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丹丹把目光投向了苏恬:“苏恬, 我记得最后这道题你做出来了?”
苏恬略一犹豫, 还是点了点头。
刘丹丹很高兴, 斜睨了王丽娜一眼,嘲讽道:“我虽然做不出, 但苏恬能做出来,你现在可以闭嘴了吗?”
王丽娜自然不相信,那道题明显超过初中的学纲, 苏恬能做出那道题来?她嗤笑了一声, 满脸不屑道:“谁知道是不是胡乱写的, 对不对可不好说呢。”
“王丽娜,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懂装懂。苏恬说她会做, 就一定会做!”刘丹丹毫不犹豫的维护刚认识的朋友,关于苏恬的报道还在她的脑海里,她可是数理化门门满分的人,她对苏恬很有信心。
王丽娜正要说什么, 苏恬却缓缓开口了, 细一听,苏恬说的正是那道题目的解法,没看题干,也没演算, 她直接口述了出来。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清晰细致,让人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走, 听完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啊,原来这道题目的思路如此简单,为什么我就是想不出解法!
其实不是题目简单,而是苏恬讲解的方式很有技巧,她做助教的时候是研究过怎么讲课的,虽然面向的学生不太一样,但到底有些地方是相通的。
宿舍几人都被震住了,能考进明德的脑子都不笨,因此苏恬讲完之后,她们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很快已经得出结论:没错,这道题就是这样做的。
“哇,苏恬你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刘丹丹一把抱住了苏恬,比她自己做出了题还高兴。
太解气了,看看王丽娜那涨红的猪肝脸就知道,她心里估计已经呕死了。
“苏恬你脑子怎么长的,我怎么就不能像你一样,哈哈哈哈,太爽了,某些人现在该闭嘴了吧!”
王丽娜恨恨地瞪了眼两人,磨着牙恶劣的想道:一道题目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真是两只井底蛙!她是市里最好的初中考进来的,论出身和所享受的教学资源,比一个小破镇上高了不知道多少,还真不相信来自县中的苏恬会比自己强。
然而,另外一个人却很是惊讶,这人就是一直冷眼旁观、看似自成一个世界的云蓉。
她不像王丽娜那么没见识,她很清楚,那道题目难度很大,要接出来已经不容易,而要把那道题目讲得清楚透彻,让别人都听懂,更是需要有非常清晰的解题思路。
苏恬说的那么简单,但她们都听懂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还能化繁为简,将最难的题目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已经完全掌握了题目的解法。
而她自己,不过是恰巧在习题册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题目,侥幸记住了答案而已,真要她说出那么清楚的解题步骤,她是做不出来的。
下意识的,云蓉就朝苏恬看了一眼,心头不禁掠过一丝危机感。
苏恬并没注意到她的视线,她转过身,却没想到对上周小芳同样格外明亮格外炽热的眸子。
“苏恬,你好厉害,我要是能跟你一样就好了。”周小芳掩饰不住羡慕和钦佩。
苏恬顿时汗颜了。面对几个高中生,她未免有点胜之不武,其实刚才她只是想分享一下解题思路,并没有卖弄的意思,毕竟她一个博士后,要是这么点题目都解不出,那也太逊了点。
“你别这么说,我也只是刚好会这一道题而已,考试有多方面的因素,这一次摸底也不代表什么,高中才刚刚开始呢,只要努力学习,一定能考出自己想要的成绩。”苏恬借着回答刘丹丹的问题,委婉的劝解了一把。
周小芳连连点头,明显被灌了一大碗鸡汤,心情也振奋起来。若不是性格腼腆内向,估计也会起来跳起来抱住苏恬。
苏恬看着她:“好一点了没,还想哭吗?”
