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缘书颔首,直视德沛公主,掷地有声的说:“好!我定将你的骨灰带在身边,不破西夷不下葬!”
德沛公主露出欣慰的面容,又道:“缘书手下这些人可信得过?”
“这些人是我一手挑选,自然信得过!”
“以我看来,还是想办法将他们都解决了吧!毕竟,他们知道了我生病的事,若是传出去,恐怕军心涣散,谣言四起!”
萧缘书本来刚刚对德沛公主生出一点好感,听闻她的话后,神色立马冷下去。狼就是狼,一时的友好也终改不了她的本性!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想着将别人杀了。二百条人命,她竟说得如此轻松!
“他们是我的部下,我心里自有数!现下,公主养好身体是关键,这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对她的冷言冷语德沛公主也不在乎,幽幽长叹,说道:“缘书,你最惹人喜欢的,是你的性子!可,最坏事的,也是你的性子!”
说着,德沛公主露出无奈的眼神,叹气道:“罢了!到了玉门关后,你就说要带我去寻医,将大家支开就是!无论我是生是死,都一律告知大家我在一处隐蔽处修养身体!”
见她态度缓和,萧缘书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嗯!我知道的,兹事体大,定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
德沛公主该说的话也说完了,重新将脸用黑布裹好,爬上马看了看萧缘书,用少见的柔声对她说:“缘书,你的脚腕还没有好,上来和我一起骑马吧!”
“我这脚腕只是扭伤,骑马颠簸了,未必比走路强!”
“上来吧,我带你骑!”
“不用了!公主身份高贵,我若是和你共骑,对你名声有损!”
闻言,德沛公主眼神微微黯淡,知她是个根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人,这样说,不过是不愿与自己接近。
德沛公主沉默一会,犹豫道:“萧缘书,我若是晚生二十年,或者你早生二十年,你可愿意做我的驸马都尉?”
萧缘书愕然,怎么会这样?难道说,她听错了?
德沛公主见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讥诮一笑,道:“本宫真是病了,居然忘了你是喜欢男人的,怎么会愿意做驸马都尉呢!”
呃?这话,好生诡异!
萧缘书看向德沛公主,双眼圆睁,一脸的茫然。这些,都是从何说起呀?
“好了,好了!本宫不过是闲来无聊,随便说两句逗你玩玩,你怎么就当真了呢!别忘了,本宫一向都是喜欢女人的,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哦!”萧缘书低头看路,默默向着査君然他们走去!
眼见着就要靠近大家,德沛忽然又开口道:“缘书,若是有下辈子,你…..会不会…..喜欢女子?”
萧缘书摇头,德沛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这辈子还没有弄明白,她哪来的那许多精力去想下辈子呢?
“那……我下辈子做男人,你说……可好?”
德沛公主说完这句话,心怦怦直跳。此时的心情,好像二十多年前,她第一次上朝参政时,也是这般的激动。因为,期待而激动,因为激动而情难自禁。
现在,她的心跳和二十多年前一般,她几乎已经屏住了呼吸。
可惜,她没有能听到萧缘书的答案,査君然就迎了上来。
他将萧缘书牵着,并令一个兵士为她牵马。
她,好不容易问出来的问题,最终还是没有答案!
不过,这般也好,起码她还有个念想,可以自欺欺人的猜想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査君然牵着萧缘书微微走到外侧,小声问:“缘书,公主刚才和你说什么?”
“她将兵权令牌的所在告诉了我!”
闻言,査君然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张逸飞,刚好,对方也回望过来,对着他了然一笑。
许是因为交代了心愿,已经没有了牵挂,心情豁然开朗。德沛公主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舒畅不少,到了晚上入夜之时,竟然连吃了三个大饼。
张逸飞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该是动手的时候了!这观音刺的毒其实不是很厉害,德沛之所以一日严重过一日,全是她心结所致。又加之她不愿见人,用厚布捂脸,自然会脸部溃烂。此番,她心情转好,若是再拖下去,定然露出马脚。
德沛公主吃了东西不久,便进帐篷里休息。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走到她的帐中,她忙睁开眼,便见到一个黑影站在她的面前。
“谁?”
“公主莫慌,是小民!”
德沛公主听出对方的声音,微微诧异,问:“张逸飞?你来本宫帐中做什么?”
