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拿来酒坛，关门出去，俩人围炉烤火，喝酒聊天。

白晚天托起满满酒杯说道：“燕兄，我有七个儿子，一个女儿。每人都有自己的擅长之技，六个儿子在西州战事中丧生，唯有这幼子老七和女儿小绿跟随身边，小儿顽劣坚韧，我授他的是酿酒之技，不希望他再涉足世事凶险。小绿女儿乖巧聪明，凡事不争不抢，性格孱弱，我最放不下的也是她，怕她受人欺负.....”。

白晚天眼圈发红，低下头去。

燕非和他碰杯，一饮而尽，说道:“放心，但凡燕某在这中州世界存活，俩个孩子绝不受他人一点欺负！万无差池！”。

白晚天抬起头来，擦擦眼睛说道：“此战之后，我会保留元神，为避免西州侦测，元神将潜进在地下百万丈之处的幽泉火海，千年不得出世，或者被火海熔化，冥顽千古，终究一朝碎裂！”

他又哈哈大笑:“有甚挂牵，若是因果仍纠缠不断，千年之后，某家当回来再战！”

此时，燕非完全被这一代魔族首领的胸怀震撼，他性格和白晚天本来就有诸多相似之处。

二人兴高采烈，再也不说伤感语言，推杯换盏之间，不觉已经整整一天，到了夜半子时，小绿姑娘在别屋睡下。

地下散落的满是空的酒坛，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白晚天神采飞扬，干完一盏，重重把琉璃杯往地上一顿！他醉眼迷离，大声道：

“我请燕兄看一场好戏!”

燕非缓缓问道：“来了？我干了这杯酒，送你上路！”

他喝完杯中酒，咔嚓把酒杯摔得稀碎，豁然站起，大步往屋外就走。

外面寒风刺骨，裹着冰屑打在脸上隐隐作疼。凛冽的夜空中星河灿烂，宛如情人的眼睛，深深凝视着这冰冻大地，在遥远天际的未知之地，忽然有星子般俩个亮点向此处飞来！刹那间，星子后面拽起俩道耀眼夺目巨大焰火，照的半天空透亮。

白晚天一拍燕飞肩头：“燕兄，拜托了！”

燕非刚要说话，白晚天长身而起，化作一道白色流星刺向茫茫夜空，迎向飞来星子！燕非诛意在手，就欲上天助他一搏！

耳畔传来白晚天话语：“燕兄，俩个孩儿还要你照顾！”

想起白晚天托付，他只有颓然立在当场，呆呆的眼望流星在夜空飞驰。

袭来的星子在半空之中，忽然带起了俩道巨大的弧形金色冲击波，层层叠叠向地面扩散而下，有一个威严沉重的声音响彻天宇:

“幽泉，你逃出西洲八百年，又来中州作乱，还不待毙?”

“正话反话都是你们说，魔就是魔，改了就是神了！罗唣些什么！”

夜空里响起白晚天声音，见白色流星如利剑劈开海水，带一团蓝色火焰直冲进金色波浪，只听见轰轰巨响彻底连天，大地被震的簌簌发抖！

星空中忽然一声响亮，那俩道金色波浪已经被白色流星搅碎，化成耀眼的金色碎片，刹那间，夜空如同金色花海绽开金色花朵，然后一点一点消失。白色流星继续围绕星子急转，轰的一声，那俩颗星子被缠绕的爆炸开来，天空中炸开刺目金光，烟花般绚丽。

“神不神，妖不妖，看我杀回西洲，让你诸界不宁！”

夜空又想起白晚天声音。

“冥顽不化！”低沉声音响起。

天际处又有十几个金色星子，挂着长长焰火先后冲向白色流星。

“燕兄，拜托了！”燕非耳边传来白晚天的叮咛。

夜空中此时忽然幻出白晚天微笑的巨大面容，铺满天际。

“你不要走！”小绿哭着从屋子里跑出，俩手张开，无助的试图去拥抱那张微笑巨面……。

远处山峦之巅，一个孩子看着夜空白晚天慈祥微笑，大眼睛里泪水簌簌掉落……。

“丫头，你和小七要好好听你燕伯伯话！等我归来，永远疼爱你们！”

白晚天面容在天空逐渐消失，那道白色流星和蓝色火焰义无反顾的扶摇直上！苍穹中劈面迎接即将到来的死神！

“放心上路吧！”

燕非心里默默说着，他牵着小绿的手，嘴唇咬出血印！

“来吧！”

白晚天大喝的声音响起时，他已经搅碎三颗飞来星子，蓝色火焰熄灭，随即白色流星被后面金色光波阻挡，再不能前。光波抵住流星，散发出铺天盖地的光芒，向地面直压下来。

燕非默默的捂住小绿的眼睛……。

“孽海无边，幽泉，你回不了头了！”

低沉声音威严的说道。

“轰”！整个天空被一道炫目白光遮掩。

“啊！不……”小绿嚎啕大哭，燕非手指中热泪奔流。

流星碎裂，夜空中再没了白色流星和蓝色焰火、再没了白晚天的话语。

星子摇曳回归西方，在这一刻，一万五千里外缥缈无量峰上，有十万魔族大军寂寂无声，全部躬身行礼！魄灵抬起头来时，第一次，觉得眼角竟然也有热热的液体流下。

一团白光从空中缓缓飘落到地面，包裹着状若一只小鹿的透明元灵，元灵恍如正在沉睡的初生婴儿。

它落在地上，在燕非和小绿身边待了一会，然后移动到雪地那株小红花地方静立片刻，回头飘向草庐后面的那座小山，小山瞬间被白光照的亮如白昼，元灵回头在山脚向二人跳动几下，进入小山消失不见。

听见柴门一响，黄老七飞扑到燕非身旁，和小绿紧紧抱住燕非不放。

——

“白兄，你可记起？”燕非看着辛苦，红红眼圈中流露出复杂的表情，辛苦正听得入迷，轻轻“啊”了一声。

燕非接着说下去：

“以后，我就和俩个孩子在哪里居住下来，空度余生，倒也逍遥自在，我在那里建起房屋院落，山中掏出一个石洞，再用念力把山洞向外拓开百丈，把那株彼岸红花移植过去，慢慢哺育。我心想，离白晚天元灵近些，好歹对他也是个安慰”。

牧云先生一直不语，此时说道：“听你所述，那个白晚天倒不像是魔族中人，反而像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燕非微微一笑:

“你且听我继续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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