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庭长乐宫宫之中,张让怒火万丈,死死侧视龙椅上的皇帝刘宏。
这好像是五个月以来,刘宏的第四次上朝。
没办法,他太忙了,作为一个昏君,又要和王美人打情骂俏;又要斗鸡走犬;什么裸泳馆,什么卖官鬻爵,玩的不亦乐乎。
张让心中想这样一个皇帝五个月能来四次,实在是难为他了。
眼前的皇帝刘宏哈欠连天,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一直忍耐着张让对他汇报。
虽然张让失宠了,可是权力还在他的手中,每天要做的事还得做。更何况,灵帝没真的打算把张让一撸到底,只不过是狠狠的惩罚一下而已。
张让不紧不慢道:“陛下,西园军已经建立妥当,由老奴亲自统领,下辖许多年轻将领,不过,大将军似乎不太高兴。”
“无妨。”刘宏挥了挥手,用西园军就是为了节制大将军权力的,他不高兴,这很正常。
张让继续道:“老奴以为,势均力敌可以相互制衡,朝中如此,天下也可如此,故而,老奴感念陛下日日教诲,想出了三条国策,可保陛下江山永固。”
“你也有策?”
刘宏属实不太相信他。
张让不可察觉地鄙夷看了他一眼,心中道:“当然有了,这可是陈庆之教给我的,专门用来祸害你大汉天下。”
心里这么想,嘴上依旧温顺道:“是是是,老奴瞎想的,难登大雅之堂。”
刘宏不耐烦道:“要说就说,别这么多废话。”
“陛下息怒,老奴知道了。”
张让心中一动,总算逮住机会可以祸乱庙堂,为以后铺路了。
作为刘宏身边大太监,他跟刘宏的关系那是非常的亲密,从小看着刘宏长大,就是他再做出些比甲子之乱更出格的事,皇帝也不会杀他。
这一点,张让没有看到,陈庆之却看到了。所以他撺掇自家主公,大胆向皇帝进言,为以后铺路。
方才虽然刘宏对张让没好气的说话,但足以看出张让在刘宏的心中的地位,那是绝对的亲信和可以依靠的人。
想到这之前陈庆之跟他说的那些,张让不自觉地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他不失时机的轻声开口,道:
“此策有三,第一,废郡县设州牧,如此则杜绝了郡县相互勾结的可能,各州自治,天下自然安定。”
“好!”
刘宏一拍大腿,深深为此策折服。
张让心中道:昏君果然是昏君,就是不想管事,却不知道他如果同意这条,那就相当于把大汉四百年的基业拱手送人。
黄巾之乱后,各地诸侯的势力急剧膨胀,他们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合法拥有自己土地的政策。
要知道,郡县制之下,土地是分散的;诸侯制之下,土地却是一大片一大片联在一起。
汉灵帝这是要再造春秋战国啊!
张让心中冷笑一声:陈庆之说的对啊,只有天下越来越乱,他们这些人在没有皇帝之后方可有机会。
“陛下圣明!”
张让看着汉灵帝,再次含笑开口奉承。
接着缓缓将陈庆之的计策总结出来,跟汉灵帝缓缓说出:“策二,陛下深知外戚专权的恐惧,我朝自章和二帝以来,凡在朝中掌大权的外戚,比比皆是,分化帝王权柄,几多掣肘,故而我主圣明,设立西园军,依老奴看,陛下可再进一步,拉拢新贵,分化大将军权力。”
“谁人可以?”灵帝完全被张让的说辞拜倒了,不自觉的问道。
“依老奴看,窦宪可以,岳飞也可以。”
无论是谁声名鹊起,都和张让没有任何关系,他要的就是整个朝堂的武将乱起来。
谁杀谁不重要,在杀才重要。
灵帝刘宏深受外戚之害,这一点他感同身受,所以才设置了西园军,但是,张让就是要给他再添一把火。
本来想着烧火煮饭,结果却是玩火自燃。
得到这样的效果,张让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惜灵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想不出来别的抗衡外戚的办法,如果有,一定立刻付诸实践。
果然,当张让提出这条所谓的“国策”时,刘宏喃喃细语,似乎在品咂张让方才所说。
思考半晌,道:“阿父,剩下的一条是什么呢?”
“阿父?”张让心中一动,这个称呼自己已经五个月没有听到了,竟然有股熟悉的陌生感,皇帝这么称呼自己,看来所说的话语他都听进去了。
张让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圣明天纵无过陛下,老奴第三条“国策”,乃是早早立储,国本不稳,天下人心惶惶,希望陛下早做安排。”
“胡闹!”
刘宏突然暴怒,重重用手掌拍了一下面前长桌,道:“太乙储君乃是国家大事,是你这样一个内侍配议论的吗?啊?”
“是是是,是老奴失言了,老奴有罪!”
张让慌忙跪倒,看来,想要通过立储而让后宫鸡犬不宁的愿望是泡汤了。
张让的本意,就是希望通过提出立储,皇帝肯定要询问大臣们意见,然后董太后和王美人,何皇后和何进,双方势力斗的不可开交,这就足够了,到时候局势越乱,越对张让有利。
再不失时机的找出来支持下皇子刘辨,他的未来也就稳了七八分。
不曾想,张让和陈庆之还是低估了刘协在灵帝心目中的份量。
这三条计策,策策都是祸国殃民之法,刘宏却全然不知,真是可笑。
三条准了两条!
张让也心满意足了,心中道:“不急不急,事一步步来,路一步步走,有的是机会。”
刘宏突然呵呵冷笑道:“张常侍,听说太后要你去看看许邵的月旦评,可有此事?”
张让点点头答应道:“是,确有此事。”
“那你还不快滚,让朕坐在这龙椅上要陪你多长时间才够?”
皇帝震怒了,他这会完全受不了无聊的汇报,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去行龌蹉之事。
“是,老奴这就滚,这就滚。”
张让起身,双手垂下,低着头缓缓离开,心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等着吧,狗皇帝,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