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白马城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在士卒的整合上,巴掌扇的再响,也不如一拳头打过去有力,被黄巾压着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其根源就在于他们的力量太过分散了,而这,也是他们这些人麾下的士卒人数不一的原因。
不得不说,皇甫嵩临去之前将军中士卒分散开这个做法,虽然说是削弱了官军的战斗力,却也避免了刘凯赴任之前官军之中出现一个强势无比的人直接将大军掌握了的局面,那样的话刘凯想要如同现在这样将这些人收归己用就更难了,在这一点上,皇甫嵩的老辣显而易见。
第二天,折腾了大半夜的白马城却没有丝毫的疲态露出,也不知道那些个人到底都用了什么办法,刘凯登上城头的时候,入目的士卒一个个比之之前仿佛是容光焕发了一样。
“刘将军!”
“刘将军!”
一步步走过,但凡见到刘凯的人都会驻足凝视,之后冲着刘凯脸带兴奋的招呼出声。
“将士们,援兵不日就将会抵达,我们背后就是咆哮着的黄河,退路已绝,惟有奋死抗争这一条路可以走,黄巾暴虐,难道说你们忍心看着你们的父母妻儿去遭受那样的磨难?将士们,不怕死的站出来,本将陪你们一道,奋死抗争……”缓步踏上城楼,看着下面密密麻麻两三千人数目的士卒,刘凯只觉得心中一腔豪气冲天而起,仰天一声长啸后大声道。
“奋死抗争……奋死抗争……奋死抗争……”
顷刻间,呼啸声如同狂风,瞬间席卷了城头之上的每一个角落,而城外的黄巾则不同了,不约而同的抬头望了着城头上浩大的声势之后,一个个却是不由的心中骇然。
如果说同甘共苦很容易引发士卒的认同,那么说同生共死的话,得到的就是士卒之心,就好似现在,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激励的话,所卷起的旋风就已足够震慑宵小。
“咚!”新的一天,第一声鼓声终于缓缓擂起,低沉,厚重。
“速速归位……速速归位……”呼喝声随即响起,以着一种极快的速度向着整个城头扩散开来,士卒虽惊,脸上却不见慌乱,应着呼喝,一队一队快速的分散开。
“开始了!”举目眺望,刘凯低声喃喃道,旋即回头,看着身边站着的许褚轻声问道:“仲康,一切可否准备就绪?余桓那里呢?”
“主公放心,此次必然叫这些黄巾有来无回。”应答之中,许褚眯着的眼睛里一道寒芒倏然闪过,冷冽的气息,似乎连其周身绕着的空气都变得更加阴冷了。
六千余个士卒中,弓手的数量不在少数,只可惜限于弓箭有限,余桓反而将其中一些箭术平平的人剔除出去不少,就是这样,其也聚集起来了足足一千五百人的弓手。
想想也可以理解,黄巾之中弓手稀少,之前卜己一直藏着掖着不往外露,对城头上的弓手来说,黄巾根本就是一些移动的靶子,而且这些个靶子的数目之多,哪怕是他们闭着眼睛去射,也几乎箭箭不会落空,作为远程的他们,与黄巾接战的次数少之又少,也是这样,让他们的数目反而成了居高不下的存在。
“好,卜己就教给你了,速度越快越好,我会让人趁乱将声势制造起来,不管其死不死,都必须要将这一次刚刚养精蓄锐了一夜的黄巾给驱赶下去。”定了定神,刘凯沉声肃然道。
“诺。”躬身一拜,许褚又是一声不放心的叮嘱道:“主公,战场繁乱,刀剑无眼,还请主公切莫走下阁楼,待褚杀了卜己之后,就立即赶回来。”
“去吧。”刘凯没有逞强,如今的他,根本就还拿不动刀枪,胸口处的伤口虽然已经结了痂,稍一用力还是会疼的锥心,十成的本事一成也用不出来,刘凯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
城头上,忙碌早已成了主流,目送着许褚闪身钻入人群,刘凯的一颗心也随之提了起来,此战能不能尽快了结,其重点就是在许褚身上了,而且许褚的位置,并没有完全脱离开了弓手预计覆盖的范围,而这,才是刘凯把心提起来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兄弟们列阵,盾兵在前,枪兵在后,都给老子瞪大眼睛看好了,凡是汝墙外面敢往上露头的,一律都给老子一枪狠狠的扎过去或者一刀砍过去,你们要记住,战场之上,凡是偷奸耍滑的,往往是死的最快的那一个,所以兄弟们,想要活着,就努力杀敌吧!”
