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经协文嘴上说关都尉之职非萧缘书莫属,可在萧缘书看来,却并非如此。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从未立过战功,只怕没有服众之处,难以上位。
她并非热衷名利之人,这些话听听就过,比起不确定的未来,她更喜欢将自己手里的事做好。
她这个参将从六品,在军营里不大不小,面上说是负责两关军务和监察。事实上,真正能用到她的地方很少。
说起来,她还没有査君然这个百夫长忙碌。査君然整日里带着他手下百来号人练武布阵,自是乐在其中。
反观她,除了和刘大一群人摔跤、搏击还真就无所事事。其余时辰,不过就是按部就班的查看军营。
一段时间下来,她早已熟悉营中军务,便开始筹划自己的想法。
现下的军营,沿袭了东汉末年的旧制,除去火头军、铸造军和打探消息的斥候而外,便是步兵和骑兵。步兵再按所用武器细细划分,有长矛、弓箭等等之分。
如此分类,有利亦有弊。虽然利大于弊,可萧缘书却在琢磨,若是作为一支偷袭或是搏杀的先锋队,现下的分类可行否?
其实,真正大敌当前,自然是样样擅长最好。退可守,进可攻,行令禁止,当是天下无双的兵士。可这样的人,这样的军队,鲜少见。皇城的禁卫军有这般模样,却也不是凶悍无比,加之生活安逸,也不是想象中的所向披靡,不过是看上去威武而已。
她细细观察几日,在各营之中都物色了几个人选,当即便去找协文,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独立于各个营帐?缘书,你这个说法好生奇怪,简直是闻所未闻!”
“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就是将能力相当的人挑选出来,强加训练,不再限于一种技能。应当是骑射也好,刀剑也罢应该都会一些。做到进交、远攻皆可!这样的人不说以一当百,起码要能够以一敌十。若是战事起,便可以做先驱,或攻城,或劫粮,或阻击,或暗杀,既可以加快行军速度,又能减少军队损失。”
“那你……打算训练多少个人?”
“我打算在各营之中一共挑选两百人,训练三个月后再行选拔。起码,要有百人。”
协文沉吟一会,道:“缘书,你的说法让我想到了楼氏的暗人。听说即便是三丈的城墙,他们也能来去自如!若是,你真训练出这样一批人,当是百姓之福!”
萧缘书笑笑不答,这样的队伍,有个最大的特点,她未曾讲出。就如同楼氏的暗人一般,当是只认一人的命令而非皇令。她没有协文想的那般伟大,这样的队伍一旦练成,大处却可以保家卫国,小处便是为她若用!
协文看了看她,很是认真的说:“缘书,你竟然打定了主意,我便全力支持你!你所要挑的人选是否已经想好?”
萧缘书颔首,回答:“这些日子我巡视各营时,便仔细看察过,人选名单我大致有数!”
“那你将名单列好给我,我将人拨到你的帐下!”
萧缘书也不客气,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协文,说:“名单我早已经列好,这些人在各个营帐里并非最出色的,想来你把他们拨来给我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协文展开纸张一看,上面的人个个中庸,中庸得他几乎就不认识几个。他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问:“缘书,你不是说要训练一批天下无双的队伍,怎么不选各营拔尖之人?你选的这些,素我直言,都是平庸之辈,怕是……”
萧缘书摇头,道:“我认真看过,各营拔尖之人,要么是将才,实在不能当兵士用。要么,便目空一切,很难融入队伍之中。一支好的队伍,身手暂且不提,最重要的便是凝聚力,若是没有凝聚力,恐怕做摔跤好手可以,做我想要的先驱不行!”
闻言,协文不再问,当即传令各个营帐,命其明日将名单上的人送到。
萧缘书和他谈妥,走回自己的帐篷。才到门口,便见一个士兵上前行礼,而后递给她两封信。她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很是欢喜,其中一封是楼韧写的。
她万分激动,顾不得旁人,当即迈步走进帐篷,坐到床上连忙将信撕开,这是她到这里后收到的第一封信。来自夫子的信!
她的心怦怦直跳,她的笑容如春花灿烂!
只是,当信展开后,她看着寥寥无几的黑字,笑容立马凝结了下来。这个夫子,真是敷衍了事,写封信也不能多说一些内容。
上面不过短短十个字。
缘书,安好!盼归!夫君,韧字。
萧缘书差点没被他气得呕血,盼来盼去的信,结果什么都没有写,就这令人郁结的几个字!
哼!过分!
想想,她走到桌案前,研磨提笔写道:翘哥,告诉夫子我安好,另外,不归!缘书字。
她左思右想,这样的回信便是最好。一来,她比夫子大度,写了不止十个字。二来,协文告诉她的事她不能在心中提及,这信一旦送出也不知要经过多少人的手才能转到楼韧那里,边疆之事绝不可说。
她看了看自己写得歪七扭八的字,甚是满意,找了信封封好。这才坐下来看另外一封信,她摊开信纸先是看了看落款,竟是萧策。
没想到萧策会给她写信,她初时还以为是萧允。转念一想,萧允怎么会给她写信呢?她和萧允之间好像永远都不能亲近,即便很了解对方,却也只能隔河观望。
她粗粗的扫了一眼,萧策的心光是信纸就用了两张,这字数不知是夫子的多少倍。她越加不快!相比之下,夫子真是懒惰,多写几个字都不愿意!或许是小气,惜字如金!
萧缘书将楼韧的信丢掷一旁,细细将萧策的信读了一遍。隐隐感觉,萧策心中好似有些暗含之意,可她也看不出什么深意来。他通篇都是说他和清源郡主已经完婚,且清源郡主被诊出怀有身孕。
萧缘书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却在关键事情上心细如尘,她敏感的察觉到萧策是想隐晦的告诉她某件事情。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她又将信读了一遍,他除了说清源郡主怀有身孕还是清源郡主怀有身孕,最爱强调的便是他如何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还有孩子现在有多大,什么时候能够出生!
萧缘书最后把信又看了一遍,依然没有看出别的意思。
哎,大概,可能,是她想多了!
萧策,兴许只是初为人父,满心喜悦,所以想找她这个昔日同窗倾诉一下!
她自嘲的笑一笑,自从知道谢宏任命她做参将是别有用心后,她便总是喜欢揣度别人言行举止的深层含义。
好像,有点草木皆兵!就连昔日同窗的一封平常信,她也当成了暗语研究!
真是,可笑!
萧缘书不再纠结于萧策的信,只当他是找她报喜、闲聊。
她摊开一张纸,就着刚才研好的墨汁,提笔给萧策写回信。想了想,他这封信从头至尾便只有一个内容,就是告诉她他成了婚,快做爹了。
她微微停顿,在信上写下七个字。
萧策,恭喜!缘书字!
写好了,她轻轻吹了吹,待确定字迹干涸便找了信封封好。这样的信,最恰当,初为人父,初为人夫,萧策最需要的便是祝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