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睛,林香草看着旺财那规矩的样子,又继续干着手上的活儿。
按道理来说,真要做果酒,是要将猕猴桃全部推了皮,再发酵的。可这野生的猕猴桃本来就小,要真的一个又一个将猕猴桃削皮装快,前面的猕猴桃恐怕早就坏了。
思定,林香草打算将猕猴桃切成三块,大不了到时候过滤的时候辛苦一些就是了。
将整整两背篓的猕猴桃洗出来后,天已经亮正,杏花也来了。
见林香草这院子里堆满了猕猴桃,杏花也是惊讶:“香草,你打哪儿整的这么多毛梨儿?”
林香草指了指山的方向,就要让她小声些,可别打扰了阮氏,阮氏就从屋里出来了。
这些时日,她越发嗜睡了,再来,林香草手脚都轻,她竟一睡就睡到了现在。
“二舅母,你起来了,我现在就给你做吃的。”林香草咧着嘴,就要起身。
阮氏本还觉着自己这身体不争气,也帮不上林香草什么忙,如今,看林香草又着急着帮她,这就赶忙去拦她。
“香草,你好歹也歇歇,做饭我还是没问题的。”
阮氏的话音刚刚落下,院外,林有田的声音就传来了:“做什么饭,我带了包子回来。”
“有田,这么一大早的,你没有上工?”阮氏不解。
林有田干笑了两声,将麦秆儿拴着的猪蹄递给了林香草,连忙过去扶着阮氏进屋:“昨儿个送赵大人回去,我就在镇上了,今日看着猪蹄新鲜,这不,我专程买了一只回来,不放心你,想来看你一眼。”
阮氏瞪了林有田一眼,没好气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也不害臊。”
“是,是,这回都回了,我等你吃过饭就走,东家人好,不误事儿。”
林有田也不跟阮氏争论,阮氏说什么都由着他去。
林香草和杏花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无奈。
他这二舅舅脸皮是越发厚了,如今跟二舅母说点情话,简直是当他们不存在了。
“香草,我帮你把猪蹄拿过去,你洗洗手,吃饭吧。”杏花提醒了林香草一声,林香草回神过来,道了谢,这就过去洗手。
“香草,快来吃饭了。”屋里头,林有田的声音再度传来。
林香草应了一声,这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林香草回头看去,竟是杨元!
杨元见她扭头过来,赶忙朝着她轻嘘了一声,作势就要来拉她。
林香草面色一沉,只道他又是为了给林香玉出头来的,便觉郁闷。
“杨元,林香玉那事儿。”不等她说话,杨元忽然又伸手朝着他轻嘘了一声。
眼看着他时不时的朝着堂屋看去,似是怕人发现了一般,林香草了然:“不用看了,我二舅舅也在,杨元,别怪我不提醒你,你要是不赶紧走,非但帮林香玉出不了头,反倒会害了林香玉。”
“香草,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杨元是那种人吗。”听见林香草这么说他,杨元整个人的眉头早凝成了一团。
此刻,林香玉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了,眼面这人,还是杨元吗?
“过去的事,多有误会,日后,我会慢慢跟你解释,但你可否答应我,莫要再自甘堕落。”杨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色恳切。
若不是林香草早清楚了他的为人,此时此刻,看着他这表情,竟也差点以为,他是真的在担心她!
等林香草缓过神来,发现杨元的目光正一动不动的停留在她身上时,她不喜的退后了两步,刻意和杨元拉开了距离。
“自甘堕落?杨元,你说谁呢,这一大清早的,就上我家来找晦气不是?赶紧走,我今儿个不想吵架。”
杨元没有想到林香草居然这么不听劝,面色变了变:“林香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赵九重怎么可能看上你,还有你那仵作,断断不要再做了,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说。”
这大义凛然的样子,还真有点让人讨厌。
林香草素来就不喜欢这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人的,如今听了这话,就要去案板上拿菜刀。
一旁的杏花见状,连忙过来拉林香草。
林有田也被惊动了,出来看到杨元正站在院里,也是不解:“杨元,你这是?”