不知是习惯的缘故还是几人提前商量好的,城头之上,随着黄巾呼喝的叫杀声轰然响起,城头之上的五个校尉顿时开始了最后激励,声音虽有高低之分,话说的却几乎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噌噌的声响中,城头上开始了最为急速的最后调整。
此时,城墙下面,卜己可不知道如今的白马城中已然新添了主人,不过以他们这些人的粗鄙,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放在心里,其实,黄巾之势小吗?答案很显然,可是不小却不能成事,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的出身,限制住了他们的能力及眼光。
天下,虽然说是有着天下之人之天下的说法,可最终的情况却是武人可以得之,文人可以治之,可唯独却没有百姓能够得而治之的说法,其缘由,就是如此。
“传令,开始进攻!”一声大喝,卜己眼中寒芒闪闪,昨天的憋屈,仿佛在其眼前急速放大。
瞬间的功夫,战鼓声越发的嘹亮了,呼喝着,黄巾向着城头蜂拥而去。
“老子是囚徒,本是必死之身,身无长物,反累的父母抬不起头做人,是将军给予了我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新生的机会,一个可以让我父母抬起头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
城头上,就在刘凯脚下的阁楼下面,一队人静静的矗立着,队伍前面,一个一条疤几乎占据了半边脸的壮汉神色激动的舞动着手臂道,却不知他这激动之下,脸上容貌狰狞十足,战还未起,已然让眼前的不少人倒抽一口冷气。
“金钱、荣耀,是将军对于我等的厚赐,老子明白说了,这一次就是让咱们拼命的,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有谁临阵怯弱了,就是拼着这一条命,老子也会亲自动手活剜了他。”
“尤老大,俺们也是来挣命的,要是能够为家中父母妻儿挣得一份荣耀在身,死则死矣,何足道哉。”反应最快的,还是跟这个疤脸汉子一同从大牢里面出来的几十个人,当即就有人附和出声道,余下的人见了,也是连连点头。
“你们这些人,废话实在太多了,知道什么叫死士吗?有死无生,你们只需要知道城下的黄巾是将军的敌人就行了,放开杀吧,将你们一生的最辉煌在这里展露出来吧,过了今天,世上再不会有你们还有我们这样的人。”看着聒噪吵嚷的几十个囚徒,从军中出来的人中,一人忍不住低喝了出声。
“哈哈哈,说的不错,放开杀吧,痛痛快快享受这最后的一场杀戮吧,黄泉路上,老子不拉上十几一二十个黄巾陪葬,怎么肯甘心。”大笑一声,尤老大瞪着的眼中杀意毕露。
“杀!杀!杀!”呼啸声中,百余人冲向了原本计议定下的位置处。
“死士之中多豪杰,此战若是他们能有人存活,必可为一时之人杰,可惜了……”眼角处一抹异色闪过,一声叹息,刘凯仿佛是在为了这些人的命运感叹。
“举枪!举枪!举枪!”黄巾两面围城,再加上除了后备的士卒外,刘凯还必须要留下一支用来轮换的队伍,是以此时城头上一边中的士卒数目也只千余,不过白马城并不算大,千人的队伍在其上并不会显得太过空荡。
梁蒙站的很靠前,现在的他,褪去了一身校尉的装扮后,显得是格外的英姿勃发,手里一柄大刀握着,其上是一截衣衫紧紧捆缚,只此一处,就已可见梁蒙拼死奋战的决心。
战鼓声更紧了,嘹亮、急促。
“冲啊,渠帅有令,第一个杀上城头的,城中之物任其选三。”一声呼喝钻入耳中,顿时将正有些发神的梁蒙给惊醒过来,不屑的呸了一声后,梁蒙的神情当即绷紧了起来。
不同于官军,黄巾之中其实并没有太过明显的职位划分,而既然已经从贼,官升三级的这种蠢事卜己当然不会去干,这才有了城破只是挑选其中之物作为赏赐而出现的,得益于此,卜己手下的这些人对其的归属感强烈的,几乎已可比拟当初颍川之地的波才了。
“噗!”刀芒飞舞,鲜血迸溅,没有过多久的时间,爬的快的黄巾已经跟城头上的官军接上了阵,不过眼下,才不过只是个开始罢了,是以卜己心思虽然不耐,却也不得不静待着先头之人与官军相互消耗一番。
“名额是我……”蓦然,哈哈的大笑声登时响了起来,就见一个黄巾年岁明显不大的青年疯了一样的站着城头哈哈大笑着,可惜不过是瞬间,一柄尖刀透胸而过,喉咙哽动时,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中汩汩流出,只是转眼,人已是没了声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