闻言,周小芳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睛,她竟然因为考得不好在才认识的同学面前掉眼泪,脸都丢尽了。
苏恬又笑了笑,继续说道:“小芳,我跟你说个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吧。说起来你可能都不相信,中考前的三个月,我在我们班排倒数,六科全都不及格,突然某一天我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混下去了,我想上重点高中,于是就拼命学,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了。所以,一次考试不代表什么,只要你想学,肯下功夫,我不敢说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但肯定离你想要的越来越近。”
周小芳微微张着嘴巴,心头震动,对苏恬生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崇拜感。她心里火热,鼓足勇气道:“谢谢你的鼓励,苏恬,我会努力的,我以后也要跟你一样。”
“嗯,我们一起努力!”苏恬冲她笑了笑,眼里仿佛有流动的光芒,格外的动人。
她是第一次听周小芳说这么长的话,是个不小的进步,看来她心里是真的有受到鼓舞的。那便好,最怕一个人仗还没打,就丧失了士气。
周小芳人还不错,就是有点自卑,缺少自信,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愿意伸手帮她一把。
结束了心灵鸡汤,苏恬回到自己床铺,舒适的躺上去,抽出一本书,悠悠闲闲的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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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中学不愧为重点中的重点,效率极高,次日成绩就已经出来了。
一早来到教室,英语老师就把试卷拿了过来。
同学们都伸长了脖子,既期待又紧张,几十双眼睛都聚焦在老师身上。
因为占用的是早读课,英语老师没有念分数,直接让人把试卷发了下去,一边发一边严肃的说道:“这个摸底考试我不是很满意,大家都知道,明德的升学率一直是全省第一,但以各位现在这个成绩,恐怕会创明德历年最低升学率,所以希望接下来,大家要加倍努力的学习,不要给学校抹黑。”
老师先批评完了,语气缓了一缓:“不过,在普遍分数不高的情况下,我班有位同学拿了满分,值得大家学习。哪位是苏恬同学,站起来给大家认识一下。”
苏恬猝不及防被点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刘丹丹戳了戳她,她才如梦初醒,笔直的站了起来,略显腼腆的说:“老师好。”
来自四面八方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都朝这边射过来。
英语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苏恬同学,这次考的不错,要继续保持,坐下吧。”
开学第三天,苏恬成功的被全班同学认识了。
接下来的数理化三科,苏恬陆续被老师表扬了四次,又一次成功的让全班同学深深的记住了她。
本来刚开学,大家谁都不认识谁,但这次摸底考试的难度比中考要高,可是这个来自小镇的女生却考了四个满分,这在尖子生云集的明德,也是独一无二了!
不过语文和政治,苏恬考的就比较平平了,这才让那些探究的目光少了一些。
六科成绩都下来以后,按照总成绩列出排名。周老师征用了最后一节自习课,用来宣布这次总分数,并且任命班干部。
苏恬因为政治和语文拖了后腿,考得不是最高的,排到了第三名。楚泽涛是第一,这是苏恬意料当中的,第二名则是学生代表云蓉。
大家看了看前三名的同学,不免嘀咕起来,这第一到第三名的颜值都这么高,是按照脸排名的吗?
周老师公布完成绩,又三言两语总结了下这次的总体情况,免不了鞭策鼓励了一番,什么大家都是天之骄子之类的,在未来的日子里,务必不能松懈等等之类的,然后开始任命班干部。
因为刚开学大家都不认识,就不搞选举那套,由班主任按照成绩排名直接任命,倒也公平透明,不至于引起非议。
楚泽涛第一名,周老师就点名让他做了班长,第二名的云蓉则做了学习委员。
“数学课代表,就由苏恬来担任,苏恬,没意见吧?”周老师的声音拉回苏恬的思绪。
苏恬抬起头,对上周老师殷殷期盼的双眸,点了点头。
周老师满意的摸了摸下巴,说起来他也不是一点私心都没有,谁让他是数学老师呢,从面试那会儿他就中意这女孩,这会儿自然不能把宝藏让给别的老师。
接下来还有一堆班干部,分别由一些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担任。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一切搞定,周老师又叫苏恬去他办公室一趟。
“苏恬,坐。”周老师笑眯眯的指着她面前的一张椅子。
苏恬坐下,不明白周老师叫她过来的用意。
“我果然没看错你,当初坚持让你来明德是对的,这次考的着实不错,数理化英表现很好,但偏科问题也很严重,你语文和政治要是稍微好一点,第一名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周老师语重心长的教育她。
苏恬讪讪的笑了笑:“周老师,不能这样假如的,我对于文科的确不那么擅长。”
“所以你要努力,老师很看好你,你也不能让我失望才是,其实当时李老师认为你偏科太厉害,不太同意让你进来,是我力排众议,在校长面前说了好些话才留下了你,希望你不会让我觉得招错了人。”
苏恬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原来那个李老师是真的不打算招她进来的,她就说李老师那么不满意她,最后她还是收到了通知书,原来是周老师的功劳!
