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草嘴角一抽,正要骂人,竹林外,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香草!”
林香草一回头就看到叶郎中正背着一竹篓的药材,显然是刚刚采药回来。
正要说话,却见叶郎中看向她的目光十分奇怪,林香草微愣,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放在赵九重的衣领上,赶忙收了手回去,指着赵九重道:“他过敏了!”
两人随着叶郎中到了竹屋中,叶郎回屋给赵九重取了膏药出来。
“赶紧擦上,见效快。”
赵九重接过膏药,抿嘴道了声:“多谢。”
“伯母可安好?”叶郎中扭头看林香草,因为,他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会让林香草专程来寻他。
林香草点头:“叶郎中,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是赵大人。”
“赵九重。”
“子清兄,别来无恙。”
林香草还没介绍完,不曾想,赵九重和叶子清居然互相介绍了起来。
“你们认识?”这时候的林香草方才后知后觉。
“往年同窗,叶某人当不起赵大人这一声兄。”叶子清淡淡的说了一声,便算是做了解释。
算下来,这两人竟是认识的,枉她还想着怎么介绍人,方才不尴尬。
刚刚陪赵九重折腾了一番,林香草这时就更饿了,目光忍不住朝着叶郎中那满架子的葡萄看去。
兴许是她贼溜溜的目光实在是太明显了,叶郎中竟摘了两大把葡萄过来,直接递到了她的手里!
林香草喜不自胜,赶忙剥皮,开动!
这个时节的葡萄正是成熟的时候,一剥开皮,晶莹剔透,放在嘴里,更是清甜。
本来赵九重和叶子清就认识,想来也没她的事儿了,于是,林香草很是自觉的选了个地儿坐下剥葡萄。
“子清兄何必自谦,当年你才华满溢,当之无愧是社学里的第一才子。”赵九重再度开口,却引得叶子清一阵苦笑:“三公子这是开玩笑不成?年年科考,此次落榜,这本就是赵县的一大笑话。”
赵九重皱眉,见他如此防备,索性就开门见山道:“我新建了一个书院,想请子清兄过去当夫子,不知,子清兄意下如何?”
叶子清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夫子,请我?三公子莫非是嫌笑话我的人还不够多?”
赵九重清楚,叶子清听不进他的话。
扭头看林香草正在卖力的吃着葡萄,他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林香草抬头看赵九重,只见赵九重看着她,眉头直皱,正觉古怪,叶子清的声音传来了:“林 。”
怕他叫出姑娘两个字,林香草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叶郎中,你该是不知道,我是跟着赵大人当仵作的,赵大人一片赤诚,你何不帮他一把,帮整个赵县的百姓一回。”
“我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叶子清明显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身就去翻晒药材。
“是因为冯千行吗?那天他让人去砸你摊子的时候,我跟赵大人都赶过去了,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这话说完,林香草发现赵九重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她心里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自个儿一不小心把冯千行给抖了出来。
叶子清扭头看他们,面色惊讶。
赵九重默了一阵,终是收回目光,沉声问他:“难道,子清兄不想弄清楚,当年害你落榜之人是谁?”
“还有意义吗?”叶子清苦笑,今时今日的他,跟以前的他又有什么不一样。
他,更是没有资格去追究真相。
林香草见状,赶忙点头:“有的,有的,你就放心吧,有赵大人在,吃了你的东西,迟早让他们给吐出来。”
林香草难得狗腿了一回,但也不全是帮赵九重。
既然,赵九重都说了,自然,叶郎中也必定是优秀的。让一个本就优秀的人教育学子,自是最好不过了。
说到底,她家小山都要沾光。
叶子清不再说话,似是在考虑。
林香草干咳了一声,又递给了赵九重一个眼神,示意他趁热打铁。
偏偏,赵九重却说了一句无关之话:“当日的赵县没有府衙,而今日,有我赵九重,我断不会让不公存在下去。”
林香草抽了抽嘴角,很快,就听到叶子清回了一句:“你们先回去吧。”
意料之中,没有说服力的话语,怎会改变人?
