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玄，这五年来，故人英灵，可曾入梦？”

这句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在叶清玄脑海中炸响。他抬起左手，看着自己的大拇指上那个墨绿色的扳指，良久无言。

“看来你心里有答案了。”柳绯烟此时也冷静下来，说，“你右手边的桌子上有一份竹简，上面有你想知道的东西……至于叶清宁的下落，恐怕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所以我只能说，他已经到了启明。”

叶清玄起身拿上竹简，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了一下，说：“报酬就按姑娘说的给……姑娘说得没错，叶清宁不会放过我，我们师兄弟，注定不死不休，在下不奢望姑娘能助我，但也请姑娘考虑清楚，是否真的要把【醉梦楼】卷入这场无谓纷争之中。”

“天机阁的家事，自然轮不到【醉梦楼】来管……只是，即便我不插手，你就一定能斗得过他吗？”

叶清玄径直走出去，没有再继续争辩。今天这一趟并没有白来，北燕的消息已经到手，叶清宁的下落也知道了大概，【醉梦楼】的立场也差不多明确了。

五成赋税比起这些东西，根本微不足道。

确定叶清玄真的离去以后，柳绯烟才转身在身后的删改上敲了两下，一道暗门打开，叶清宁从中走出来，在柳绯烟的座位上慵懒地坐着。

“你都听到了？”

“是啊，戏演的不错。”叶清宁伸出手拨动焦尾琴的一根琴弦，变徵的调子，琴音颤抖，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柳绯烟看着他，突然笑了笑，说：“你今天没有戴那张假皮。”

“只是没有在你面前戴而已，”叶清宁扬了扬袖口，人皮面具就在里面，“你也听到了，叶清玄可是紧紧地咬着我不放啊，不戴面具我连门都出不了。”

“你是我【醉梦楼】的男妓，我自然会护你周全，你没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

“能不提男妓这茬吗？你见过这么弱不禁风的男妓吗？”

两个人相视而笑，叶清宁心中那点阴霾就在这样的玩笑话中烟消云散了。

风雪再大，两个人一起走，总好过一个人独自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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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玄在一个侍女的带领下，蒙着眼睛绕过一道道长廊。

所谓狡兔三窟，【醉梦楼】能在江湖与朝堂的夹缝之中经营数百年，自然有其独特的管理方式。

【醉梦楼】做的生意就是贩卖别人的隐私，在谋取暴利的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江湖中不少人都对这群女人恨得牙根痒痒，但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是拿【醉梦楼】表面掩人耳目的青楼开刀，却从来没有人能找到【醉梦楼】的大本营。

而且就算对表面上的青楼开刀，要承受压力也非常大，因为事后必将受到【醉梦楼】疯狂的报复。

所以即便是叶清玄，在面对【醉梦楼】的时候，也会保存着三分忌惮。

“国师请留步。”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子，叶清玄眼睛被蒙住，看不到人，但声音确实很好听，像银铃一样清脆。

身旁的引路的侍女问道：“若姐姐有什么事吗？”

“小主人说还有些事要与国师商量，让我带他回去。”

“这……”侍女犹豫了一下，但对方的地位明显比她要高出许多，想了想她还是相信了，“那麻烦若姐姐了。”

言罢，侍女转身离开。

叶清玄心中起疑，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若瑾。”女子笑了笑，说，“大人跟紧些，要是在半路上丢了，我家柳姐姐会骂我的。”

叶清玄站在原地没动，心中疑虑更甚：“若瑾？好名字……只是不知道柳姑娘还有何事要与叶某相商，望姑娘解惑。”

“怎么，堂堂国师，还怕我一个小女子吃了你不成？你爱来不来！”

若瑾语气中满满的嘲讽，言罢便转身向后走去。

叶清玄思虑片刻，还是快步跟上她。

走了大概有小半柱香的时间，叶清玄才发觉这路线好像不太对劲。但此时纵然有再多的疑虑他也只能砸在心头，人在屋檐下，他只能赌【醉梦楼】不敢把他这个一朝国师怎么样。

终于，在拐过最后一道弯以后，女子把他带到了一间密室之中。

取下蒙眼的黑布之后，叶清玄看到了那个叫若瑾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这似乎不是柳姑娘那间密室。”叶清玄环顾四周，皱着眉头问道，“若姑娘这是在耍我吗？”

“她没有耍你，是老奴有事请叶大人商量。”屏风后走出一个画着浓妆的妇人，“若瑾，你退下吧，别让任何人进这件屋子，包括小主人。”

“是，姑姑。”若瑾想了想，说，“要是柳姐姐来了，我就说你在这房里偷情！她肯定不会进来。”

说完便一溜烟跑掉了，气得老妇人脸上扑楞扑楞掉白粉。

“夫人如何称呼？叫叶某来所谓何事？”叶清玄此时才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要瞒着柳绯烟才能说的事情，应该会很有意思的。

沉默了很久，老妇人才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上有叶清宁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