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还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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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闹剧收场之后,众人就各自在客栈睡下了。说是睡下了,心大的人自然睡得跟死猪一样,比如饕餮;也有人彻夜难眠,比如云逸,比如叶清宁。

客栈的一个单间里,叶清宁一个人坐在窗边。他目光幽邃,凝望着天空。

月光淡淡的晕染着夜幕,风从耳边吹过,这一刻很寂静很安详,他的思绪却前所未有的乱!

叶清宁从腰间取出一个荷包,打开封口,从里面倒出十二把算筹。那是十二把青铜质地的算筹,上面刻着古老的晦涩难懂的纹路。他把算筹一字排开,上面的纹路连成一幅图,如果现在有一个星算大师在这里,肯定会惊掉自己的牙齿!因为这幅图,是一整幅星象图。

星象图之于星算师,就如同菜谱之于厨师,那是星算师测算天命的理论依据。

叶清宁看着这幅图,他想起了把这十二把青铜算筹交给他的那个人。

“小子你记住,天下之事,皆有定数,得之你幸,失之你命,不可强行更改天命,否则必遭天谴。”这是师父教他星算术时说的第一句话。后来许多年,叶清宁自认为自己的星算术已经强过了那个老头,但直到如今他才悟出来,他的老师,那个永远假正经的小老头,才是真正看破满天星辰的人,他早已知道一切,只是不愿说出那个残酷结局。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叶清宁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门没锁,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的是混沌。此时她已经换回了女装,素衣蓝裙,长发及腰,但脸还是被半块面具遮住。

她走到叶清宁身边坐下。

“这么晚还不睡,有事吗?”叶清宁摆弄着手中的算筹,问道。

“少阁主,对不起……”

“嗯?为什么要说这个?”

混沌眨了眨眼,低下头说:“刚才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差点就……”

“你不必自责的,”叶清宁很勉强地笑了笑,“你做的很好了……”

“怎么少阁主你有心事?”

叶清宁扭头看着窗外,说:“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混沌不答话,她知道他会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吗,我其实是个孤儿。不止我,我们天机阁这一代的三位亲传弟子都是孤儿,是我师父从外面捡回来的。

“我先天不足,小时候就体弱多病,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就只剩下半条命了。师父说我有慧根,能继承他的衣钵,所以他冒着折寿的危险替我改变命数。他动用天机阁所有的人脉,把神医吴名和鬼医莫问这俩死对头请来联手救我的命。

“他给我起名叫叶清宁,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他希望我得一世清宁,永远也不要被凡尘俗事困住,可是我却辜负了他。

“后来我们大一点了,师父就传我们本事,师兄叶清玄学了权谋之术,我学星算术,小师弟叶清风学了奇门遁甲。我那时顽劣,仗着自己聪明什么都想学,老头子总骂我贪得无厌,但又总迁就我为我解惑。

“有一次我顽劣起来,把伽蓝寺慧云禅师的禅房给烧了,老头子拿着一根竹条追着我从山上跑到山下,却终究没有下狠心打我,还帮着禅师修好了禅房……

“师娘最疼我了,她还笑说要把小师妹许配给我。

“清风最努力最刻苦,在奇门遁甲的造诣上他甩了我几条街。

“还有七位护法,他们教了我很多东西,我这一身赌术就是七爷教的,他当年在江湖上的名号是赌神,唯一一次输就是输给了我……我知道他是放了水!

“可是他们都死了,全部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我眼前。

“我一个人逃了,我逃到了江州,这五年来,每天晚上做梦我都会梦到他们,梦到他们笑着在那场大火中倒下……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初我跟着他们一起死掉,会不会就不会这么痛苦……可是我找不到答案。我的星算术独步天下,我可以算出许多还未发生的事,可是我却算不出一个‘如果’……”

说到这里,叶清宁已经泪流满面了。他声音沙哑,每一句话都仿佛用尽全力。混沌站起来抱住他的头,他在混沌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少阁主,还有我呢,真的,还有我呢!”混沌仰着头不让自己流泪,只是静静地拍着叶清宁的后背。

“是啊,还有我们!”

门被一脚踹开,梼杌推着半睡半醒的某胖子,后面跟着佝偻着身子的穷奇。

“少阁主,我们会陪着你的!”梼杌用独臂撑着饕餮,肯定地说。一旁的穷奇虽然不会说话,但充满褶子的老脸也挂满笑意。饕餮依然昏昏沉沉,但却在半梦半醒之间点了点头,肥肉乱颤!

叶清宁回头看着他们,咧着嘴瞬间就笑了。

“是啊,幸好还有你们,我的【孤月】!”

PS:我亲爱的读者们,不管你们是怎么看到古二这本书,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收藏了它,我都想对你们表示感谢。幸好还有你们,古二无所畏惧!鞠躬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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