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年的言论,白少阳并不否认,但如此的言论,在军营之中一旦传播开来未必合适。
特别是对于那些年少的小士兵,这样的言论冲击太过于强烈,这种太过于偏激的言论,往往会使军心涣散。
如果士兵怕死不敢上战场,反正无论如何是不能取得胜利的,只要上战场就必定会死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白少阳不明白,为什么像这种年纪大的蛀虫会进入到江阳军的队伍中来,江阳军的队伍不是养老院,更不是什么慈善机构。
“祸从口出!”
中年老兵说了这些不该说的话,恰好被白少阳听见,对于中年老兵的这种言论,若不加以控制,势必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扰乱军心者,其心可诛!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当兵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建功立业吗?”
白少阳反问了老兵一句,老兵不屑一顾道:“俺来军营只是为了混日子,若不是因为每月有三两银子,谁会来?”
“若是你上了战场,又该如何呢?”
老兵道:“我当兵的时候队长都还只是一个新兵蛋子,莫非他还敢领导我?”
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就是战争,但是非常可笑的是,没有战争就没有和平,没有了和平就必定有战争。
打仗是非常残酷的一件事,在刀枪和炮火面前,没有什么职位高低,亦也不会平富贵贱之分。
所有人的生存的几率都是50%。所以就造成一些胆子小的士兵就很怕上战场,久而久之就有一群人动起了歪脑筋。
比如说当逃兵、装死等等。用这些方法来逃避战争,逃避死亡。
“难道你想当逃兵?”
中年用讶异的眼神看着白少阳,道:“你个新兵娃子,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
如此猖狂无礼的老兵,让白少阳非常的反感,若是江阳军有一半都是这样的人,那么这战也不用打了。
“将军百战身先死,不破楼兰终不还。”
白少阳太年轻了,原本以为给他们一些好处,他们就会尽心竭力地为自己上战场去杀敌,没想到军中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问题。
白少阳长叹一声道:“奋勇杀敌还有可能生存下来,并且能受到英雄的待遇,如果逃跑将必死无疑,必然遗臭万年。”
老兵对于白少阳的话丝毫不为之所动,反而又羞辱了他一番,道:“别瞎扯了,我当兵这么多年了,怎么没有见过有人升迁呢?他们那些当大将军的如何会把我们当一回事?我们的生与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莫非,你是说少人获得升迁?”
老兵道:“也并非是说无人获得升迁,只是获得升迁和军功的大多都是大将的亲眷们,哪里有我们什么事情?就算是我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结果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老兵的话令白少阳后脊背突然发凉,感觉到了一丝可怕,他没有想到军中的腐败情况居然这么严重。
白少阳的脸色突然变得严峻起来,用质问的语气问道:“你所言非虚?你能为你的话负责吗?”
老汉依旧用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白少阳,道:“小少年,我看你年纪轻轻就如此狂妄,恐怕不太适合呆在军营之中!不该问的别问,该打听的别打听,老老实实呆着!”
“军中之事,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想要通过当兵活得升迁,难啊!”
老兵的表情是一副愤世嫉俗之状,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希望,有的只有绝望和沮丧。
并非是入戏太深,只是听到这样的言论,自然也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若军中的腐败情况真的如此。恐怕江阳军不用有外敌来入侵,从内部并已经腐化了。
不论老兵所言是真是假,白少阳已深深地感受到被负能量所侵害的危险。
并且这种负能量一旦蔓延到整个军营,就会出现兵败如山倒的局面。而在军营之中,究竟有多少老兵这样的人,这还是一个未知数,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白少阳都有些怀疑这个老兵是不是对手派过来的卧底,因为他的言论太可怕,太容易让人迷乱心智,就如一杯慢性毒酒。
若不是因为自己是主帅的缘故,白少阳都差点被这个老兵所的话迷惑住。
一些听到老兵言论的新兵甚至有了要退伍的想法,老兵越说越激动,一脸懵逼的新兵们被忽悠的团团转。
带着哀叹之声,白少阳离开了军营,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而所闻,白少阳绝想不到军情况居然如此复杂。
回到府邸,白少阳陷入了迷茫之中,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又该相信谁说的话,似乎所有人说的话都带有指向性。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由利益构成的,而所谓的凝聚力根本无从谈起。
本来就是一盘散沙,又如何要求他们能够凝聚在一起?