这样看来,周老师还真的是她的伯乐。苏恬心里充满了感激,这份情,她承了。
想到这儿,苏恬鞠了一躬,郑重道:“周老师,谢谢您,我会好好学习,努力把文科成绩赶上来,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这是许诺,也是保证。
周老师欣慰的连连点头,这个学生资质这么好,他不想浪费她的才华,于是特意将人叫进来敲打一番,让她知道自己来到明德不容易,今后想必也会更加珍惜。
这是周老师一个小小心机,也是为人师的殷切期望。
*****
苏恬的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明德是全省第一的重点中学,高升学率自然伴随着高强度的功课压力,学习都非常紧张,与初中不可同日而语。
相对应的,身边的同学也个个都很优秀,想要在这一群人中脱颖而出并不容易。
苏恬倒是很适应,她以前在k大少年班就是这样,身边的同学各个都是智商超群的天才,要跟上学习节奏,每天都要拼命用功,才不会被别人甩下。
到了这个世界,她没有再想读天才少年班,且不说这个世界也没有,就算有这样的班,她也不想上了。这一回,她想充分体验高中生活,跟同龄的同学一样,经历高中三年,闯过高考的独木桥,而不是直接跳级入大学。
苏恬浑身充满了干劲,沉溺在知识的海洋里,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不过,劳逸结合也是必要的,于是这个周末,苏恬拉着楚泽涛一起去市区逛游,放松心情,也是熟悉周边的环境。
就在苏恬的学习生活逐渐步入正轨的时候,远在枫桥的苏家,却发生了一个很大的变故。
自苏恬和楚泽涛走后,赵秋芳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头,经常干着活就想起苏恬和楚泽涛来,想着他们突然跑进店里,然后欢快的叫她妈妈。
小饭馆的生意经过两拨宣传,名声已经彻底的传了开来。不止本地人喜欢去“乡聚是缘”吃饭,外地人也有专门打听了过来店里吃的,绝大多数食客吃完之后都竖着大拇指夸赞,回去后也免费帮着宣传。
随着生意越来越好,收益也是水涨船高。赵秋芳虽然很累,但只要想到为了儿女赚钱存款,一切都很值得。她把苏恬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把钱藏得很隐秘,每周去一次银行存钱,手头只留下少量的现金。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相安无事,却没想到,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熊春梅自从知道小饭馆的位置后,就一直悄摸摸的关注着,看到饭馆生意火成那样,她哪里还坐得住。
她眼红的厉害,又被人催债,苏建军又赚不到钱回来,于是她后者找到赵秋芳,软磨硬泡的非要合伙入股,赵秋芳自然不会理她,苏恬早就叮嘱过她了,但凡是熊春梅的任何要求,都不能答应。
熊春梅是黑着脸离开的,回去本来要找苏建国告状的,转念一想,苏建国现在不怎么理会她家,说了还只当她是挑拨,白白的又惹他厌烦。转而就去找了苏奶奶,告诉她赵秋芳要自立门户了。
苏奶奶大惊,连忙询问:“怎么回事?”
“嫂子那个饭馆,因为上了报纸,如今来吃饭的人可多了,听说一天最少这个数。”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苏奶奶颤巍巍的问道:“十块?”
熊春梅叹气:“一百块,妈,嫂子赚了这么多钱,也从没跟家里人透露过,我不是在说她的不是,只是这样下去,以后大哥还能管得住她吗?”
