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玛利亚永恒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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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恒久忍耐, 又怀有恩慈。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让自己蒙羞的事, 不求一己之利,不轻易发怒, 不计较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爱真理。爱是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新约·哥林多前书》

白色。白色。白色。

从天花板向四壁延展开来的,覆盖整个视野的无垢纯白。只是僵着脖颈任由视线漂浮于虚空中的话,也许会有种自己已经踏入天国的错觉。

“居然在谈判期间搞突袭, 菲洛那群婊|子养的贱货……喂, 泄漏戴蒙大人和艾琳娜大人住处的到底是谁?!查不到?你的眼睛耳朵嘴都是摆设吗,地毯式排查懂不懂?!!守护者的私宅只有干部以上才能造访,但凡有可能知道那个地方的人,无论男女老少统统给我拉出来审一遍!!”

“……查到了怎么处理?上帝保佑你这傻瓜, 你关心这么多做啥, 先担心一下查不到该怎么收场吧!!你没看到戴蒙大人和埃罗队长把艾琳娜大人送回来时的表情么,你要是告诉那两位找不到凶手,我看他们能把你我都给活剥了!!”

过道里沸反盈天的嚎哭声、呵斥声、脚步声汇聚在一起,塑成一把铁榔头铛铛敲打着抵在心头的长钉。像是不依不饶地要向我宣告那个无可挽回的恐怖事实一样,一点一点把锋利的楔子击进心脏。

所有感官都已濒临崩溃。几乎能听见胸腔深处传来破裂的声音。

(为什么我还坐在这里……听着这些吵吵嚷嚷的聒噪声音啊……)

(艾琳娜……艾琳娜都已经……为什么——————我还活着啊!!!)

“——克丽斯?”

强行将我从循环冲撞着脑海的消极思考中拖拽回现实的,是过去无数次让我恨不得奋起挥剑将其剁成碎片的柔和嗓音。

我麻木不仁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天生一副娃娃脸的金发青年垂着双手站在那里,双唇悲伤地紧紧抿合, 由于用力过猛而有些泛青,身子好像站不稳似的略微向我倾斜过来。他从眼神到姿态,甚至于每一条面部神经、每一缕头发丝儿、每一根手指都显示出专业演员也难以完美表现的沉痛情绪。

我知道,对于几小时前降临于我头上的灭顶之灾,这个男人绝对无法体会到和我同等的绝望与悲痛。但他正努力扮演一个比我更加痛不欲生的角色,以求和此时的我跻身于同一个不见光亮的漆黑世界。

理智告诉我应该把他赶走。和以前一样大吼大叫着把各种东西摔到他头上,骂他笨蛋,架起剑在他眼前危险地狂挥乱舞——怎样发狂都可以,只要不让他看见自己此时这副丢脸的丑态。

前辈告诉过我如何背负着丧主的恐惧护主前行,可是他怎么能忘了告诫我——当骑士最恐惧的祸事成为现实,骑士该如何孤身一人活下去。

真的还可以活下去吗?

连世上唯一敬爱的主君都无法守护的失格骑士,神真的还能容忍她安然无恙地活在世上吗?

(……不行。不可以再想下去……我还不能……!!)

“克丽斯。”

金发青年再一次坚定地出声呼唤了我的名字。与此同时,他自作主张在我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像哄小孩子一样伸出双手捧住我的面颊,将我的脸向他扳过去。

“哭吧,克丽斯。”

“……哈?”

这家伙说的真是意大利语吗。

“我说,哭吧。难过的时候就该哭出来。明明很悲伤却无法放声大哭,是‘心死’的第一步——我不会让克丽斯的心就这样死去。你当是命令也好什么都好,快点哭出来。”

giotto的声音并不像阵前演讲那般洪亮有力,但是包涵着某种自少年时代就根深蒂固植于他性格内里的倔强、执拗和不容拒绝。要打比方的话,就像是从岩缝中顽强冒出头来向阳生长的野草一样。

“可是,我……”

——失去父亲之后,就已发誓不再哭泣了。决心成为无血无泪、铁石心肠的不败之将,为艾琳娜和眼前这个男人开辟出通往他们理想圣城的光辉大道……

“拜托了,克丽斯。我跟奥菲约好啦,她去对付忙着要死要活的戴蒙,而我得负起责任摆平你。别让我违背和女孩子订下的约定啊,就当是我欠你个人情。好不好,哪?”

