕。这东西据说是用羊奶或者牛奶制成,是草原部落的最爱。萧缘书初初到甘肃时,吃了一次,第二天起来便浑身发痒,脸上布满红点,眼帘也是一片红肿。
看了大夫以后,大夫告知她以后不要再食这类食物,否则还会出现这种症状。她用斥候化妆的黑粉将脸涂了以后,张逸飞和査君然都说还是能依稀看出她原来的相貌。尤其是一双眼睛,要是熟识之人,怕是会认出她来。
她一狠心,索性吃了一肚子的奶糕,第二天的样子虽然惨不忍睹,可到底没有了昔日的相貌。
这不,她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在京城街头而不怕被人认出了。
她到一个卖菜的妇人摊位前站定,甜甜的开口问道:“大娘,请问华荣庙怎么走?”
那卖菜的妇人看到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见她站着未动方才放下心来,道:“华荣庙在西边,你顺着这里走,大概有三四里地!”
说完,妇人又忍不住好奇,说:“姑娘,你的脸……”
萧缘书作出一副凄楚状,道:“我原本不是这样的,可是忽然有一天一觉醒来就变成了这样。我听说华荣庙的菩萨很灵验,就想到里面去求一求!”
卖菜的妇人见她说得可怜,忙道:“那你赶紧去吧,那里初一十五上香的人倒是不少。今天这个日子应该清静,你好好求求,兴许菩萨显灵,明天你就好了!”
萧缘书应了下来,异常激动地向着华荣庙赶去。
这个寺庙现下确实人烟稀少,她如同香客一般上了香,便若无其事的游览一番。庙里的和尚许是见惯了这样的香客,倒也没有人上前询问。
她一路行到西钟楼,按照德沛公主所说到了顶层,细细看了顶层的布局,确实是按照八卦的阵法布成。
萧缘书对于阵法只是略懂皮毛,好在这里的格局布置也只是最粗浅的八卦阵法,她从正东方向生门而入,不消片刻,便找到了暗格所在。她大喜,打开一看,是一枚金灿灿的令牌。上刻长公主令的字样,下有印玺图章。
伸手一摸,才发现看似平整的令牌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大概德沛公主当初是请了高人精心设计而成,以防被人伪造。
萧缘书微微沉吟,这个令牌至关重要应当放在哪里好呢?放在身上怕被偷,索性,她脱了靴子将令牌塞了进去,走两步,有些不舒服,寻思着干脆一会去买双厚实的鞋垫垫上。
她欢欢喜喜的往下走,甚至还一蹦一跳的下台阶,眼看就要到了底,却撞到了人。
“大胆!哪里来的刁民,竟敢冲撞泰安郡王!”
泰安郡王?咦,听起来好熟悉,好像萧策的封号便是……
思及此,她一抬头,只见萧策满脸不耐烦的站在旁边。
她吓得差点就灵魂出窍了,复又想到她现在的样子萧策认不出,这才微微安下心来。
萧策摆了摆手,看也未看她一眼,对下人说道:“罢了,本王今日是来祈福的,你不要多生事端!”
喝斥萧缘书的人闻言低头,弯腰称是。
萧缘书见状赶紧也低下了头,作出胆小怕事的样子,就要从萧策身边经过。
那一瞬间,萧策刚好侧目,见到她的脑袋和后背,感到莫名的熟悉,眼见她就要走出钟楼,忽然朗声道:“你站住!”
萧缘书身子一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僵硬的站在原地。
萧策大步上前,道:“本王可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没……”
听到她的声音,萧策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情不自禁的唤:“缘书!”
萧缘书的身体彷佛木头一般僵硬了一瞬间,复又马上强作镇定,装成胆小、懦弱的样子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说:“民女不知道王爷在楼下……冲撞了王……爷,望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民女这一次吧!民女知错了……王爷千万不要杀我呀,不要杀我呀!”
萧策被她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她的声音明明就是缘书,怎么说话做事却像变了一个样?缘书,从不会如此胆小怕事,更不会跪地求饶!是真的认错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令缘书性情大变?不,他绝不会认错人的,他对缘书那么熟悉,怎么会认错?
