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珪带着点谄媚的迎接下,薛大元趾高气扬的踏进了候官县城。
潘盎亲自在郡守府门口迎接。
不过面对潘盎的时候薛大元一改刚才的傲慢,变得谦虚恭敬了许多,这种明显的差别让潘盎特别受用。
看来他还是挺尊重我这个郡守的。
后面的交谈自然是非常的顺利,潘盎对两份奏报一字不改直接加上了郡守印,也就是承认这份奏报的真实性。
晚上潘盎设宴宴请了薛大元,只是席上他说话滴水不漏只谈风月不谈任何实质性话题。
薛大元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想什么,但也能看得出这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
这让他颇为遗憾,但也谈不上失望。只要这份奏报送上去就可以了,潘盎的态度不重要。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宴席结束后高珪偷偷摸摸的找过来。
高珪先是夸赞薛大元如何如何了得,又说两人即将成为同僚以后要多往来。
薛大元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就一直东拉西扯看他想做什么。
聊了许久之后高珪似乎不经意的把话题转移到了顾家身上,盛赞顾家的功绩和强大,表示自己对顾家的钦慕之情。
到了这会儿薛大元如何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想通过自己攀上顾家这棵大树。
这种主动咬钩的鱼他怎么可能拒绝,话里话外不停的暗示只要你做的让我满意,我不介意给你一个机会。
高珪自以为成功,心中非常的激动,再说起话来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还没忘记捅了潘盎一刀,说郡守不让我和你们走的太近,以后咱们只能私下联络之类的。
通过他的描述,薛大元也大致知道了潘盎的想法。
这让他哭笑不得,居然能联想到顶级士族争权夺利,这位潘郡守真的太有想法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就能安心发展了。
第二天潘盎就派人把两份奏报送往江州刺史府。
此时的江州刺史名叫王琨,算起来和王羲之算是堂兄弟。人确实很有才华,但也拥有这个时代士族子弟的通病,清高。
政务基本都是幕僚和手下的人在做,他只抓总。
比如各地送来的奏报,一般都是幕僚看过之后捡核心内容给他说一下,他在看情况做出决定。
今天也是如此,当听到晋安郡晋安县的奏报的时候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晋安郡这穷山恶水之地明明应该是广州的,为什么要划给江州,影响自己的政绩。
幕僚很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心里不高兴了,就三言两语的把内容概括了:
“晋安县俚人作乱,军民死伤惨重汉民十不存一,县尉蔡群战死,县令武叔儒向朝廷请求调兵镇压。”
王琨不耐烦的道:“镇压镇压镇压,俚人哪年不作乱,要是每次都让朝廷出兵镇压,朝廷哪还有精力做别的事情。”
幕僚道:“是,那这份奏报我们就打回去让他们自行处理。”
王琨想了一下摇头道:“不,晋安县毕竟是江州地界,如果落入俚人之手也有损朝廷颜面。”
“送到建康去吧,但要加上刺史府的建议,往晋安县迁徙一部分汉民充实地方人口。”
幕僚心知他怕的不是有损朝廷颜面,而是传出去影响自己的政绩,但面上却敬佩的道:
“刺史高见,汉民多了俚人就闹不起来,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俚人作乱问题。”
“又可为朝廷分忧解决流民安置问题,此法真乃一举多得,属下佩服。”
王琨心中得意,处置另外一份晋安县的奏报就更随意了。
不过是岭南一个羁縻县的县丞和县尉,实在不值得让他关注。他都懒得在哪种地方安插自己的人,所以直接就跳过了。
两本奏报就这样踏上了前往建康的道路。
……
薛大元返回晋安县把此行的收获告诉文易等人,大家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在庆祝过之后甘宪说道:“必须要保持和顾家的关系,我以为应当派人去见一见顾家大郎,最好赶在奏报送到朝廷之前做成此事。”
文易颔首道:“我也正有此意,给顾大郎的礼品都已经选好,只是不知道派谁过去合适。”
甘宪马上闭口不言,别说他手下没有合适的人才,就算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举荐。
因为这个人选按照规矩应该薛大元举荐,除非他明确表示自己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其他人才能举荐。
薛大元想了想说道:“肖柏山为人明礼机警,前几日我离开阆湖的时候听说他的妻子诊断出有喜……我觉得是个合适的人选。”
文易当即说道:“那就让他带一队人马去吧,不过要叮嘱好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薛大元道:“是,我一定好好叮嘱他。”
两日后肖柏山在一个排的阆湖兵的护送下前往会稽郡山阴县。
来的时候身份是逃难流民,这次重返山阴县不说鲜衣怒马也差不多。虽然骑乘的马只是体型低矮的百色马,但那也是马。
因为有晋安县的文书和顾家的名帖,他们一路上倒也没有遇到什么刁难,用了十天就到达了目的地。
刚进山阴县城他们就听到了一个消息,折扇郎顾源被擢升为秘书郎,即将离开山阴县前往建康赴任。
肖柏山心中马上就有了打算。
秘书郎就是皇帝的秘书,标准的位卑权重,就算是顶级世家的子弟想坐上这个位置也千难万难。
顾源这次确实是登上了青云梯,会稽郡的人纷纷前来道贺,这几天他净忙着应酬了。
肖柏山在门口守了五天才见到他本人,这还是因为他手拿顾家名帖,否则就算等到死也见不到人。
顾源自然没有忘记薛大元,他从折扇上获得的声望越高就越不可能忘。
尤其是最近因为折扇的加持再加上家族的发力,让他当上了秘书郎。
心情高兴之下,对肖柏山也就显得比较和气:“薛大元欺我,他说把流民安顿好就回来为我效力,我等了四个月都没见他人影。”
肖柏山诚恳的道:“薛先生也非常愧疚,觉得对不起您的信任,时常教导我们不要学他……”
“然作为学生请允许我为先生辩解一二,不是他不想回来为您效力,而是实在没有办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