“小民特来送公主上路!”
“你……竟敢……”
张逸飞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脖颈,紧紧捏住她的气管,她的眼睛不断睁大,手脚一起用力,拍打向张逸飞。
张逸飞索性用身体按住她,俯身低语:“公主,有件事情,小民觉得应该告诉公主知道……”
德沛公主的手不断打向他的手腕,可是根本撼动不了他半分,眼中水光在黑暗之中尤显得挣扎和无助。
见她这副可怜样,张逸飞顿感痛快,声音因为兴奋而带了几分尖利,继续说:“公主身上的那些脓疮,并非是患了脏病,而是被观音刺的棘刺所伤,造成的肌肤炎症!”
德沛公主不可置信,眼睛圆睁,大概是想骂他。
可,张逸飞一手拿住她的脑袋,一手握紧她的脖颈,两手齐用力,向着不同方向一扭。
咔嚓一声,曾经风光一时的大懿朝长公主,便因为断了脖颈而香消玉殒。
“二弟,快出来,缘书过来了!”站在帐外放哨的査君然眼见着萧缘书向这边走来,赶紧出声提醒张逸飞。
张逸飞顾不得收拾,匆匆往外走,却已经来不及,刚好和萧缘书碰了个正着。
“哥哥,你们怎么在这里?”萧缘书诧异,他们两个怎么会在德沛的帐外呢?
“哦,我和二弟睡不着,便想四处转转!”
“哥哥和二哥有什么心事吗?连日赶路理当疲倦,怎么会睡不着?”
“大概是快要回玉门关了,心情激动!”
张逸飞眼见着査君然一心敷衍,心里一横,这事早晚得让萧缘书知道,与其要她费力去猜,不如现下告知。
他接过话去,说道:“缘书,我听大哥说你来这里之前当着玉门关众将领的面立下了军令状?”
萧缘书颔首,嘻嘻一笑,说:“嗯!幸亏找到了公主,不然我还得掉脑袋!”
“缘书,若是公主现下死了呢?”
萧缘书眼见张逸飞不像是玩笑,下意识的看向査君然,査君然也是一副严肃的神情。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走向德沛公主的营帐。
査君然和张逸飞跟进去,便见着她呆立在德沛公主的身前。
“缘书……”査君然轻唤她。
“哥哥,这是你和二哥做的吗?德沛公主的脖颈断裂,是被人杀死的!”
“缘书,我们……”
“哥哥、二哥,你们好糊涂!这眼下就要到玉门关了,莫说德沛身边的死士,就是谢宏他们只怕也在那里早早等候!现下,你们杀了她,我们如何避得过?”
张逸飞接嘴道:“无妨!军中人人知道她染了脏病,为了皇家体面我们将她在这里火葬了。到时,自然无人查出她的死因!”
萧缘书摇头,说:“她虽然将令牌的下落告诉了我,可令牌之所以有用是因为湘西的将士被她所威慑。若是,她的死被天下知道,令牌便也是破铜烂铁一块!”
“那现下,该如何是好?”査君然微微懊恼,是他考虑不周,给萧缘书惹了麻烦。
萧缘书沉吟良久,道:“如今,我们只得借助戈壁滩的地理有势,横穿过去,饶过玉门关了!”
张逸飞颔首,道:“如此,我们明日便将德沛火葬了,即刻改道!”
萧缘书摇头,说道:“明日开始,我们须将公主的尸体小心护着,绝不可让大家发现她已死!然后,再找个地方修书一封,假借公主的名义告知谢宏将军,就说公主归心似箭,不欲来回耽误,我们直接将她护送到京城!”
査君然微微担忧,说:“只是,这白日炎热,尸肉易腐,只怕她的死也瞒不了多久!”
“无妨,我们只需要在派出送信人之前让大家知道她活着就是!别的不怕,就怕等在玉门关的死士不相信我们假冒的手谕,到时候拷打送信之人定会出纰漏!所以,必须得瞒过去!”
闻言,张逸飞附和道:“缘书不用担心,若是往南,不到一天便有一个驿站,我们可以在那里找到笔墨。至于信件,便由我来写好了,我见过德沛的字迹,模仿得自认有八分相似,定能遮掩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