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宅心仁厚,杀人不眨眼的大德鲁伊很不爽,但事实就是这个样子,一个异世界的土鳖文盲居然比自己更受欢迎,这让阿拉伯大爷感觉很受伤。可自己老朋友临终,不是,临行前托付自己,要好好照顾这个鳖孙,阿拉伯大爷也只好勉为其难。
想俺阿拉伯,年轻的时候也是诚实可靠小郎君,信义为先真君子,临老临老,可不能栽了面儿。
可是真的很想打死他啊。
仁义为先的老德鲁伊一边走一边腹诽。
跟着走的辛弃疾越走越感觉不对,“虽然我是个路痴,可我不是智障啊,这明显不是来时候的路啊,这老家伙是要干甚?”辛弃疾感觉心里七上八下,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前面一边埋头走路,一边碎碎念的老德鲁伊。
没想到老德鲁伊又是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还能去干什么?这里就要成为战场了,当然是离的越远越好啊,这还用问吗?”
卧槽,这出其不意的理所当然,差点就让辛弃疾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智障,于是他忙不迭的说道,“可我的东西还都在那房子里呢”。
“都有些什么东西啊?”
“衣服、背包、杯子”
“是那些破烂重要,还是你的小命重要啊?”
你吊,你吊,你吊还不行吗?新鲜出炉的元素使,在智力和气势上,都被无情的碾压了。
辛弃疾想了想,卧槽,不对啊,还有个很重要的事呢,于是,他又舔着脸问,“可是你还没告诉我,先知大人去哪里了?”
“走啦”
“走了?走哪去了?”
“那可是元素先知啊,祂要去哪个犄角旮旯,谁能猜的到?”,说道这里,阿拉伯突然想到,事情好像哪里不对啊,自己和水先知认识假假也有十几年了,从来没见过祂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这次是为什么离开?
地精?
开什么玩笑,绝对不可能。
蜥蜴人?
那好像更不可能啊。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都默不作声的走着,可走着走着,阿拉伯突然停了下来,四处乱嗅。
辛弃疾一看,卧槽,什么情况,大哥你改行当缉毒犬了?
眼见自己选择的大腿这服德性,辛弃疾不禁悲从中来,劳资这是造了什么孽,都穿越了怎么遇到的人还是这么不正常?!
痛定思痛,辛弃疾决定改正这个错误,于是,他也跟着乱嗅起来,没办法,小弟就要有小弟的觉悟,自己选的大腿,含着泪也要抱住。
虽然没有狗的鼻子,但这认真一嗅之下,辛弃疾果然发现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说不上是腥还是臭的味道,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阿拉伯却是脸色一变,只听,“噗”的一声,来了个大变活人,从一个糟老头子变成了一只神奇的乌鸦,冲着辛弃疾呱呱叫了两声,拍拍翅膀,飞走了。
辛弃疾这个气啊,劳资又不会鸟语,你就不能说人话吗?
不过好在他虽然不会鸟语,但智力水平还在,赶忙沿着乌鸦飞走的方向追了下去,那气味也是随着他的前进越来越浓烈,那不是腥味,也不是臭味,而是腥臭味,最终,当气味浓烈到就像是一车的死鱼,在你面前腐烂的时候,辛弃疾也看到了气味的来源---一具尸体。
一具鱼人的尸体。
他捂住鼻子,忍者强烈的恶心,低头观察这具恐怖的尸体,这种感觉很奇怪,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这是种智慧种族,而另一面,他实在接受不了,这种浑身长满鳞片,面目狰狞的家伙,和自己其实是一样的现实,这种激烈的心里矛盾,让他产生了一种,我是在看一种活着的史前生物的感觉。
不过这个可怜的鱼人死的是够惨的,他身上横七竖八的有很多的伤口,即便不是专业的法医,辛弃疾也能看出,这家伙临死前被人被人砍了好多刀,而周围又没有什么的打斗的痕迹,那么最可能的情况,就是这个倒霉蛋被人攻击后,逃到这里,因为伤势过重,或者流血过多而死。
“莫不是那群河鲜被人抄了老窝?”,辛弃疾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这倒霉蛋的逃跑踪迹还是很明显的,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一是跑不远,二是留下了很多的血迹,辛弃疾沿着这些血迹反向追踪,没到几百米,就看到了更多的尸体,这里很明显是战斗的现场,七八具鱼人的尸体四处散乱,浓烈的腥臭味和血腥味,让辛弃疾忍不住哇的吐了出来。
实在是太惨了。
强忍住自己又想吐的身体反应,辛弃疾逃也似的离开,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是的,他听到了喊杀声。
当他最终来到湖边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鱼人们血灌瞳仁,利刃相向,就像是不同戴天的仇人一样,要置对方于死地,在来的路上,辛弃疾原以为,是蜥蜴人所说的地精大军已经打过来了,可万万没想到,这是鱼人的自相残杀!
泰瑞尔世界仅存的洛卡鱼人,难道要自我毁灭?!
素质低下,满嘴脏话的辛巴,静静的站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发,仿佛被这惨烈的景象所震慑。
同样被震慑的还有辛弃疾,洛卡鱼人所面临的困境,他从阿拉伯那里,也明白了个大概。用“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都不足以形容这群河鲜的危境,用“蜥蜴人与地精相侵,鱼人不绝若线”还差不多。
这种关头,更应该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共渡难关,可这群脑袋秀逗了的河鲜,居然选择了自取灭亡!
这算什么?
不自由,毋宁死?
还是宁可玉碎不能瓦全?
辛弃疾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真的是格格不入,一个智慧的族群怎么能作出愚蠢的抉择?
难道就因为他们住在水里,所以脑子里就全是水吗?
辛弃疾想了想自己平凡普通的前半生,又想了想精彩绝伦的这几天,一种荒诞、剥离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现在才是真的有点明白“庄周梦蝶”的故事了,因为现在,他就是这种感觉。
记忆中的过去是真实的吗?那会不会自己做的梦?
眼前的现在是真实的吗?这会不会正在做的梦?
喊杀声,声声入耳,血腥味,随风而行,站在岸边的辛弃疾木然的看着眼前离奇而不可思议的一幕,“你们连自我毁灭的勇气的都有,难道就不敢放手一搏?”
同宗同源,朝夕相伴,甚至可以是相濡以沫的一群人,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碎裂的鳞甲、断裂的残肢、争鸣的刀剑、濒死的惨嚎,死亡与鲜血,恐惧与愤怒,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像指挥乐队一样,指挥着杀戮的战场,辛弃疾侧耳倾听,在恐怖的旋律中有疯狂的絮语,有绝望的呐喊,有勇气的长号,有决绝的低鸣。
哦,这是《国殇》啊。
辛弃疾看着空中盘旋的乌鸦,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