苏奶奶良久没有说话,一是被那一百块镇住了,二是在思考熊春梅的话,儿媳妇赚了钱本是好事,都是为了这个家,但要是她私自把钱昧下不上交,那就是大事了。
鉴于老大媳妇最近的种种表现,苏奶奶越想越起疑心,这事她必须告诉儿子。
苏建国下班回来,心情非常不痛快,单位另一个人做错了事,却推到他头上,导致他被领导骂了一顿,憋了满肚子的气。回到家却发现锅灶还是冷的,赵秋芳连个影子都没见到,他便跺着脚在厅堂骂骂咧咧。
“建国啊,你这是怎么了?”苏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进来。
苏建国看到她娘,住了口,脸色仍是不好看,道:“没事,妈,你吃饭了吗?”
“吃什么饭啊,哪有饭吃,秋芳一天到晚都不在家,她忙,我也不说她什么,我这把老骨头,少吃一顿也没什么。”苏奶奶说的可怜巴巴。
苏建国心头火起,恨道:“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里侍候公婆,天天往外跑,像什么话!我今晚就跟她说,饭馆关了,不许再开!”
苏奶奶忙道:“可不行,那饭馆可赚钱了,秋芳她是不愿意关的。”
“能有多赚钱,还要交房租,看着好看罢了,不过是打肿脸充盘子,还不如以前卖早点呢。”苏建国相当不满,现在赵秋芳一个月也就交个几十块钱上来。
苏奶奶却惊讶道:“怎么会?我听人说了,她那饭馆一天至少赚一百块呢,这还是往少了说,听说生意可火爆了,外地人都跑来吃。”
苏建国愕然:“妈,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会赚那么多钱?!”
苏奶奶急的跺了跺拐杖,痛心道:“真的,建国,你也太糊涂了,自家店赚不赚钱都不清楚!妈干嘛要骗你,是有人跟妈说的,你回头好好跟你媳妇儿说说。”
苏建国半信半疑,一天赚一百块,这太离谱了,不过要真的这样的话,那他家不是发大财了……苏建国只觉得心头一阵火热,但同时又有一股怒气在不断翻涌。
他心里半信半疑的,但留了个心眼儿没有找赵秋芳质问,而是偷偷跟去了小饭馆查看。
在外面观望了一阵,发现店里生意果然火爆异常,苏建国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趁着赵秋芳和小红都在忙碌的时候,偷偷溜进店里,把抽屉里的账本拿了出来,当他看到上面的数字后,双眼刹那间变得赤红。
苏建国没有在小饭馆发作,而是忍着气回到了家里。
赵秋芳如同往常一样,关门之后回家,劳累一天,身体疲乏的很,看到苏建国坐在厅堂时,她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准备洗漱休息去了。
苏建国冷冷的叫住了她,声音阴森森的:“赵秋芳,你给我站住!”
赵秋芳不明所以的停下脚步,看着苏建国一步步走来,神色阴沉的可怕,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你要做什么?”
苏建国朝她伸出手,面无表情的道:“把钱交出来!”
“什么钱?”赵秋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建国暴怒道:“还在给我装!饭馆的盈利,你扣除了大部分,交给我的连零头都不到,赵秋芳,谁给你的胆子,啊?”
赵秋芳惊慌后退,使劲摇头:“没有啊,本来就没什么赚的,全部的收入都交给你了。”
“你还在骗我!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到现在还是个被你瞒的死死的傻子。钱,交出来!”苏建国瞪着眼睛,猝然提高了声音。
赵秋芳死死掐紧了掌心,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着苏建国,一字一顿道:“没有。”
“你再说一遍!”苏建国双眼充血。
赵秋芳一句没有还没说出口,忽然被苏建国一个巴掌扇飞了,额头撞到墙角,鲜血刹那流了出来。
苏建国恶狠狠地揪着她的头发:“我再说一遍,把钱交出来!”
赵秋芳额头剧痛,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仍然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苏建国提着她的衣领把她按在墙上,凶狠地道:“不想我把你打死,就告诉我,钱放在哪里?”