这确实是一个笑话。
整军,治军,究竟从何处下手呢?白少阳顿时没有了任何的方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着手。
原本打算与吴宁进行一次谈话,在可能的条件下,本来还希望与吴宁进行合作并借助外部的力量消灭周自用,但是现在想想,这些想法太过于天真。
想要找到真正忠诚于自己的人,这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支军队重组建到最后打造成型,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在军营中遇到了这些问题,白少阳没有和任何一位高层说起,因为这些问题太过于严重,白少阳不敢确定当高层们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究竟谁是忠?谁是奸?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一支摇摇欲坠的军队,究竟还会遇到多少磨难,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
乾元二年,冬。
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加的寒冷,白少阳也越发觉得孤独起来,此刻在他的身边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江元昊”
“李鼎霸”
白少阳在心底里默念着他们的名字,他多么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在自己的身边。
远在天边的白帝城,一封被阻隔了的信,从此了无音讯。
此刻,正当白少阳的思绪还在恍惚之间,杜月仙突然来求见,白少阳只好放下满脸的忧愁,尽量让自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大王,我有要事要奏!”
在白少阳眼前的杜月仙只是几步之遥,白少阳却觉得隔着千里那般遥远。
白少阳看了看杜月仙,挤出一丝笑容,道:“你找我有何事?”
“前方五十里,有敌军长途奔袭而来!”
白少阳一听,顿时便觉得不妙,道:“此事属实?”
“人数有多少?”
“三千大军!”
听完杜月仙的话,白少阳差点瘫倒在地上,自己虽有五千大军,和绝大多数都是新招募来的新兵蛋子,没有任何的作战经验。真的与这三千大军硬碰硬,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白少阳眉头紧锁,道:“此事该如何处理?”
“立即集结大军,准备应战!”
五十里外的大军,按照他们的奔袭速度,不到三天就可抵达,白少阳能准备的时间不足三天。
正在训练新兵的牧凡、李彪、张虎和刘麻子在得到通知以后,也迅速到了大营中集合,等待着命令。
这是对白少阳来说非常重要的一场战役,敌军浩浩荡荡的开赴而来,此时气势正盛,若与其正面相对,以一拼一,结局如何不可预知。
军营之中的事情还有解决,如今大军来袭,作为主帅的白少阳顿时便陷入到了慌乱之中,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白少阳,也不知该如何排兵布阵。
五千江阳军的命运此刻就掌握在白少阳一人手里,如何打赢这一场战役非常重要,也非常关键。
若是能够把敌人击败,接下来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但是若不能抵抗住这一次敌人的强攻,恐怕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考验三军六阵的时刻到了,在大军突袭之前,白少阳做出了一个沉重的决定,斩杀在军营中遇到的那个老兵,虽然这样做很残忍,但是至少可以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当白少阳再一次出现在老兵的面前时,老兵看他的表情是极度讶异的,接着便陷入到了恐惧之中。
人之将死,其言也哀。
虽然老兵在白少阳面哀嚎着求饶,却并没有让白少阳有任何的动容,因为在大是大非面前,作为五千大军的主帅,不能有任何的徇私枉法的行为。
在五千江阳军的面前,白少阳以蛊惑军心和教唆新兵逃跑等罪名将老兵斩杀。
老兵之死,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混吃等死的时代将一去不复返,所有的新兵只要上战场能杀够三个敌人便能获得一级的升迁,杀上六个敌人就能获得两级的升迁,以此类推…
“同胞们!敌人此刻正在五十里开外,他们凶神恶煞的向我们奔袭而来,我们不能坐着等死,我们必须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家园!”
“保卫家园!做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想要当大将军,就奋勇杀敌吧!”
“但是,本王不允许有任何的蛀虫存在,凡是有贪生怕死之徒,这个老兵就是你们的榜样!”
白少阳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虽然非常温和,但却又极具震撼力。
江阳军们磨刀霍霍,进入了备战状态,从此刻开始,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将会发生改变。
一场蜕变正在等待着所有的人,一场大战即将拉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