对方的口气越发像是哄劝闹脾气的小孩了。我不胜其烦地挥起胳膊甩开他托住我面颊的手,却被giotto不容分说地扣住两腕强行按定。只见青年双眉拧作了八字形,浓密的睫毛因激动而扑扇个不停,那张从轮廓上来看怎么也不能称作“威严”的孩子气脸孔上,此时却分明刻印着立于万人之上者才能焕发出的强劲魄力。

那副表情,简直就像……

啊啊,就是你吗?打扫房间时被管家先生摸了脸蛋,差点把他手指咬断的新人女仆。真可怜……那个人后来把你关起来饿了两天吧?即使如此也不肯乖乖屈服,真是个硬骨头的小家伙哩。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来我这边工作怎么样?我虽然没有把人手指咬断的本事,但至少可以保护你不再遭受这种事。

回报?我倒是不在意什么回报……对了,作为回报,克丽斯也来保护我好了。克丽斯剑技很棒不是吗?你保护我的人生安全就好。相对的,我会保护克丽斯的心。

保护……我的心。

对了,giotto和那时的艾琳娜小姐,说了相同的话——

“呜呜……艾琳……呜……娜……我……”

就好像童话中的人鱼公主在日光中一点点溶化成泡沫泛上海面,喉咙里不断涌起被挤压破碎的含混音节。

艾琳娜一直以她天赐的慈爱之心,十年如一日守护着我随时可能走上偏门左道的不洁灵魂。直到最后,她都一心一意地保护着我。可是我却没能保护她。

为什么对艾琳娜食言了。

为什么没能遵守保护彼此的约定。

为什么,我就这样——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

“呜呜……我没能……艾琳……对不……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次,乔托·彭格列没有在人前流一滴眼泪。

他只是平静而悲伤地坐在我身边,犹如哄孩童入睡一般有节奏地拍打我颤抖的脊背,默默等待我把心头积蓄的沉重绝望发泄干净。一如两年前那个暴风之夜,我坐在隔音效果极差的马车车厢里,默默倾听他被迫向妇孺鸣枪后悔恨无助的恸哭。

灌注了全身力道爆发出的凄厉哭声,比任何话语都更加强有力地让我认知到了那个不可挽回的事实。

艾琳娜·萨德里克,我的主人,我无可替代的圣洁公主,于当日下午三时前后,在她本该于一周后与之共赴圣坛的未婚夫怀里,微笑着停止了呼吸。

“别难过……”

这是她最后一句遗言。

她到最后都想要保护我和斯佩多几欲破裂的心。

——————————————————————————————————————

数日后。

入秋后天气日趋凉爽,我与身着便服、歪戴着风帽的giotto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已渐渐呈现出衰败之态的山间小道上。

“我不明白你有什么急事,非得在艾琳娜小姐的葬礼之后立马把我拉出来。你该知道,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守着她。”

盯着giotto越发嶙峋消瘦的背影,我略带责难地开口道。

“抱歉,克丽斯。”青年温和的语调里透着关心和歉意,“葬礼一结束,你肯定又会马不停蹄地奔回瓦利亚作战队长的岗位上,完全不给自己调整状态的间隙,所以我想……”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有劳你费心了。如果你今天强拉我出来只是为了散心叙旧,那么我就此失礼——”

“等等,克丽斯!!”

giotto连忙提高嗓门从身后叫住了我。他的声音有些怪异的变调,似乎正极力遏制着什么。

“关于艾琳娜那件事,我有话想……”

giotto之后向我阐释的来龙去脉,从某方面来说恰恰是我预料之中的故事展开。

向菲洛家族透露戴蒙·斯佩多住处并怂恿他们发动这次突袭的,是个和我与小骸运命极其相似的小伙子。他被斯佩多摸透了性子,当做弃子利用完毕后便抛置一边不闻不问。无法获得回报的单方面牺牲、无望的前途,慢慢变质成扭曲疯狂的恶意,最终成为了驱动这场复仇的燃料。特意选在斯佩多婚礼之前告密引发袭击,就是为了彻底摧毁他触手可及的美满姻缘。

凭什么你能当人生赢家,有房有地位,还有个漂亮姑娘在家守着?

凭什么只有你能获得幸福?

凭什么你可以这样玩弄人心?

不是不能理解那个人的心情。

我第一次体会了东方人口中的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次袭击是针对戴蒙·斯佩多的复仇,却好死不死报应在艾琳娜小姐头上。那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就此一死一疯,也算公平。

不是不理解,但是我无法接受这个解释。

那小伙昂首问青天“凭什么只有斯佩多能当人生赢家”,我他妈还想问他呢,凭什么一定要我家小姐来个夫债妻偿?

