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没有回答他,刚才这一剑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灵力,但也将那流转劈来的电光打散,他垂下手,伤势似乎又加重了起来,被冰封住的半截身子又流下血来,带着冰凉的寒意,渊有些站不住了,路安的火焰带给他的伤痛有些出乎意料,及时尽力排解还是如附骨之蛆一般朝身体内部钻去,隐隐有诱发旧伤的趋势,路安看得出渊的痛苦,他抓着玉树牢笼的空隙对渊喊着:“快走!再不走就……啊!”
他透过渊半跪下的身影看见了大殿下走出来的一个高挑身影,虽然隔着很远,但路安视力极好,一刹那就看清了那人的样子,张扬的黑色头发及肩长,凌乱不羁地挡住了半张脸,明显是很长时间没有修剪过了,他的衣衫破烂,像一块被扯碎的破布一般挂在身上,健壮的肩膀露在外面,胸前的衣物更是破烂,似乎有什么在上面撕扯过的痕迹,露出健硕的胸肌,路安能看到隐藏在他破烂衣衫下的胸膛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那人身材十分高大,下身的衣物也十分破烂,他没有穿鞋,就赤着脚走在地上,虽然破烂但是路安能看出他身上那衣物原本是十分华丽,类似于祭祀服装的样子。路安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个人分明就是从**殿里走出来的,虽然被头发遮挡着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路安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人的不同,就是那么简单的站在那儿都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厉和霸气,方才被渊打散的电光重新凝聚,那些电光像是蛰伏在那男子手下的猛兽一般呜咽着,半空中路安好不容易凝聚起来威力巨大的火球被分裂而来的电流分成了无数团细小的火球,那电流就像是从云层里倒长出来的一般,路安的火焰变成了构成火树银花的枝叶,将整个殿宇照得透亮。
“什么人这么大胆在宫中造反?”那男子出声说道,声音低沉也带有着沙哑,十分有磁性,只见他撩起了挡住自己面孔的头发,露出了刀削斧劈一般的坚毅面孔,他将头发从头顶撩过,冷俊的容颜英气逼人,那浅褐色的瞳孔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让本太子一醒来就出手,你们可真是没用啊?”
太子?从**殿里出来,这人就是萧弘文!路安感觉自己浑身的寒毛都要倒立起来,旋即他感觉背后风声阵阵,多了很多其他人的气息,显然是那些阳元军已经围了上来,萧弘文在对那些士兵下着对自己和渊的催杀令。
“你们几个,先去禀告帝君,太子殿下出关了!”为首的阳元军将领带着一个遮挡了半张脸的金色头盔,看起来官阶不低,他就站在包裹着路安的玉树旁边,一只手里还持着长枪,他朝手下的将士命令道,那从天而降的将士们将渊和路安团团围住,许是因为路安身上服侍的缘故,那些士兵更多地警惕一身黑衣的渊。
“不用禀告了,我这里这么大动静,他也该知道是我回来了,比起那个,更该注意的是这两只小老鼠吧?一个能召唤幽冥亡灵,一个能用出攻击力极高的火灵力,连我都不得不出手,你们这些废物可真是该死啊……”萧弘文收起了电光走进了包围圈,没有了电光披身的他看起来内敛了不少,但是举手投足只见那王者的气质还是逼退了左右,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言语和反驳,正要离开去报信的小兵也讪讪地停下了脚步。
“太……太子殿下,这个人能召唤怨灵,您还没出关之时般若尊常大人就曾经被不明鬼体伤了神智,现在由前般若尊师大人顶替上了,您看……”那首领率先开口,对萧弘文报告着。
“哦?这倒有趣……”萧弘文走到渊面前,只见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突然萧弘文伸手抬起抬起了渊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旋即语气有些疑惑道:“不认识啊……你说说看,你是谁?”
路安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来,只见渊唇瓣微微动了动,淡淡的声音带着些戏谑的语气:“你靠近些就告诉你。”
萧弘文的脸色微微动了动,路安能看到萧弘文的嘴角微微上翘,他依旧抬着渊的下巴,慢慢靠近了渊。
困住路安的那玉树就像是一面透明的镜子一样,他能清楚地看清外面的一切,但却总隔着一层冰冷的隔阂,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路安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溅起的鲜血是真实的还是冰壁上折射出阳元军的红衣颜色,那片红色太过耀眼,而且面积大得惊人,宛如一朵在废墟上绽放开来的红色花朵,将渊和萧弘文的身影全部遮挡住了,下一瞬间路安听到了什么东西皲裂的声音,旋即他面前的冰树爬上了网状的细纹,那细纹飞快地遍布了整个玉树,下一秒如珠玉落盘一般的响声传来,那树竟然从头开始崩塌了,晶莹的碎屑飞舞开来,如片片染上光华的星辰跌落,挥舞着它们细小而美丽的翅膀在空中旋转落下。
“放肆!”