杨元看了林香草一眼,回头,面无异常:“二舅,我来看香玉,顺道来看看二舅母,想问问二舅母身子可好。”
林香草嗤笑,这人,果真是虚伪。
“好。”林有田也不疑有他,回了话,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道:“那你就快别耽搁了,赶紧去香玉那处,我听说,友望这阵子就要带着新媳妇儿回来探亲了,香玉兴许正忙的不可开交呢。”
“是。”杨元点着头,回头,又看了林香草一眼,这才往外走去。
“这人得了失心疯不成?”林香草只觉得莫名其妙,看着杨元走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杏花也是点头:“是啊,看样子,也不是为了林香玉来的。”
林香草回头看向杏花,没有说话,杏花见状,偏头反问:“难道,不是?”
林香草耸肩:“杨元这人素来虚伪,指不定是看在赵九重的份儿上,故意来这演的一出好戏。”
杏花听着,也觉得像,点头不语。
林香草洗了手,刚刚进屋,就发现阮氏正在骂着林有田,具体骂了些什么,林香草也没听仔细。
偏偏林有田是个实诚的,竟还直接问林香草:“香草,刚刚二舅舅说的那些话,你不会生气吧?”
“那些话?” 林香草拿了一块包子递给杏花,自个儿也拿了一块塞在嘴里。
不错,还是猪肉馅儿的,这盘子里可整整装了十几个,他这二舅舅,越发大方了,连个早饭都是大手笔啊。
只不过,也不知道那陈婆子知不知道。
“就是,就是我说了香玉这两个字儿,你是我侄女儿,她也是我侄女儿,我这也没别的意思。”林有田这话刚刚说完,就听到他发出了猪一般的惨叫声。
原来,是阮氏毫不留情的拧了他的耳朵。
林香草嘴里还含着包子,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竟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家二舅母,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
“咳,我去外头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杏花的声音及时传来,林香草也是回神,忙又拿了一个包子,也往外头走。
“香草,你倒是跟二舅舅说你怄气不怄气啊。” 身后,林有田艰难的问了一句。
林香草见阮氏又要拧他耳朵,赶忙回头道:“不怄,不怄,我就看看外头还有活儿,你们慢着吃。”
说完,她前脚才出了门槛,后脚,又听见林有田发出了猪一般的叫声。
委实······可怜!
将所有的猕猴桃切出来已经是晌午时分了,眼看着就要装罐,林香草这才想起家里没有冰糖的事实,一边让杏花帮忙做晌午,自个儿则忙往镇上赶。
做果酒,最重要的就是冰糖。
若是有那条件,自然是一层冰糖,一层果子,这样发酵出来的果酒不管是成色还是味道,都是最好的。
当然,亏了她摘回来的猕猴桃已经成熟透了,不然,更费糖。
两背篓的猕猴桃,统共也就一两百斤,算下来,至少得要二十来斤的冰糖。
林香草仔细考虑过后,终还是一咬牙,买了三十斤,准备多放一点冰糖,毕竟,她喜欢吃甜酒。
一路上经过酒楼茶馆,行人多在谈论珍宝斋新出的货样有多好看,多划算。
这珍宝斋,顾名思义,就是卖女人物件的,或是衣服,或是首饰。
林香草摇着头,暗叹古往今来,女人是消费主力的事儿就没有变过。
人已经走到了布庄那条街,小山近些时候长得特别快,她也该给林小山看看布料,做一件合适的衣服了。
可等她到了‘布庄‘前,适才发现门面早换过了,连着店面上的匾额也是洋洋洒洒的写着三个字:珍宝斋!
“我这才多久没到镇上来,布庄居然换成了珍宝斋。”林香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顿时想到陈喜仁夫妇都受了制裁,想必那布庄是没法开的缘故。
“姑娘,你到底进去不进去,你不进去,可别挡着别人领簪花。”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林香草回头看去,顿觉惊讶:“白问先生?”
他,是要进去领珠花的?
白问哪儿想到会让人认出来,一时之间,面上有些挂不住,好歹,他在茶馆酒楼里也有些名气,一说到听书,谁不找他。
大抵,他在外头也是有脸面的,可丢不起人。
白问尴尬不已,干咳两声道:“你认识我,我是楼里的老客人?”
林香草适才想起自己穿着一身女装,讪笑着点了点头,就要走人。
“你可别误会,我不是来贪图小便宜的,只是,我家女娃儿喜欢那簪花的样式,我这才来帮她领的。”白问解释。
林香草点头:“理解,理解。”
白问松了一口气,这才仔细打量起了林香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