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是悠悠问她:“你是想问我还记得昨天说的话吧。”
林香草本还觉得不好意思,可既然他都直接了当的问出来了,自己也该大方一点才是。
敛眉点了点头,忽又听赵九重轻笑了一声:“我若忘了,又何必问你簪子。”
真是个傻丫头。
林香草没有听到确切的话语,心里终是不放心。
“那大人昨天昨天说的,想······”虽然周遭没什么人,可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赵九重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伸手,替她理了理碎发,轻声一笑:“我想娶你,自然不会有假,你也并未给我个确切答复,今日,我便是专程来问你的。”
林香草落了个大红脸。
听她这话,分明是在说,他是忧心忡忡来问话的人,偏偏她倒是藏不住话,倒先她一步问出了口。
赵九重见她脸颊泛红,已然知晓她的心,嘴角的笑意也越浓,悄声同她商量。
“你爹娘虽不在了,家中却有长辈,若是你没什么意见,我便寻个日子,带上薄利,与你同去见见家中长辈。”
林香草听得这话,忍不住抬头看他:“家中长辈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赵九重一时嗤笑,一时不忍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实在是想不通了,往日精明的林仵作怎么转瞬一变,就变的这么的不开窍了。
“痛!”林香草呼了一声,没好气的瞪了赵九重一眼。
赵九重朗声一笑:“往日见如何算的,既是要同长辈说起我们的事情,定是要正式一些才好。”
更何况,往日见,他是以赵大人的名义去的,也不是求娶她之人。
林香草的心‘咚’的一声猛的一缩,听赵九重这意思,他是要跟阮氏抖开他们的关系?
想起了李长朔的话,又想起阮氏还怀着身子,林香草忍不住道:“不成。”
不成?
赵九重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很是不解:“为何?”
难不成,是顾着她那表兄?
他早将她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了,自是知道她那二舅母是个宽厚善良的人,想必,她不愿意嫁给她儿子,她也不会横加阻难才是。
林香草觉着,这事儿还得跟李长朔商量商量,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终是轻声道:“也没什么,这两日我这铺子上的事情实在是多,过两日,过两日等我忙完了,我们再去?”
赵九重只觉得她有顾虑,可也不想迫她,只得点了点头。
这日,赵九重在小吃摊上直待到了晌午时分才离开。
因着有喜事儿,全婶儿也很为她高兴,直说着回去要帮她绣些出嫁用的枕套来,羞的林香草说不出话来。
下午时分,店里来了个不速之客,郝然就是林红英。
上次见到林红英,她尚且穿红戴绿,如今一见,她竟又穿了一件洗的发黄的旧布衣,整个人形容憔悴,竟像是一朝老了好些岁一般。
林香草看着她,还没开口,林红英已经扑了上来,一把拽住了她的声,低声哽咽:“香草,月娇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你应该也是听说了,我思来想去,也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人帮忙了,你们,好歹是表姊妹,你一定会帮她的,对不对。”
林香草面无表情的将手从林红英的手心里拉了出来,她这四姨向来都是这样,求得上的时候就是亲戚了,若是帮不上,转眼肯定也不会把她当人看。
别说她是个记仇的人,就算是她不记仇,想帮她,那也是帮不上的。
这可是杀人大罪,她从哪儿帮。
林红英见她不答话,哽咽的动作一滞,忍不住问她:“香草,你该不会当真不顾念姊妹情谊吧。”
林香草嘴角晕开了一抹冷笑,径直道:“她杀了人,就算是王子,也是与庶民同罪的。”
林红英面色一垮,之前堆起来的满脸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林香草,你就是妒忌月娇,你对月娇心存恶意!”她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说着,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林香草有过一瞬间的恍惚。
那模样,分明像是她对不住李月娇一般。
不过,林香草原本就知道林红英的为人,此时见状,也没有过多的迟疑,只微微一笑道:“四姨还是回吧,我没这能耐,也帮不了人。”
林红英面色一沉,再管不得其他,她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今天,不论如何,你一定要给我个说法,否则,我就赖在你这儿不走了。”言语间,倒有跟林香草耗到底的样子。
