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厢房里,正与苏仲维相谈甚欢,就听见楼下的小六哥大喊:“秦肆年,你人跑哪儿去了?快点下来干活!”
“哦!来了来了。”秦肆年听见声音就赶紧要走,又回头看看苏仲维,“那个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回去了。”
“好。”
苏仲维点点头,也准备下去,就在下楼的时候。苏仲维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拍拍自己肩膀,便回头一看,看见的正是房从生。
他高兴的差点儿就要喊起来,但是害怕被房从生认出来,要把自己赶走,就只好闭紧嘴巴。
哪曾想,房从生直接将他头上戴着的斗笠给拿下来:“别装了。”
“你…,你怎么认出来的?不会是要赶我走吧?”苏仲维吓得结巴起来,说话都是支支吾吾的。
“你化成灰我都能知道。”房从生闭着眼睛,扶着楼梯上的护栏慢慢走下去。
“我这面纱也不透啊,你是怎么认出来的?”苏仲维捡起面纱,盯着不停碎碎念。
不过很快,他看房从生并没有撵自己走,别跟了上去:“你闭着眼睛走路,摔倒了可怎么办?”
房从生又慢条斯理的,坐在了藤椅上,慢悠悠的躺了下去:“我闭着眼睛,但我不瞎。”
“也是哈哈哈。那你刚刚是怎么看见我的?我都打扮成这样了。”
“……你很烦。”
“你不赶我走吗?”
“那我命令你现在赶紧滚出去。”
“不…,不不不,不滚!”苏仲维高兴的一脸傻笑,趴在柜台上面,还惦着脚尖。
穿着侠客一般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凶悍至极。却惦着小脚尖,动作十分惹人发笑。
“从生啊,你今天干嘛去了?我一早上都没看见你。”
“关你何事?”
“没什么,我就是想了解了解。”
房从生闭着眼睛,转过头去:“不想说。”
“好吧,那就不说。”
房从生攥紧了手,一句话在嘴旁放了半天磨蹭好久才说出来:“我听见你和秦肆年的对话了。”
苏仲维吓得一个激灵:“啊?你?你都听见了?我差点儿忘了,你这耳朵可是灵着呢,这你都听见了。以后谁要是说你坏话什么的,你还不得都能听见啊?”
“等等,嘘,别说话。”房从生坐了起来,突然认真的摆了个禁语的手势,仔细听了听。
苏仲维并不知道这是在干嘛,便凑过去,也静下心来听听。
可都是周围人来喝茶的吵闹声,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啊?
他纳了闷,问:“什么声啊?”
房从生那凉薄的嘴唇,向上勾起,带着点笑意淡淡道:“放屁声。”
“噗…”苏仲维一时半会儿的,脑子一片空白,缓了缓,“你…?你还专门听人家放屁啊?”
“没办法,不想听也都听见了。”
苏仲维捂着嘴巴偷笑:“那…是谁放的屁?”
“呐!”房从生指了指门口守着的大汉。
苏仲维笑着看他:“嚯,原来是这小哥放的屁。你还真是生来特殊,闭着眼睛能走路,还能耳听八方,神人啊!”
“其实也有烦恼,听得太多,生活中也嘈杂,得不到安静,也静不下心来。”
“从生,你愿意与我交往吗?”苏仲维眼中划过一抹黯然,不敢抬头看着他。
“……”
他不做声。
很久,苏仲维紧张的咽了咽,小声补充着:“忘不掉也没关系,我不介意。毕竟只是一段往事罢了,只要克制住不去想,总会忘记。”
房从生长吸了一口气,眼中含着泪,哽咽道:“呵…可我一睁开眼睛,满眼都是元昆,你说该怎么办?”
“总又一天,你眼睛里也都能是我一人吧?从生,他已经死了,不在人间了。别想了,忘掉吧。负心人,不值得你如此。”
房从生低下头,再次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之中。
他心里也明白,如果再这么下去,终有一天,自己将不再相信时间所有的感情。
而那个时候,将会是自己无爱无求,无牵无挂,仅此一人孤独终老。
若是苏仲维真的深情,或许也将会是不再爱人,来以表自己的忠心。但这样子,也是把苏仲维给害了。
答应他怕爱不起、怕再分开、怕吵怕闹。但拒绝,又怕苏仲维执意如此。
想了很久,房从生心里叹了叹,不知该如何是好。哪怕心里很渴望,但又放不下之前的那个人。
苏仲维满心惆怅:“我说过了,你忘不掉也没关系,反正世间也没有忘情水和孟婆汤啊。我只是希望你和我在一起后,能记住我的好,而慢慢淡忘他。以后想起他来,也只是无意中想起,但又很快会忽略过的那种。从生,可以吗?咱们交往着试试。”
房从生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大颗大颗掉下来,哽咽的泣不成声:“我脏…。我嘴被他亲过,身子被他碰过。这样的我…,这样下贱肮脏的我,你也爱?”
