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盯着轮椅上坐着的男人,神色复杂,那男人睁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情的直视着前方。
看出他本身存在就是不正常的,这么多年就这么一直用这种形态在这世界活着,真的值得吗?
做了这么多错事,伤害了这么多人.....
陆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对师容泽说道:“我们走吧。”
他们现在没有更多力气多带一个累赘出去,更别提还是一个没有办法自主行走的人。
“求求你,你救救他!”
两人走向电梯方向,身后房间内忽然传来女人凄厉的哭泣声。
“阿璃你救救他!我的孩子,他是你的父亲!拜托,你帮帮他吧,我求求你了。”
身后是孙教授绝望的哀嚎,在这周围的熊熊烈火和逼近浓烟之中,女人的哭泣声极为刺耳。
师容泽看出了努力的纠结,开口道:“我们把你养父带走吧。”
只能带一个人走,他现在没有能力把这两个人都带出去。
“我们可以先走,在叫人过来营救她。”
这个方案的确不错,但俩人心里都清楚,他们从这出去之后,地下如果塌陷,很可能就不剩些什么了。
陆黎:“我们把他推上吧。”
挣脱了师容泽的怀抱,陆黎站起,冲着他笑了笑。
“我可以的。”
因为刚才的撞击,原本神志不清的身体和大脑在此时好多了。
陆黎走进了轮椅上的男人,伸手想要推动他,师容泽赶紧伸手接过她的动作,把轮椅上的男人推进打开的电梯门里。
大概是听到这边的说话声音,那边的孙教授也不再继续挣扎了。
他无声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降临,电梯门合上,电梯数字一点一点向上升。
这电梯一共有三层,两人摁动数字从-3层到1层,径直往上。
“幸好我们多留了个心眼。”
陆黎觉得好险,如果不是师容泽机智,那么今天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电梯内的震荡幅度越来越大,陆刚带他们来的时候和他们说,基地地下的爆破虽然危险,但是涉及的层面不会特别大。
师容泽的表情没多少轻松,反而很是严肃。
炸弹威力如果不够的话,陆黎也不会被放出来,师容泽是在是没办法了才代表警方同意了对方的计划。
不知道孙教授用了什么方法,想假借同归于尽的让实验室坍塌隐藏一切,自己则和丈夫搭乘电梯逃跑。
因为被师容泽发现了,他们可以借助着电梯快速离开,而电梯上面传来的爆炸余波很明显,不是孙教授做。
没人会算计自己的后路,那么就只剩了一个人了,陆刚应该不会这么坑吧。
心里想到这儿,师容泽就直觉不对,正在上升的电梯一顿。
下一秒,正在上升的电梯一顿,只听轰隆一声,上方一块铁板直接砸了下来。
电梯塌陷的时候,师容泽想都没想直接挡在陆黎面前,他紧紧地护着怀里的女人,没有看到轮椅上男人睁开的眼睛。
陆黎都蒙了,上方灼热的鲜血流淌下来,那是师容泽的血。
铁板狠狠的压在了师容泽的身上,让人绝望又无力。
“师容泽!”
凄厉的叫声从嘴里发出,陆黎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她甚至不敢触碰师容泽。
脑袋里忽然剧烈疼痛起来,她不停挣扎,感觉右手手腕处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整个人开始陷入昏迷。
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很多人叫嚷的声音。
‘不管了。’
‘如果师容泽真的出事,那自己和他一起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真正失去感知的前一秒,陆黎如此想到。
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是有些苍白的日光,陆黎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我的天哪,你们终于醒了,再不醒的话我简直就是要承受不了了。”
一道女声在耳边响起,陆黎抬眼,张倩正一言难尽的望着自己。
张倩这几天心路历程可谓是再丰富不过,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看到自家老大浑身是血的躺在石板下。
身下护着的女人也闭着眼睛,不知生死。
“这里是......”
陆黎茫然的看向四周,好像是在某处医院内:“师容泽,他怎么样了?”