赵秋芳闭着眼睛,一句话不肯说。
苏建国把她甩到地上,一边咒骂,一边拳打脚踢。
赵秋芳蜷缩成一团,痛的几乎窒息,但头脑却保持着清醒,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建国这个畜生拿到钱,那是给她两个孩子读书的钱,绝对不能给他拿走。
打了一阵后,见赵秋芳死也不肯松口,苏建国气得半死,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搜,把东西摔得砰砰响。
家里乱作一团,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阻止。
苏奶奶和苏家老二仿佛全都消失了一般。
苏建国最终还是没有拿到钱,也不理会赵秋芳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气冲冲的摔门而出。
躲在房里偷偷往外看的熊春梅,看到躺在地上的赵秋芳,鼻青脸肿额头淌血,幸灾乐祸的捂嘴笑了起来。
“当家的,你看赵秋芳那样子,是不是给你报仇了?”
苏建军也扒着门缝往外瞧,嘎嘎的笑了起来。
“她不会死吧,我哥下手也太狠了吧?”苏建军有些担心地道。
熊春梅推了他一把,瞪着眼睛道:“你关心她?那你去把她扶起来啊,苏建军你这个孬种,别人都那么对你了,你还同情她,你……”
“哎呀,你干什么啊,我不就那么一说。”
赵秋芳在冰凉的地上躺了许久,才慢慢的挣扎起来,头上都是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疼得厉害,苏建国下手的时候,一点力气都没留,根本像是在打仇人一样。
赵秋芳低着头,脸上一片悲哀,十多年的夫妻,自己没有任何地方对不住他,天天任劳任怨,却换来这样的一顿毒打。她同时心里也庆幸,幸好恬恬不在家,不然她看到这个场景,心里该多难过。
她慢慢的挪到厨房,烧水把身上洗了干净,用纱布给额头的伤口止了血,然后回到床上躺着,因为身上有伤,怎么躺都不舒服,一夜几乎没怎么合眼,还发起了高烧。
当晚,苏建国并没有回来,苏奶奶也没有过来看一眼。
赵秋芳一个人挨到天亮,早上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强忍着疼痛去看了医生。
社区小诊所里,医生看到一身伤痕的赵秋芳,无比震惊。
“伤成这样你怎么现在才来,这是被什么人打的?”医生查看过后,气愤地道。
赵秋芳身上没有一片完整的皮肤,青青紫紫的,最严重的是额头那道伤疤,要是不好好处理,没准要发炎化脓的,治好了恐怕也要留疤。
赵秋芳抿着唇没说话,一双眼睛像死水,一点神采都没有。
医生也算是经验丰富,猜也猜到了,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给她开了住院单,消毒伤口,吊上了消炎退烧的药水。
赵秋芳因为伤口感染,引起了高烧,再加上有没有及时看医生,差点又引发了肺炎。
在医院的病床躺了两天,她才彻底醒过来,一睁开眼,便看到赵大舅坐在床边,舅妈坐在另外一边,两人都是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你终于醒了!”舅妈惊喜的道。
赵大舅猛地回神,那么大一个汉子,眼睛竟然都红了。
赵大舅和舅妈刚刚从苏家邻居那里得到了消息,一听说赵秋芳被打了住院,两人就匆匆赶到诊所。
赵秋芳虽然醒过来,但医生说,赵秋芳脑袋上的伤比较严重,最好去照个ct,赵大舅就把人转到了县人民医院检查,所幸的只是轻微脑震荡,并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好。
赵秋芳住院两天,这期间,苏家一个人都没过来探望。赵大舅心里那个气啊,如果不是舅妈拦着,说让她等妹子醒来问明情况再做打算,他当场就要冲到苏家去找他们算账。
他赵家好好一个姑娘,嫁给苏家给他苏建国做牛做马不说,还被人打成这副模样,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赵秋芳听说苏建国连面都没露,脸上也没有半点失望之色,一双眼睛如古井般平静无波,她心里已经对那个男人彻底心寒了,反而还劝气得头顶冒烟的赵大舅:“大哥,算了吧,你过去又能怎么样?”
但赵大舅却不愿意就这么算了,这次是侥幸没有大碍,但如果再有下次呢,谁能保证赵秋芳的人身安全?