林香草眉头沉了沉,还来不及说话,一旁的全婶儿不由叹了一声:“她姨啊,香草说的是实话,你就。”
不等全婶儿把话说完,林红英已然开始破口大骂了:“好你个老虔婆,我就说了,这是谁教坏了她,原来,就是你这种人在她耳边上嚼舌根子。”
全婶儿急了,不明白林红英怎么张口就胡说八道。
一旁的林香草顿觉忍无可忍了,当下就冷着脸呵了一句:“你若是不走,我就报官了。”
“报官?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事儿,有他们掺和的地儿?”林红英今日是赖定了林香草,她非得逼林香草出来帮忙不可。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这话才刚刚说完,手臂上已然一紧,接着,就有两个彪行大汉将林红英拽着丢了出去。
不久,又听林红英惨叫了一声,一身玄衣的李长朔就踱步进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刚刚那两个剽悍男人是他的人。
“谢谢。”虽然发生了做完的事儿后,他们两还没有说过话,可毕竟他帮了自己,一声谢谢,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李长朔看着她,浓浓的眉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愁绪。
林香草看的清明,还想问问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儿,很快,就有他低声道:“我得出门几日,我娘麻烦你帮我多照顾些。”
林香草还以为他再担忧什么事儿,如今听来,忍不住摇头:“就这事儿?我当是多大个事儿了,你不跟我说,我也知道。”
李长朔看着她,欲言又止。
“还有事儿?”林香草被她看的怪怪的,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他凝眉看她,原本等了这么久,就想听听她会跟他说些什么话,谁曾想!
眼里晕了一抹化不开的愁绪,他有太多的话想跟她说说,却又怕吓着她。
毕竟,经了昨晚上的事情,他不敢再贸然有别的举动了,只怕会让她厌烦而害怕。
林香草莫名的摇了摇头,只觉李长朔面色凉了凉,还会来得及问他究竟想说些什么,李长朔已经黑着脸往外走了。
“真是奇怪。”林香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实在是不明白他这般究竟是为何。
之后,又来了几个老主顾,林香草一通忙活之后,却又听全婶儿问了一句:“香草,你那表哥,怕是还不知道赵大人跟你的事儿吧。”
林香草面色一紧,猛的拍了自己的脑门心一下。
是啊,这事儿她怎么给忘记了,这么要紧的事儿,她偏生给糊涂了!
“婶儿,你帮我看着些,我去去就来。”林香草草草嘱咐了一句,这就往外追去。
她还得将自己和赵九重的事儿说给他听,那假婚约的事儿,就此作罢才是。
一路追到了漕帮,没有见到李长朔,她倒是见到了赵十一。
赵十一见林香草跑的满头大汗,似是有要紧事儿,整个人忍不住道:“嫂子,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堂主不是已经让人守在你铺子外头了吗,莫不是还有人来骚扰你!”
林香草一惊,李长朔让人在铺子外头守着了,她为何没有发现?
不过,现在也不是她担心这事儿的时候了,她朝着船舱里看了看,急忙问他:“十一,你看到李长朔没有?”
赵十一原本以为她有什么要事儿,如今听着,忍不住一笑:“嫂子,我以为你想说什么呢,长朔哥这才走多久,你就又念上了,早知道,就该让他带上你。”
林香草脸色一僵,哆嗦着嘴角问他:“你说什么有的没的,我就是找他有事儿。”
赵十一给了她一个能理解的眼神,后又耸了耸肩:“这也没法了,船已经开了,嫂子,你就耐心的等着吧,要不了几日你就能看到长朔哥了。”
林香草斜了他一眼,倒是懒得再跟他多说。
因着李长朔离家的缘故,林香草回家的时日都提前了一些,只怕阮氏怀着身子,有什么不方便。
可赵九重日日来她摊子上看她,少不得又问起了见长辈的事儿,她又没跟李长朔商量过,只能推诿。
可等了李长朔好几日,还没见到他回来,赵九重又问的紧,林香草没有法子,只得将假定亲的事儿说给了赵九重听。
赵九重见她面色担忧,似是为此感到头痛异常,当下忍不住笑了笑:“你就为了这事儿,紧张了好几日?”
林香草一愣,没有想到他竟这般注意自己了,心下又有些沮丧:“当初假定亲,也是没法子,我。”
她竟怕他介意!
赵九重玩味的笑了笑:“我早知道了,只不过,有个事儿我不能明白。”
“你早知道了!”林香草瞪了他一眼,竟不知从何说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