“住手!保护太子殿下!”一旁侍立的将士们纷纷围了上来,神色惶急,显然是渊趁萧弘文靠近的时候做了什么,失去了冰树桎梏的路安脚被冻得有些麻,但他还是跌跌撞撞地朝渊那被鲜血遮挡的声音抓去,可一切就好像变慢了一般不受他控制,等那血幕落下,路安才看清了骇人的一幕,渊还是保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一只手还撑着几乎断裂的雪无心,那雪白的剑身上少了一直萦绕其上的银白光华,变成了一杆灰扑扑的普通长剑,他墨色的长发拖曳在地上,可最让路安窒息的是,渊背上贯穿而出的一只手,粗壮的手臂甚至连手腕都露在外面,五指成爪状还捏着渊身体里的碎肉,鲜血就像奔流的河水一般汹涌。
“太……太子殿下?”一旁的将士已经提起了刀对准了渊的脖子,却见渊已经被萧弘文制服,这才堪堪放下刀,他身后冲出三五个士兵,动作粗鲁地一把将路安推倒在地,钳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得跪在地上,头上那拇指款的抹额也被摘掉,露出了他光洁额头上那金灿灿的灵纹。
“啊!太子殿下!这人还是我军的五司督!”按着路安的将士手劲松了松,向把手从渊身体里拔出来的萧弘文报告道。
“哦?我阳元军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人才了?真是稀罕,你们那么紧张做什么?把这些歪门邪道杀了就行,自己人,还是要照顾几分的。”萧弘文抓着渊的肩膀使劲一抽,血肉被贯穿的声音刺耳的响起,路安甚至能透过那个可怕的洞看清萧弘文的一举一动,就在萧弘文拔出手臂的一刹那,渊那残破的身体竟然四散开来,化为一缕缕黑烟消散开来,路安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黑烟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就再也看不见了,“当啷”一声,一直被握在渊手里的雪无心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躺在了地上。
清沐,死了?路安难以置信地大张着嘴,只见萧弘文接过属下递上来的手帕,仔细地擦赶紧自己手臂上的鲜血,踱步来到路安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小子有几分本事,不知是我们阳元军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那一团火下去,可是会要了本太子的命的,到时候诛你九族都是轻罚了,怕是帝君把你从地狱捞回来再杀个千百遍的。”萧弘文扔了那沾满血污的帕子,接过将士们递来的披风不紧不慢地系上,旋即竟然拍了拍路安的脑袋道:“先押入诏狱,等我禀明了帝君再处理。”
说罢他竟然绕过路安,赤着脚要离开,周围的阳元军立刻给他让出来一条路,路安知道他是要去找秦肆年,等他发现秦肆年和德妃已死,他就会大发雷霆,照燕子衅说得那样,发动他多年以来埋藏在宫中和军队的暗桩发动宫变,杀父篡位,最后利用**盏的力量崩坏整个生灵土大路,可燕子衅似乎从来没提过长公主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也就是说,不管轮回了多少次,长公主殷背着萧燕做的事情从来没有被他发现,长公主一直为了给萧燕打下一个完整的江山而疲于奔走,现在殷公主的势力俨然已经大到能将两个敌国大将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宫来且渗透得如此无声无息,那说明起码在宫中公主的势力基本可以可萧弘文的残留势力分庭抗礼,若是能让公主早一分知道萧弘文出关的消息以她的手腕一定会提早部署,现在随着萧弘文的出世,东西灵土的命运牵连一线,只有通力合作才能不让这个世界再一次陷入轮回,同时,自己要撑到燕子衅赶来这里,虽然自己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但他不希望那人眼里的悲伤与无奈再一次出现。
“等等!萧弘文!我要挑战你!烽火阳元军最高火阳令规定!下位者可向上位者提出挑战,若是挑战成功,上位者的官阶交由下位挑战者承袭!我要你的柱国将军位!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路安声嘶力竭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