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座小院的时候,她微微放慢了脚步,紧关的房门,半开的窗子,似乎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她动了动眉头,眼角高挑起来。
“这是师祖的院子,若是无事任何人不得打扰,师祖已是许久不曾从院中出来,流谷派大大小小的事现在都由菊霏师叔管着。”周木在旁边说道。
白小幽点了点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余光微瞄了一下身边的人,她试探的问道:“周木,你可听说过翠冰?”
“翠冰?师叔也知道?”
“听闻这翠冰是在咱们流谷派?”
周木立刻瞪圆了眼睛直摇头,“师叔别听凤姿派那边胡言乱语,自己丢了看家宝贝竟然还赖在咱们头上,前段时间因为这事没少在咱们流谷派撒泼耍赖。”
白小幽眉头蹙了一下,不管怎样,先在流谷派好好打听一番。
二人说话间便到了一处山崖边上。
“师伯祖三百年前与师祖大吵了一架,自己就一个人搬到悬崖底下住了。”
渍!这珏痕的脾气见长啊!
白小幽看了周木一眼,笑道:“多谢领路。”
周木极为识相的告辞而去,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师叔好漂亮也好温柔,和流谷派中其他的师叔师姐师妹完全不一样,仿若仙女下凡一般。
见周木离开,白小幽脚步又向悬崖边靠近一分,茫茫云雾根本看不出底下是何等情况,以珏痕的本事,她有些怀疑,三百年前他下去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摔成了泥?
她脚尖一点,凌空而起,倏然划入云雾之中,再无身影。
山崖底下,白小幽一脚刚落地,那边一声怒吼传了出来,“不想活了是不是,上回打的于祁太轻是不是?”
有什么从远处铺天盖地而来,白小幽细瞧,竟是长得特别好,绝对能卖个好价钱的土豆。
珏痕手里拿着锄头,胖胖的脸颊上满是火气,汗水从额头流了下来,那模样倒是颇有几分农夫的气质。
白小幽突然大喊了一声“师父”,整个人已是直接扑了过去,在闻到他身上汗水的味道后,又极为不着痕迹的一脚后退了半步,单膝仿佛跪下了一般。
这一声大喊着实让珏痕愣在了原地,他呐呐的问道:“我何时收了你这个徒弟?我这辈子可就只有一个徒儿。”
白小幽声泪俱下的看着他,如泣如诉的道:“师父,我就是您当年那唯一的徒儿,三千年前徒儿被人带下山,如今转世轮回成了此等模样,师父,您可不能不认徒儿,徒儿可是花却无数时日想起师父,一心想回到师父身边啊!”
珏痕定在原地,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哭的昏天黑地的女孩子,心肠动了动,真没想到,自己还有如此忠心耿耿的徒儿。
当即老泪纵横的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哽咽着道:“徒儿啊,难得你还会寻回来,放心,有师父在,日后绝对不会让你饿着。”
白小幽嘴角抽了抽。
难不曾,他打算在流谷派种一辈子的土豆给自己当饭吃?还是,这三百多年,眼前人一直就在吃着土豆?
吃一辈子的土豆当饭,她不,绝不!
拗不过他的盛情,白小幽忽然在流谷派这等险恶之地,过起了农家女子的生活。
日上三竿,珏痕早已拿着锄头去了地里,白小幽懒洋洋的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十天,已经整整十天过去。
她日日旁敲侧击,希望得点有关翠冰的消息,可惜人家愣说不知道,这翠冰已经在凤姿派失踪了五百年之久,三百年前才跳下来的人会不知道?
好吧,即便不知道,那她日日苦口婆心劝他出去,可人家依旧笑意吟吟的看她,直道,他喜欢这地方,山清水秀,更重要的,没有他看的不顺眼的人。
软磨硬泡,各种招数她早已用尽,她想,再呆在这里恐怕也于事无补。
手指轻敲着自己的手背,忽见远处急匆匆的跑回一人,正是珏痕。
连话还未来得及说,珏痕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跑的飞快。
“师父,出什么事了?”
“有蛇!”
“额?”白小幽神智呆愣了一分,趁空回头看去,只见后面色彩斑斓。
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拉着珏痕一溜烟飞了起来。
不对!虽然大小有了差别,但她相信,那定是她恨得咬牙切齿,曾带她游行示众的花小莽。
渊麒明知道自己怕蛇,还不和自己打声招呼就行动,分明就是在报复自己去莲虚老祖那里要镜子。
她瞄了眼身边脸色黑如土灰的人,看来这人和自己一样,怕蛇。
渊麒,你这一石二鸟计策不错!!!!
她飞到了悬崖之下,再甩衣袖,两人腾空而起,直向崖上而去。
珏痕惊魂未定。
“为师毕生最怕的可就这一样。”
白小幽心道,若不是我毕生也怕这一样,还不知渊麒想怎么出手算计咱俩呢,这个心狠算计城府深沉的殿下!
“师父,这崖底是无论如何都待不得了。”
“徒儿,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崖底都待不得,那为师日后要去何处啊?”
白小幽不明所以,“回之前的住处不是很好吗?”
“不好!”珏痕斩钉截铁的答道。“三百年前我跳下去的时候就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出来,就是出来,也绝对不会待在流谷派中。”
“为什么?”白小幽不解的问道。
珏痕脸色变了变,“三百年前,我与你师叔大吵一架。”
“为什么吵架?”
珏痕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别扭,“你也知道,为师本事不高,这一辈子也就只有你肯拜我为师,三百年前为师一心想将一年轻人收在门下,谁知他死活非要拜你师叔为师,为师一怒就去了崖底。”
白小幽终于了解,感情这是没脸见人了。
“师兄!”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了过来,正说话的二人同时身体一僵。
“你来做什么?放心,我这就带着徒儿离开流谷派。”珏痕把头一扬。
珏沉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叹息。
“师兄,当年都是师弟的过错,不该与师兄顶撞,还望师兄原谅。”他深深的一辑。
珏痕脸上更有些挂不住,可是一想到他唯一看上的徒弟他还要和他抢,那丝火气又冒了出来。
一边,白小幽悄悄的伸手拉了拉珏痕的衣袖,低声道:“师父,既然师叔已经道了歉,您就别再放在心上了。”
珏痕的榆木脑袋此时又泛起了倔,看着依旧拜他不起,和爱徒眼中希冀的神色,一个念头忽然涌了上来。
他开口道:“想要让为兄原谅你也可,只不过你需应我一个条件。”
“师兄请讲!”珏沉抬起头,一丝白发拂过。
“这是我的爱徒,花了三千年回来的爱徒,我要让她做流谷派的掌门,你可同意?”
白小幽仿佛变成雕塑一般,整个人一动不动,眼睛瞪得大大,她现在真想使劲抱一抱她榆木脑袋突然开窍的师父。
若说平常派别让她做掌门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是这是哪里?流谷派,她恨之入骨的地方,如今就要做这里的掌门,想着报仇之事日后信手拈来,她心中喜得直想跳起来。
一道冰冷冷的目光向她身上看了过来,她尽量放得轻松,扭过头对着珏沉道:“见过师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