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后,尚余带着郭川,两个人优哉游哉的走进学堂内,神情看上去就犹如观赏园子一样。
陶泽遇见此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招呼了学生们过来,师生一起抱拳施礼。
“见过尚大人。”
此时,只见尚余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轻轻捋着胡须,眼睛在面前这几个人的脸上扫过,神情有些阴霾。
郭川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轻声的开口。
“大人,这老师左手边的那个,就是秦昭羡。”
尚余闻言,直接走上前去,甚至故意没有开口让这些人免礼。
而秦昭羡此时垂着头,看着尚余站定在自己面前,眉头不禁轻皱了一下。
“秦公子?抬起头让本大人瞧瞧。”
听到这话,秦昭羡是疑虑两秒钟,方才放下双臂,抬头看向尚余。
眼神里面坦荡,没有丝毫胆怯的样子,倒是让尚余愣了一下。
两个人无言的对视几秒钟,尚余这才哼笑了一声。
“不错,秦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听闻还是个才子来着,这也难怪会得人心了。”
外道人听到这话,倒是一头雾水,互相瞧了瞧,便以为是与林玥成婚的事情。
可秦昭羡与陶泽遇是明白的,尚余是话里有话,明摆着就在提点赵武异的关系。
察觉到此,秦昭羡几乎是压着温怒,轻声回话。
“大人过奖了。”
先前林玥已经同秦昭羡说过,张员外之所以如今敢这么放肆,就是因为尚余在背后的支撑。
现在又跑来书院将这趟阴阳话,他心中可谓是不痛快到了极点。
可他这样隐忍的表情,恰恰让尚余十分舒坦,这才转过身,对着仍旧在抱拳鞠躬的陶泽遇以及学生们摆了摆手。
“好了,都免礼吧……”
学生们一个个是敢怒不敢言,而陶泽遇的表情仍旧是平静的,可心中有些急切。
虽然从尚余进门到现在不过几句话,但也很明显是针对秦昭羡来的。
想到这,陶泽遇又下意识的往秦昭羡的身边靠了靠,刚想要继续开口,却不料被尚余率先开口打断。
“陶先生是吧?本官在当地居住也是很久了,怎么却从未听闻过有书院的批准开课?”
在这个年代,想要申请开书院,实属是个特别困难的事儿。
毕竟读书就代表着要考科举,而科举又代表着今后的种种的朝中势力。
所以正常的审批流程,夸张一点的甚至都要到报告到京城。
但一般的私塾老师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也就只能在本地租下个院子,招揽几个学生。
说白了,就是不正式的。
整个年代里,真正审批下来的学员也不过一个两个手就能数得过来,大多数都是如此经营,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如今,尚余拿这件事情开刀,说难听点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陶泽遇不敢轻易多说,就怕牵连到赵武异跟秦昭羡,只能抱拳应答。
“大人,您看我这地儿巴掌大的,也撑不办起来学院,只是镇上几个乡亲们看得起我,才送来他们的孩子,跟我念念书而已。”
“哦?这样?”
尚余哼笑一声,直接伸手点了点秦昭羡。
“只是念念书这么简单,为何有人就能攀附到县令衙门?这可让本官大跌眼镜啊。”
陶泽遇是想护着秦昭羡,毕竟这样下去,都可以安上一个罪名了。
但要真是对峙下去,他的地位保不了任何人。
气氛几乎是急转直下,直接降到了冰点。
可就算是这样,尚余还像是没闹够一样,手指继续点着秦昭羡的面孔,干脆的蹦出来了几个字。
“真是个顽固分子……”
这一句话,别说是陶泽遇了,就连其他的学员们都不禁抬起头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毕竟这样一个名头要是落实了,那仕途受损是必然的了。
此时的秦昭羡,狭长的眼睛下意识的眯起来,眼睛里面流露出骇人的光。
但是因为隐忍,那额头上面都凸起来了青筋,看上去有些狰狞。
“尚大人,这名声是何来之友?您可不能……”
陶泽遇再也忍不住,可刚开口,手臂就被郭川给抓住。
“陶先生,小的劝您莫开尊口,否则今天这事儿,可就不止一个名头而已了。”
郭川的威胁让陶泽遇脸色大变,却也真的不敢再说什么。
知识后,尚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都是读书人,想必也比寻常人聪慧机敏一些,乖乖的过好自己日子,可别引火烧身。”
说罢,尚余转过身,大步的朝着门口走去。
而就在众人刚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却见他又停住了步伐,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
“先把这书院给暂停了,授课也暂停了,如若不然,其中的利害关系,本官可是怕你们遭不住啊。”
尚余说着话,末了还轻笑了几声。
直到大门被关闭,沉迷的学生们方才炸了锅,只有秦昭羡是异常安静的。
陶泽遇看着他的神情,眉宇间带着一丝心疼。
“昭羡,今日之事,是老师没有办法帮你说话,但你也千万不要冲动,切勿不要做出什么事情。”
“老师,是学生对不住您。”
秦昭羡直接对着陶泽遇跪了下来,脸上满是愧疚之意。
毕竟如果不是他的话,那老师和同窗的这些人,也根本不会受到如此荒唐的波及。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陶泽遇连忙将秦昭羡搀扶起来,是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领,不由得叹口气。
“那玥儿姑娘最近也是烦事缠绕,您且回去多陪陪也好,就当是休息了。”
“老师放心,学生无碍,只是您切记保重。”
秦昭羡说着话,又对同窗的几位书友抱歉的施礼,紧随着就转身离开了学院。
毕竟他太清楚,尚余的针对性都是因为他,如果他离开了学院,这人也就没理由再对老师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
只是……
想到先前林玥为了自己可以进京,安排了那么多的事情,而如今却被扣上一个不好的名声,说不愁虑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