林香草不无郁闷的看了赵九重一眼,正想催着他打道回府时,又听到叶子清回了一句:“给我一些时间考虑,我考虑清楚了,自会来县衙找你。”
赵九重抿嘴一笑,似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我等你,书院的筹备工作,还有两月有余。”
叶子清没再多话,又用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人从叶子清的住处走时,林香草特意给叶子清借了背篓一用,起初,赵九重还不明白她那背篓有什么用,虽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帮她背了背篓。
直到林香草领着她到了猕猴桃树下时,他终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你还真是不死心了!”
林香草干笑:“我用竿子打猕猴桃,你躲一边去,别一会儿又过敏了, 一会儿帮我捡就是了。”
这话刚说完,回头时,哪儿还见得着人!
“赵大人?”林香草咬牙叫了一句,心中暗想,不带这么跑路的。
不成想,头顶上,忽然有个东西砸了下来,接着那东西滚落到了他的脚边。
是猕猴桃!
林香草抬头一看,竟看到赵九重正站在树枝上摘猕猴桃!
“帮忙摘可以,可你要保证自个儿背回去。”赵九重指了指一旁的背篓,示意林香草把背篓递给他。
林香草嘿嘿一笑,屁颠屁颠的拿了背篓,点头如捣蒜:“再说吧,再说吧。”
她辛辛苦苦从叶郎中那处拿了背篓出来,可不就是为了让他当人肉运输机一回,他想空着手回去,难!
咧嘴一笑,林香草早忘了叶郎中那背篓,分明就是赵九重一路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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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街道上的人窸窸窣窣,家家户户都忙着做晚饭,此时,也正是来福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
李月娇端着食盒在大堂中等着冯千旦,算下来,她也已经等了一两个时辰了。
虽然店小二也说了,今日冯千旦不一定能回来,可李月娇依旧耐性的等着,但凡店里有新来的客人,李月娇都会抬头看上一看,只盼着冯千旦能出现。
眼看着店里的生意爆好,李月娇站着桌位,也不点东西,店小二急了,这就过去跟李月娇解释道:“姑娘,您有什么东西可要交给东家的,我们都可代为效劳,这店里正上着生意,那边有好些人还没位置坐呢。”
李月娇自然明白这店小二是想赶她起来。
一边和颜悦色的站了起来,一边又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声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
等她起来时,方才发现大厅里已经人满为患,连着给她下脚的地儿也没了。
李月娇看了一阵,这就朝着柜台处走了去,柜台中正站着一个算账先生,自她走过去开始,对方就不停的拨弄着算盘,连头也不抬。
显然,他似乎很忙,
李月娇将甜汤放在柜台上,这就撑着下巴看算账先生拨算盘。
以往她娘看上了冯谦,可没少带她来来福酒楼,可如今冯谦一走,换了冯千旦,这生意却比以前还要红火了。
也不知道这来福酒楼里的老板娘该是有多华贵,吃不愁,穿不愁,整日数钱也数不赢吧。
正当想着,那算账先生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李月娇一愣,赶忙朝着对方笑了笑,客套了一句:“生意真是红火,你们很辛苦吧。”
她本想跟算账先生寒暄客套几句,谁知对方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垂头继续拨算盘了,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李月娇的笑意凝在了嘴边,心下愤怒不已,又是个门缝里看人的!
正骂着,店小二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姑娘,你若是要点什么东西吃,只怕也得等到两个时辰以后了,今日东家也不会来,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去,莫要白等了。”
李月娇哪儿不知道这人是嫌她站这儿碍眼了,忍一会还行,可让那忍上两回,那就没这个道理了。
将脸一沉,李月娇冷声道:“我就在这里等了,干你什么事儿,你识相的就赶紧去忙自己的,否则。”
“否则就怎么了?”那店小二冷冷一笑:“姑娘,冯谦少东家早走了,现在我们这儿早换了主人,我们这新东家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你可得不到好果子吃。”
李月娇原本以为这人就是简简单单的门缝里看人,没想到,他竟认得自己!
一时之间,她心下一沉,只怪当初为了追冯谦,没少厚着脸皮过来蹲点。
“发生了什么事儿。”这时,大厅中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正是冯千旦。
眼看着店小二就要开口说话,李月娇心里一个激灵,只怕他将过往的事情说出来,赶忙开口:“冯东家,是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