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暮夕，别怕……”姐姐最后对我说的只有这个，也许她还想多少说一些什么，但是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那一天，我埋在成堆的尸体下面，绝望地透过尸体与尸体之间的缝隙看到外界的情况。亭杀掉了那些除妖师，但是伤势似乎也不轻，他可能感觉到我还活着，向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带着昏迷的辩机离开了。

不要走，救救她，救救姐姐……

求你了……

那时的我是卑微的，如同蝼蚁一般，但是却还是乞求着，只是并没有理会压在尸体下的我。我只是看着亭离去的地方，然后看着王宫里派来清理尸体的侍卫跑来，我想动一动，告诉他们我还活着，但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姐姐从我的身上抬走，然后把我也当做尸体一起搬走。

我们被当做货物一样呢，用牛车拉出了城，然后拉到一座山上，山上很冷，但是我好想已经感受不到了，因为那时的我和死人已经没什么两样了，只剩下一口气还吊着命。

“这一次尸体可真多。”

“是啊，这下乱葬岗可热闹了。”

“好了，快扔进去，省的找来野兽。”

“我记得这堆尸体里面有镇国公主还有平乐郡主。”

耳边侍卫断断续续地谈话声渐渐模糊，看来，我这条残破的性命终于要结束了。但是很不甘心啊，我的这条性命是姐姐拼命救回的，真是到了冥界没脸见她了。我被丢入了乱葬岗，鼻尖充斥着尸体腐烂的味道，精力已经耗尽了，我不得不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

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刮翻了牛车，也把所有的侍卫卷上了天，然后我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侍卫的最后一声惨叫。风止，我隐约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脸庞贴在了一具很温暖的胸膛上，让我莫名地想要流出眼泪。

“这么说小书离就是那个时候被救了呢。”

这些就是我对姐姐所有的记忆，接下来充斥在我记忆里的，不再是姐姐，也不再是爷爷，而是另一个人，不，应该是妖怪，是我唯一的夫君，是妖族的初代妖君。

但是我和亭的故事并非只有这些，当我成为妖姬之后，我和亭的战争在刚刚打响，只是我不愿再提及那些了。我无视想要继续听故事的白无常，然后合上亭的三生书，对他说道：“你可以走了。”

“小书离，这样可不行哦，亭的三生书还没有写完呢。”我可以感觉到白无常对我的警告，但是我不想再与亭说什么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化为恶鬼，在忘川河里挣扎的亭了。

“你若再不走，我可不敢保证下一刻就让你的魂魄终结于此。”我直视着亭。

但是亭没有急着起身，脸上也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愤怒，对于亭来说，他的底线只有辩机。我死了以后，亭应该还经历了很多事情呢，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也许性格都改变了不少吧，但是即使如此，这也洗清不了他的罪名。

“辩机活了一百岁，在我带他离开王都以后，他就和我分道扬镳了，后来过了几年，我再次碰到他的时候，他还俗了。娶了妻，生了子，在一个村子里当了夫子，过得很平淡，也很卑微。”卑微两个字，亭有特别加重语气，在他的想法中，辩机是注定要成为一代禅宗的人，但是这一切都因为姐姐而化为了泡沫。

我低着头，让额前的碎发挡住自己的眼睛，也许就连坐在白无常都没有发现宽大的袖子下，我握着千合笔的手在微微颤抖，我对听说：“你走吧，奈何桥在左边，我不认为你这样的妖怪会去忘川河。”

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往奈何桥的方向走去：“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暮夕，你别忘了，你身上还背负着妖君大人的一条命。”

妖君啊……

我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地光芒，是我对不起妖君，是我亲手杀掉了他。但是这一切，都是亭的错，对，都是他的错！

姐姐死的那么惨，辩机却活的那么轻松，我不能原谅他们。

妖君的死，都是因为亭，我不会原谅亭！绝对不会原谅他！

“小书离，记得把三生书补完哦，我先回去向殿下复命了。”白无常站起来，对我招招手，然后想要转身离去。

恨意涌上，我已经不想再等了，我看着亭消失的地方，也不顾白无常还未离去，一脚踩过桌案，然后拿着千合笔就向奈何桥的方向跑去。身上强大的怨气再也抑制不住，全部爆发出来，白无常立刻就察觉到了，转头就看到了要去追亭的我，也赶了上来。

“喂！小书离！”

我已经看到了发着微弱金光的奈何桥，但是肩膀被白无常抓住，我大喝一声：“鬼瞳！”这双眼睛让我认清了自己已经死去，所以，我要用这双眼睛终结所有。

鬼瞳之所以称为鬼瞳，那是因为这双眼睛中可以养鬼，鬼差可以适当的吸收恶鬼，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武器。我放出眼中的恶鬼，让他们缠上白无常，但是白无常并非普通的鬼差，所以这些恶鬼并不能拖住白无常多久。

我跑到了忘川河旁，河水湍湍，我看到了走在中层的亭，伸手挥起千合笔，在空中画出金色的符咒。忘川河的河水突然开始泛滥，带来的疾风将我的头发刮了起来，符咒所带来的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刺眼，就像是我已经许久未见得太阳一样……

我挥下最后一笔，完成了符咒，突然间，金色的惩戒之锁从忘川河中飞出，穿透了下层的奈何桥，下层无数的鬼魂从那些窟窿中掉进了河中。但是锁链还在延长，再次穿透了中层的奈何桥，准确无误地绑住了亭，河中的恶鬼立刻沿着锁链往上爬。

“亭，恶鬼缠身吧。”

我曾经奢望过阳光，但是现在的我，就算再也回不到阳间，就算再也无法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就算是永世不得超生，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PS:ma~咸鱼第一步，人气终于被字数超过了，喜欢鬼差的小伙伴们，干巴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