开口是自己都惊讶的沙哑声音:“师容泽,他还好吗。”
张倩:“受伤受的挺严重的,不过没生命危险,短期内应该不太能够执行任务了。”
整个项目因为师容泽的中伤和犯罪被赵局长接手,基地被捣毁的情况其严重程度,已经惊动上面的领导了,由赵局亲自负责统筹一切。
师容泽和陆黎已经被安排休假了。
“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想要挣扎起身,却被张倩重新按了回去:“你等一会儿吧,他现在应该在被他妈妈照顾着。”
田玉玲女士看到陆黎的时候,心情应该不会特别好,作为自家老大的亲下属,张倩有必要好好保护这位小白兔。
陆黎苦笑:“多谢了。”
知道张倩是为了自己好,田玉玲知道儿子伤成这样,不愿意看见她是应该的。
垂下目光,眼神满是黯淡。
“那个,有人想见你。”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刘数探进来脑袋,给两人使了个眼色。
“谁啊,现在这边禁止探望病人。”
张倩没什么好气儿的说道,陆黎离现在这情况,能安排她见谁,这人真是不懂事。
“是田玉玲。”
刘数一开口就让两人同时愣住。
‘田玉玲要见自己?’
陆黎心中有些忐忑,忽然能够猜到对方找自己是要干嘛了。
田玉玲走进病房,脸色的确不是很好看,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陆黎,女人脸色复杂。
自己的儿子就为了她闹别扭多年,本来田玉玲是打死都不会同意两个人的关系的,可是在看到从废墟之中被抬回来的师容泽时,田玉玲从未有过的害怕。
面前的青年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这辈子唯一血脉的延续,如果有一天师容泽也离开自己了,那么她该怎么办?
人往往是在死过一遭后才能认清很多事情,陆黎是这样,田玉玲也是这样。
田玉玲闭上眼睛,心中叹气,坐在了陆黎的床边,盯着面前的女人。
“我就不给你道歉了,以后和师容泽好好在一起吧,好好对我儿子,我们两清了。”
陆黎母亲做的那些事情,还有这么多年田玉玲对陆黎的讨厌......就当是两清了吧。
愣愣的看着田玉玲,有些没太明白。
田玉玲也不想要她什么回应,转身就走,看着女人的背影,陆黎张了张嘴巴,没有说什么。
“这是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张倩的反应可比陆黎大多了,她刚才已经做好了,老大昏迷的时当护花使者的准备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
“好像是吧。”
田玉玲的确很让人惊讶,陆黎不明白。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倩:“应该是老大和她说些什么了吧。”
那天师容泽浑身是血的被带出来,田玉玲看起来要疯了。
女人在看到担架上的儿子时,是歇斯底里的绝望,师容泽差点没有抢救回来。
这一点在师容泽醒了之后严令禁止告诉陆黎,所以张倩也就没说什么。
陆黎闭上眼睛:“我想见他。”
“好,我带你见他。”
本来是怕伤者家属的反应激烈,现在完全没有必要。
幽静的走廊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喧闹,陆黎被带到病房门口,推开门,里面躺着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脸色很是苍白,人已经醒了,腿上和整个右肩都打上了石膏。
看到陆黎进来后,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你醒了?”
陆黎因为身体异能量不稳定的原因,这几天一直在昏睡,连师容泽这个重伤未愈的人都醒了,陆黎还没醒。
没想到比预计起来的快。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难受的地方?”
师容泽开口关切。
她摇了摇头:“我很好,倒是你......没事吧。”
师容泽摇头:“傻瓜,我能有什么事。”
‘明明看起来很糟糕的样子。’
心里叹气,四目相对,师容泽伸手把人搂在怀里。
‘我的天哪,这虐狗虐的。’
身后张倩翻了个白眼儿,虽然作为自家老大恋爱的粉头,忽然间受到这种狗粮暴击,还是有点吃不下。
“走了走了。”
刘数在旁边很有眼色的把张倩拉走,这女人也不知道避讳点。
两人出门后,刚想像平时一样互损一番,抬眼就看到一个忐忑望向这边的少年。
张倩愣了愣:“是你。”
林一诚在门外不远处默默的看着这边,眼中是难以忽视的渴求和黯然。
‘他看起来挺可怜的。’
停下脚步,张倩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做,少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悲伤。
林一诚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据说是妹妹和母亲被挟制,没办法才把陆黎骗了过去,将计就计的陆刚养父在一起给这些人设了一个局。
不过这些事情陆黎应该不知道,所以少年现在是处于被误会的状态。
摸了摸下巴,张倩很是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