情有可原和血债血还,这是界限明晰的两码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克丽斯。”

或许是我五官扭曲得过分狰狞,giotto有点无奈地轻声笑起来。

“告密者已经处决了,是我批准的。抱歉没有早些告诉你和戴蒙,我不能弄脏你们的手。”

“……你?嘿别开玩笑了,你不是一向嫌沉默禁规太残酷太不近人情么,你会处决告密者……”

“存在即合理。沉默禁规之所以在这座岛上如此盛行,一定有它的实际价值。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承担不起任何一个人的背叛。”

背过身避开我错愕的视线,giotto缺乏刚性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黑手党首领的凌冽。

“让部下无法信赖,这是我身为领导者的无能。……所以,亲手了结自己的无能造成的悲剧,也是身为领导者的我的使命。”

“……”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无论我有多么希望他保持笑靥天真双手洁净,他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也许正是因为那份发自本心的天真良善,他才无法容忍我们踏在泥泞里把他托到光中,非要跳进泥地来和我们一道撑起黑暗。

我沉默不语地向前紧走几步,抬起双手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瘦削的两肩。

“这些年,你做得很好了。”

这是出自心底的真诚褒美。

“我本可以做得更好。”

giotto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你的父亲也好,艾琳娜也好,克丽斯……你也好,如果我再能干一点,我本可以……”

“你救不了所有人。”

“可是我想救他们。”

“那是因为你是个白痴。所以你才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精疲力尽,还要承受无止尽的失望。值得吗你?”

“我认为值得。”

“……”

每次论战进展到这一环,我就被他折腾得无言以对。为了避免冷场难堪,我赶忙口不择言地换了个话题:

“——那么,你打算把调查结果告诉戴蒙么?”

“当然不。”giotto嗖地转过身来,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让我告诉戴蒙‘杀死艾琳娜的犯人是为了报复你,所以事实上相当于你害死了艾琳娜’,然后看着他愧疚到死?我还不如一枪杀了戴蒙。不,我绝不告诉他真相,克丽斯。”

“可是,听奥菲的描述,戴蒙好像把艾琳娜小姐的死怪罪到你头上,认为是你削减武装导致守备不足——”

不等我急切地解释完,giotto便拉下脸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我。

“那就让他恨我,总比让他恨自己要好。一个有余力恨人的家伙肯定能好好活着,一个成天怨恨自己的家伙说不准哪天就饮弹自尽了。你比我更了解艾琳娜,你认为她在天国看见戴蒙自暴自弃的模样会开心么?”

“这、这个……”

艾琳娜小姐当然不会开心,说不定还会扯下头顶的光圈砸下来……

“别担心。一两个朋友的怨恨,我还背负得起。”

giotto略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放缓口气柔声开导着我。

“据说戴蒙一直向艾琳娜隐瞒自己身为黑手党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在她面前扮演完美无瑕的伴侣。这一回,轮到我来代替戴蒙继续这个谎言,维护他完美的伴侣形象了。真相只会加深生者和死者两方的伤痛,而我不想伤害他们任何一方。”

“你真是……一直都在撒谎呢。”

支吾指戳半天,我最终只挤出了一句抱怨似的无力台词。

与之相对的,受到指责的谎言家先生只是一手揉着后脑,貌似单纯无辜地笑了开来。

“呵呵……也是,我一直都在对克丽斯撒谎啊。守护者和彭格列指环的事情也是,没提前告诉你真是抱歉。以克丽斯的性格,一旦知道实情肯定会当仁不让地和g他们争抢守护者的位置吧。可是我不想一直被克丽斯守护,偶尔也想好好保护你啊。”

——我会保护克丽斯的心。

——我不会让克丽斯的心就这样死去。

(该死,在这种节骨眼上想起了多余的事……)

我来回甩着脑袋试图把混乱的思绪驱出脑海,近乎无理取闹地搪塞道:

“想起来就很不爽啊,你把我排除在外尽给一群大老爷们发戒指,我真不知该怀疑自己的魅力还是你的取向……”

“哪个都不用怀疑哦。”

伴随着青年强忍笑意的轻快声音,我只觉身体一倾,就这样被他的手臂拘束着向他肩头倒过去。

“下次会送你不同的戒指的。这回就原谅我吧,克丽斯。”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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