“你不脏也不下贱,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苏仲维慌了,赶紧拿出手帕帮他擦擦眼泪。
喜欢这个东西很奇妙,有时候看一个人,看顺眼了一时间就会喜欢他。然后再想起的时候,就说明已经挂心上了。
后来就想试着多了解,了解完后就更喜欢。便开始追求,苏仲维也是如此。
喜欢一个人当然也是看表面,好看的皮囊确实能吸引别人的喜欢。但是若能通过好看的外表,让人了解你好看的内在美,那简直就是最完美不过。
“从生,可以吗?”苏仲维顿了顿,见他不语,又开始紧张起来,“那个…,你要是不同意也行。只要你不让门口那两个汉子赶我走,每天让我喝喝小茶来看你,我就心里满足了。”
“我答应你…”
“啊…?”苏仲维脑子一愣,凑上前去,大眼睛忽闪忽闪眨了几下,“你…,你答应我什么?”
“答应和你在一起。”
“啊?答应…,答应和我在一起?你答应了!啊?”苏仲维手上提的剑,啪一下就掉在了地上,两只手悬在空中,不知如何安放。
一个人原地抱头转了好几圈,直念叨着:“哎呀?我这是…我听错了吧我这是?我做梦呢?真的假的啊?我…,我怎么还有点不敢相信呢?”
房从生连忙制止他:“行了,你小声点,还有客人。”
“哦…好好好。你真的答应了?真的答应了吗?你再说一遍,让我听听好不好?”苏仲维感觉就是自己在做梦,一点也不真实,整得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了。
“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他又重复一遍说。
“哎呀,我这心啊我。”苏仲维一口大气差点儿喘不上来,嘴角笑的像是仰上天际一般。
他又捂着心口来回走着,念叨着。后来腿一蹬,不知是怎么回事,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喂!你这是怎么了?”房从生吓得从椅子上连忙跳起,过去看看。
这一下子,也把周围喝茶的人看见了,纷纷过来看看情况。
人群里,不知是谁在说:“应该是晕了,掐他人中试试。”
这怎么晕过去呢?
房从生也只好照办,掐着他的人中好一会儿。
等到苏仲维睁开眼睛,才放心的松开:“哎呀苏仲维!你这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这是死了呢!”
房从生眼泪都被他给吓出来,鼻子哭的酸酸红红的。
苏仲维的嘴角又向上咧起,整个人傻了一样,傻笑个不停:“天呐,我老苏家,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我真的是,我真是烧了高香,这是我的福气呀!”
“这是老天眷顾我呀!”他又大笑三生,“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肆年硬从人群里挤过来,茫然的看着,好奇问:“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反正就是晕了。”
“晕了?”秦肆年不明所以的过去问他,“那个,仲维兄啊,你还好吗?”
可是苏仲维,只是一味的傻笑不停:“哈哈哈…”
秦肆年挠挠头,又看向房从生:“笑什么啊?房掌柜,他这是怎么了?”
房从生咬了咬呀,抬起胳膊擦擦眼泪,道:“你问他去吧,整这一出,差点把我吓死,现在都还没缓下来呢。”
“秦肆年!大好的消息,你仲维兄我今天算是出息了。我跟你讲,说出来你可别不信!”
“你说啊?因为什么事都把你给搞晕了?”
苏仲维笑着猛拍自己大腿:“从生他,哈哈哈…,从生他答应了!答应了你知道吗!我这心,那一下子像要跳出来似的。我开心的那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就把自己憋死了。”
“答应了?掌柜的就这么答应你了?”
还真别怪苏仲维高兴成这个样,秦肆年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很为他们二人觉得高兴。
之前还以为他们俩不会发展这么快的,怎么也得让苏仲维追求个几年吧?毕竟房掌柜之前的爱人,也挺难忘记的。
房从生吸了吸鼻子,说:“别坐在那里丢人了,地上凉,快起来吧。”
“秦肆年,你看看,我家从生现在知道疼人了!知道心疼我了,还怕我着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