想着,他伸手去抚她,欲将她的相貌看清,说道:“缘书,我是萧策呀,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么……”
眼见着萧策将她半扶起来,他的手臂不小心触到了她的胸脯,他所有的话语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说:“你……竟是女子?”
萧缘书宛如受惊的小白兔,又噗通跪倒在地,说:“王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萧策的脸色冷了下来,抽回了自己的手,站直身子道:“抬起头来!”
萧缘书只做没听见,不断地在地上磕头,磕得无比响亮,喃喃自语:“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萧策怒,大喝道:“本王命你抬起头来!”
这回,萧缘书缩了缩脖子,胆战心惊的将头缓缓抬起。
萧策看了看她浮肿的眼帘,被黑布遮住的眼睛,还有那黑兮兮的肤色,以及上面星云密布的红点,哪里有缘书的半分风华绝代呀?
只是,这五官让他感觉熟悉,虽然说不上哪里像萧缘书,可他就是能在她身上找到萧缘书的影子。他一时有些踌躇,视线顺着她的下巴往下看,待看到她的胸脯后。眼神有些怀疑,微微犹豫,终是伸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的胸。
萧缘书怔住,这……这萧策许久不见,居然变成了登徒子?
手里的感觉很实在,不是假扮出来的,眼前的人确实是个女子!而他心心念念的缘书,是个真正的男儿!
萧策慌忙收回了手,一改刚才的热切,嫌恶的看向她,喃喃道:“你这个丑八怪,哪里像缘书了?我竟会看错!竟会觉得你的五官有她的模样!”
萧缘书忙低头,继续瑟瑟发抖。
她不是萧缘书,他应该立即放她走才是。可,他低头看趴在地上的人,她的背影,她的声音都有些像萧缘书。
大概,缘书的年龄还小,身体没有长开,声音才会像女子一般软糯,以至于他听到软糯的声音才会误以为是她。
可,即便只是像,他也想将这个人留在身边。他太想念萧缘书了,有个影子也不错,起码能听听她的声音,能看看她的背影。
主意打定,萧策问道:“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做什么营生?”
“民……民女……家中无人,做……做点小生意。”
“什么生意?”
“摆……摆摊,卖些胭脂水粉!”
“你的生意一月可赚多少?”
“不……不多,勉强够糊口!一……一两银子左右。”
“那本王一月给你十两银子,你可愿跟在本王身边侍候?”
呃?莫不是她耳朵听错了?堂堂的七殿下,泰安郡王会缺人侍候?还得亲自找人?
见她不回答,萧策脸一沉,问道:“怎么?不愿意?”
“不……不是的,而是民女身患怪病,怕……怕染给了王爷!”
“本王都不怕,你担心什么?”
萧缘书闻言气结,快一年未见,这个萧策怎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强人所难?
她腹诽,面上却还是恭敬无比,答道:“可……可是,民女须得到湘西求医,据说那里有神医能医治民女的病!”
闻言,萧策呵呵笑,说:“你要去湘西?正好,本王明日也要离京去那里!”
啊?怎么会这么巧,萧缘书苦不堪言!
她本是欲再找借口推辞的,可萧策身边的随从已经大吼道:“王爷要你侍候是给了你天大的恩德,你还不快快谢恩!”
这一吼,倒是把她的脑袋吼了个通透,她的眼珠在萧策看不到的地方滴溜溜一转。萧策若是赶往湘西多半是奉了德昌帝的命令,其目的必定是要趁着德沛公主死讯未传开时收回一些兵权。
她如果跟着他,岂不是可以免去很多麻烦?起码,绝不会被人抓捕!沿途顺畅也能省下不少时间!
她想起了她从边关走到京城的这一路,到处都是抓捕她的告示,说她是朝廷要犯,却又不说是什么罪名。搞得四处的百姓都以为她是江洋大盗,杀人恶魔。若不是因为她换回了女装,又身患怪病,恐怕无法进京。
如果跟着这个备受德昌帝宠爱的皇子,那绝对没有人敢怀疑她的身份。一路顺风顺水,倒也惬意!
考虑好了,萧缘书垂首说道:“多谢王爷,民女谢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