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长谈后,顾明棠见方翎一脸倦意,连忙命府中仆役给他们安排房间住下。
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门外轻轻地敲门声响起,方翎起身,替身旁的公输瑜把被子重新掩好,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就看到纳兰笙正等在门外。
“骑了两天两夜的马也不去歇歇吗?”
见方翎一边说话一边抻着懒腰,纳兰笙轻笑道:“我虽然不比典将军修为精深好歹也是后天境武者,倒是方兄你和公输小姐很辛苦吧。”
“别小看人啊,我虽然打架不是很给力,但马术还是不差的,说起来敲门是有什么事吗?”
说起正事时纳兰笙脸上的笑意也悄然敛去:“刚才大将军派府中的管家传讯说定西军的新任主帅石继言一行已经快要抵达雁门关,问方兄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见见。”
“反正没事做,见见也好。”
方翎一笑正准备出发时,身后的房门打开,已经收拾利索的公输瑜俏生生地走了出来。
“赶了那么久的路不多休息一会吗?”
“已经睡了大半天了,再说本来就不是很累。”
公输瑜轻笑一声,目光从身旁的纳兰笙身上一扫而过,她始终对这个相貌绝美的少年满怀戒备,尤其近些天公输瑜敏锐地发现纳兰笙对方翎的态度似乎正在大步朝一个让人惊恐的方向迈进,又哪里放心让他们俩独处。
而方翎倒是没注意公输瑜在想些什么,领着俩人叫上在隔壁客房休息的典韦,四人问明管家之后,直接赶去了府中的会客厅。
刚进门就看到一身正装的顾明棠似乎正要出门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小子要接着休息呐,不过正好,刚刚府里的下人传讯说石继言一行人已经到雁门关城外了,一起去大门口迎迎?”
方翎点了点头,对于这位将来势必会成为敌人的定西军新帅他也稍稍有些好奇。
一行人赶到将军府正门时,仆役们已经打开了府邸的正门,在正门两侧肃然而立。
眼看着顾明棠就要离去,能被他带回京城的只可能是他那群心腹亲兵,其余将军府的仆役绝大多数都会留在这里继续伺候新帅石继言,如今将军府的新主人前来他们又哪里敢怠慢。
没有等候多久,只听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身穿制式铠甲,骑着一匹普通战马的骑士,领着百多名骑兵向将军府缓缓行来。
抛开偏见,这石继言如今虽然已经人到中年却还能算得上文雅清秀,想来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而可能是因为当年一场挫折的缘故,这位小侯爷如今比起方翎曾见过的那些公侯之子们多了几分内敛的气息。
总的来说,这石继言给方翎的第一印象并不差。
而另一边,石继言远远望见顾明棠出迎,在马背上便冲他微微抱拳,紧接着有些复杂的视线就转向顾明棠身旁的方翎。
一旁,同样了解这位定西军新帅和方家纠葛的公输瑜凑到方翎耳边,很感兴趣地低声问道:“听说这种苦情系的人物一般对旧情人的后代会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可你并非你姨娘所出,应该也长得不像吧,这家伙那么复杂地盯着你做什么啊?”
“我跟我姨娘是不像,但是和我爹长得像啊。”
方翎咧咧嘴,将公输瑜往自己背后塞了塞,这家伙可别一时冲动就拔剑杀过来了。
所幸方翎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石继信只是盯着他看了一阵便同随行亲兵一起下了战马,之后很客气地冲顾明棠行了一礼,两人一阵寒暄便携手走向会客厅,先前方翎赶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准备了一桌盛宴给这位定西军新帅接风。
晚宴上公输瑜不方便出席,方翎也只能和顾明棠、石继信坐了主桌,与其他圆桌旁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不同,这张主桌上酒过三巡后,方翎和石继信便闷头吃菜,似乎完全没有交流的意思,看得顾明棠不时嘿嘿地偷笑。
眼看着月上中天宴席散去,方翎回了房间后正准备洗去一身的酒气,门外纳兰笙有些古怪的声音响起。
“方兄,有客人来访。”
方翎眉头一挑,这时候来的客人显然不会是顾明棠,而除了他之外整个将军府中会来拜访自己的恐怕只能是那石继信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时来访是因为什么缘故。
正想着,住在隔壁客房中的典韦在房间墙壁上轻轻敲了敲,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随时破墙而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方翎心中稍定,扬声道:“请客人进来吧。”
房门轻响,卸下盔甲换了一身长袍的石继信缓步走了进来,一旁纳兰笙还想进来保护,方翎轻轻摆了摆手,这种时候就是输人不输阵,况且典韦就在隔壁的房间,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伸手一引请他坐在桌旁,方翎用茶水烫了烫茶盏,给自己和石继信分别倒了一盏香茶。
“将军星夜来访所为何事啊?”
石继信端起茶盏轻轻一笑,只是那笑容看上去有些发苦:“没什么,只是来见见方蓝的孩子,争不过你爹也就罢了,别到时候再输给他儿子,我老石家的脸可就彻底丢进臭水沟了。”
方翎扯了扯嘴角,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如果对方一副歇斯底里的苦主模样冲上来就对着他又砍又杀的也就罢了,但现在这模样倒是让人觉得更为棘手。
沉默了半晌,还是石继信打破了沉默的气氛道:“明天就返回京城?”
“不错。”
“这么说来你的扶风城和山阴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会无人坐镇?”
“不错。”
“我之所以能取代西平侯成为定西军主帅,究竟是什么原因你也很清楚,你我如果相安无事,赤龙城的那位也不会答应,可如果我出手暗算,你那山阴城铁定是挡不住回鹘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个君子协定吧,在你从赤龙城返回之前,我不对你出手如何?”
方翎半眯着眼睛:“如此将军就能向那位交代了?”
石继信飒然一笑道:“不能交代又怎样?山阴城得失与否是国事,我凤武侯一脉与那位关系如何是家事,我与你爹的恩怨是私事,孰轻孰重我石继信还是分得清的。”
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方翎端起茶盏遥遥一敬石继信:“如此,方翎就多谢将军高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