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陆,阿卡迪亚帝国,卡奇尔群岛,凌晨两点。
哄————
突如其来的几声巨响在黑夜炸开,伴随着巨大的震荡,跳跃的火舌贪婪的吞噬了一切供它壮大的养分。
阿卡迪亚帝国,这座存在了千年的古城顿时被剧烈的爆炸摧毁了五分之一。
被惊醒的北国国王坎斯特猛地坐起身,爆破的共鸣与火光将他昏暗的房间渲染的金红,他下意识的眯起眼。
坎斯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些能够飞在空中的东西,模样就像由铁皮组成的巨大的角雕,大概有十来只,强烈破坏性的椭圆形球体不断的从金属怪物的腹部坠落,尾部高频的嗡鸣好似这些怪物的吼声。
像是千万铁骑一同奔跑呐喊,并且混合着牲畜受惊的嘶鸣与铁皮互相敲击的嘈杂声,就连天边似乎都被染上了血色。
他披上外衣,也顾不上搭理金色的发丝,匆匆奔向瞭望台。
他记得今晚守夜的骑士是凡尔罗斯。
坎斯特顶着冷冽的夜风,一口气冲上五十米高的瞭望台,气喘吁吁的开口道:
“现在情况如何?凡尔罗斯?”
“陛下,现在轰炸已经停止,正前方九千六百米处停着南国的船只,我方五分之二城墙与建筑被摧毁,但是武器都在地堡,战马位于西部,无损伤,均可以使用,请问是否出兵?”
骑士长凡尔罗斯放下望远镜,冷静分析道。
坎斯特抿着嘴,心中五味杂陈:
“南国居出手然如此毒辣....罢了....你先手下皇家骑士们先派去作战,再交军火部那边去备战城墙下的远程武器,要五十架炮驽,一百二十辆投石车,解放兵器的领取限制,再去通知医疗部做好准备!立刻动身!”
时间紧迫,坎斯特瞬间在脑袋里组织好对策,一分一秒也不敢耽搁。
“是!!”
凡尔罗斯带好头盔,毅然冲出了瞭望台。
坎斯特紧皱眉头,愤怒的看着海岸线上密密麻麻的船只,将代表警报狼烟燃起。
...........
......
遥远的海岸线上,一艘巨大的轮船漂浮在阿卡迪亚大陆的海上,银灰色的船身长达百米,头宽尾细,配合上流线型的船身,远远望去就像一群饥饿的巨鲨。
正中央的船只上,光滑细腻的棕色的夹板中央摆放着一把镶嵌着金色花纹的椅子,它位于船头,坐上去的视角正好能够观看到正在燃烧的阿卡迪亚帝国。
椅子的右侧站着一个全服武装的壮汉,沉重的冷色硬甲将他的全身包裹,唯一裸露在硬甲之外的一对眸子,锋利的宛若刺刀。
忽然,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走出暗处的船长室,摘下披风,理所当然的坐上了那把做工精致椅子。
壮汉弯下腰,恭敬的接过男人丢过去的披风。
男人摘下帽子,千米之外的熊熊烈火映出了他的全貌。
是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火红色的短发钢针般的挺立在他的头顶,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嵌着两颗碧绿的眸子,就像两口幽深的湖泊。
他翘着二郎腿,修长的十根手指交叉放在胸口,身上纯黑色的西装被折出了好看的褶皱。
男人的气质就像一团旺盛的炉火,内敛而又张扬。
隔岸观火一阵,他忽然用低沉的声音开口,嗓音好似一口洪钟。
“萨瓦多,你现在去宣告佣兵团,皇室的成员一个也不要留。”
“火力压制就行,枪械队负责突击,火炮军队负责善后。”
“是!”
萨瓦多挺起胸膛,领命下退。
.........
......
踏踏踏踏踏踏踏——
负责大轰炸的直升机远去,震耳欲聋的炮火夏然而止,但取而代之的是数万黑色皮靴的整齐踩踏声。
这只队伍身着漆黑色的军装,约有十几万人,密密麻麻的排成了整齐的长方形。
他们的平均身高至少有一点九米,身着防弹衣与关节护甲,右胸口上别着代表着南国的军辉,肩上各配两把构造复杂的枪械,身后背着深灰色的模样小巧的子弹袋,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笔直的向着阿卡迪亚帝国走去。
嗡————
阿卡迪亚那边,厚重的城门被打开,伴随着悠扬的牛角号,金属与地面撞击的脆响与响亮的马蹄盖过了南国军队整齐的步子。
这是一支身着银色战甲的大型骑士团,大概有几十万人,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
骑士们的胸甲上雕刻着花纹繁琐的北国国辉,苍劲的银色盔甲的将骑士们从头到脚牢牢护住,头顶那抹火红的盔缨随风舞动,好似一团烈火,刀、枪、剑、戟、盾牌、弓箭、战马、炮台一一俱全。
五千米...三千米..一千米...
两只队伍缓缓地靠近,气氛骤然变得剑拔弩张。
八百米...六百米...三百米...
他们看清楚了对方脸上如出一辙的的决绝。
嘎——唰——
弓箭手满了弓箭,剑士抽出战刀。
咔——啦——
枪手们将子弹上膛。
啪——!!
刹的,不知道是谁开了第一枪。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
纯黑色与银白色扭打在了一起。
战马的嘶鸣、金属撞击迸发的争鸣、战士的嘶吼,刺耳的枪炮......
刺刀插进了血肉,长矛穿透了胸口。
肋骨被铁蹄踏碎,头颅被子弹打穿。
血液在空中飞溅,眼泪混合着汗珠融入土地,数十万名战士歇斯底里的吼声交融在一起,响彻云霄,不断回荡在天边。
破晓已至,战火不减,反而愈演愈烈,战士们杀红了眼,血肉和残骸在混乱的烟尘中飞溅,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绞肉机。
赛尔罗斯忍着强烈的呕吐感,麻木的挥着手中剑。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里是战场,他可以头颅落地,但是绝不放下尊严和骄傲。
不能输...
没什么好怕的...
不能输...
没什么好怕的...
赛尔罗斯尽量过滤掉伤口的剧痛,忽略掉没入身体的子弹,不断在心底重复这段话,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不知不觉,第二天的傍晚将至。
空气褪去了正午的炽热,海风一股一股的涌过,夹杂着水汽,冷到了骨子里。
这片狼藉的土地上,再也没有枪炮的巨响,再也没有战士的哀嚎,再也没有喷洒在大地上的血液。
狂风穿过空空如也的阿卡迪亚帝国,奏着凄凉的悲歌。
伤痕累累的萨瓦多踩着凡尔罗斯的尸体,忍不住想要欢呼,但是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有无尽的死寂。
只有无尽的空虚。
痛苦与悲凉缠绕在这个老兵的心里。
他知道,这就是战争。
一直如此,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