大舅越想越气不过,直接冲去了苏家,要苏建国给个交代。
苏建国半点没有悔改之意,反而让赵大舅不要管他苏家的家事,又道:“大哥,你搞清楚,是赵秋芳藏钱在先,她的那个饭馆还是用我的钱开的,她赚了钱一声不吭,也不拿给家里,自己一个人私藏了。换做是你,你能忍得了吗,反正我们苏家没有这样的规矩!”
赵大舅忍了忍,厉声道:“苏建国,第一,饭馆是我妹子开的,所有前期工作你们没有一个人帮她,凭什么拿她的钱?第二,就算我妹子钱没有拿出来,你就能把她打成那样?医生说她是脑震荡,而你们苏家呢,没有一个人去看她,这就是你苏家的狗屁规矩吗!”
轰一声,赵大舅脾气来了,一脚将一把椅子踢飞。
苏建国脸色铁青,语气颇为不客气地道:“大哥要是来做客我欢迎,要是来破坏我家的,就请你赶紧离开吧。”
赵大舅双眼喷火,一把揪住苏建国的衣领:“我就问你,我妹子伤成那样,两天没有回来,你是怎么忍心做到连面都不露的,你还是不是个人?我倒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论力气,苏建国这个四体不勤的哪儿会是赵大舅的对手,拼命挣扎不开,脸色涨的像猪肝。
苏奶奶一直没有出来,在屋里等着苏建国把人给打发了,这会儿听见形势对儿子不利,就给苏建军使了个眼色,自己拄着拐杖迈着小碎步出去,装作才看见大舅的样子,惊慌道:“哎呀,这不是亲家大哥吗?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上手了?”
赵大舅知道苏奶奶不是个省油的灯,压根也没有理她。
苏奶奶心里暗恨,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苏建军从屋里窜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根棍子,凶神恶煞地道:“是谁要来我苏家欺负人?!”
苏建国见有了帮手,胆子也壮了,兄弟俩就跟赵大舅扭打了起来。
苏奶奶就在旁边大呼小叫的,赵大舅赤手空拳而来,被两人围攻有点吃亏,于是给了苏建国两拳后,抽身离开,边走边指着苏家的大门道:“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人在做天在看,你们等着吧!”
回到医院后,赵大舅也不敢跟赵秋芳说,只跟舅妈提了提,气的舅妈也破口大骂,两人相对发愁。
现在已经跟苏家撕破脸了,那个家是肯定不能回了,为今之计就只有把赵秋芳接到娘家去。
人是接回去了,赵秋芳却一天比一天消沉,整个瘦了一圈,话也很少说。
赵大舅和舅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也不知该如何开导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天的颓丧下去,短短几天就憔悴的不像话。
赵大舅急得不行,还是舅妈反应快,一下子想到了苏恬,就说:“要不去问问恬恬吧,她主意多,兴许会有办法。”
“妹子说不要告诉恬恬……”赵大舅犹豫着。
舅妈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她说不让你去你就不去,那这事你说怎么整?过几天苏家来要人,你用什么理由把人留下来?照我说,恬恬毕竟是她亲生女儿,肯定比我们劝得进,你找她没错的。”
赵大舅想了想,觉得舅妈说得有理,第二天就瞒着赵秋芳,买了票赶去了市里,花了一番功夫到了明德中学,找到苏恬和楚泽涛,一五一十把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苏恬一听,简直肺都气炸了。
她一再的叮嘱妈妈好好保护自己,却忘记了苏建国本来就是个人渣禽兽!
人再小心,也总有失误的时候,而畜生是防不胜防的,谁也料不到什么时候就狂性大发了。
苏恬气得脸色发白,手脚四肢都是冰凉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还是楚泽涛比较冷静,当机立断道:“你先别激动,我们现在就回枫桥。”
两人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跑去找了周老师请假。
见两人匆匆进来,脸色都很凝重,周老师关心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恬定了定神,挑着把家里的事情说了一些,周老师听完也大为同情,摊上这样的家庭,对孩子来说也是蛮糟心的。
“假我准了,回去路上小心,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学校这边不用担心。哦,对了,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周老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给了两人最大的便利。
从办公室出来,苏恬和楚泽涛在校门口跟赵大舅汇合,三人一起去汽车站买了回家的票。
路上,苏恬的神色就没有放松过,嘴唇一直抿的死紧。
赵大舅没有详细说赵秋芳被打成了什么样,但能让他亲自跑到市里告诉自己,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必定已经大大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赵秋芳现在住在娘家,所以他们是直接去了赵家。
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三人都加快了脚步。
“大嫂,我就问一句,秋芳是我媳妇,我来接我媳妇回去有什么问题,你们凭什么拦着我?”苏建国声音带着怒气。
苏建军也阴阳怪气的附和:“就是啊,亲家嫂子,你们这就做的不地道了。我嫂子老在娘家住着,让别人怎么看我们苏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苏家虐待了她呢!其实是她自己赌气跑回来的,我们多冤枉啊。”
“不是,秋芳现在身体不大好,医生说最好不要频繁换地方,她只是暂时在娘家养伤,等身体好了,你们来接人也不迟。”舅妈没有办法,只能用缓兵之计。现在家里就只有她和小玉两个,赵秋芳卧床不起,苏家兄弟俩要是硬闯,她们也拦不住。
“哪有这么娇贵,再说了,身体不舒服那就更该跟我回去了,我是她丈夫,我有照顾她的义务。”
苏建国说的冠冕堂皇,在舅妈为难的时候,强硬的就往里面冲,嘴里还大喊着:“秋芳,我来接你回去了,你快出来!”
苏恬肺都要气炸了,火冒三丈的冲过去,骂道:“你给我闭嘴,从赵家滚出去!我妈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几人看到突然出现的苏恬和楚泽涛,都愣了一下,苏建国随即沉下了脸,厉声道:“苏恬,你怎么跟我说话,我是你爸!”
舅妈看到苏恬他们出现,松了口气,只是很快又提了起来,惊呼道:“秋芳,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屋里躺着。”
苏恬回头,就看到赵秋芳双眼通红的站在房门口,衣服裹在身上空空荡荡的,比她离开的时候宽松了不少。
这才不到半个月,人就变成了这样,她好不容易用灵泉水给她调理了一段时间的身体,才刚有了点起色,全都被苏建国这个畜生给糟蹋了。
苏恬的脸黑的跟墨汁一样。
她勾起嘴角,讥讽一笑:“我爸?你也配!你除了会家暴打老婆,你还会做什么?我有你这种父亲真是耻辱,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父亲死了!”
苏建国脸上卷起一阵狂暴的怒气,他想也不想的就扬起手,只是,他的巴掌却没能落下去。
两个身影飞快的拦在了苏恬面前,赵大舅捏住了他的手腕,楚泽涛则将苏恬护在身后。
赵大舅冷冷道:“恬恬说的没错,看来你不仅能打老婆,还很能打孩子,除了这两样,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说完,将苏建国的手狠狠一摔。
苏恬站在楚泽涛身后,冷冷的扫过苏建国气急败坏的脸,又剜了苏建军和熊春梅一眼,嘴唇一勾,厉喝道:“你们有什么脸这时候过来接我妈,她在医院躺着的时候,是我大舅和舅妈彻夜不眠的照顾,如果不是他们,我妈还不定怎么样呢!而你们做了什么,现在却来装什么假惺惺,真是不要脸!”
赵家在村里人缘很好,街坊邻居都跑过来,都对赵秋芳的遭遇很是同情,戳着苏家人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
几个青年汉子甚至拿了铁锹榔头,往门口一站,摆明了要是苏家人敢撒野,就给他们一顿排头吃。
眼看着今天是没法把人接走了,苏建国恶狠狠的盯着苏恬,色厉内荏的道:“孽女,胳膊肘往外拐,你们给我等着。”
苏恬毫不客气的呸了一声。
在众人的维护下,苏建国和老二夫妇被毫不留情的驱赶出去,灰溜溜的离开了赵家。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天日万啦,感觉身体被掏空_(:3∠)_
明天起恢复到日六,但你们还是要爱我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