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燕子衅浑身被飞瀑打湿,从路安身上爆发出的炽热火焰印得他的脸庞十分明亮,他不满地挣扎,要甩开路安的手,只是路安抓得死紧,踏着三青和毕方的他比燕子衅高处一截,他固执地一手抓着燕子衅,一手抬起护在燕子衅的头顶,替他挡去雷霆万钧的水流,一瞬间路安胳膊上仿佛被万斤重锤挨上了,连骨头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燕子衅!你没错!不要跪!错的是你师父!为了利益修炼成仙有什么意思!要是漫天诸佛都是这么升上去的,不升也罢!你出来!”路安声嘶力竭地吼道,纵然两人近在咫尺,可路安也得这么喊才能确保燕子衅能听到自己的话,那池水刺骨,他几乎激荡起全身的灵力才能将寒意驱散几分,他不禁在心里骂燕子衅师父那个老匹夫怎么这么狠,对自己亲徒儿也下这么重的手,可不知道燕子衅受的刑只是他的十分之一。
“你别管我!我是救不了天下人!我不配成仙!再来多少次结局还是一样的!有了你也没什么不同!”燕子衅看着路安挣扎着几乎要支持不住还要死死拽着自己不让自己跪下去,不禁也吼出了心中的委屈,只是路安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说什么?!”路安吼着,纵然他现在灵力大增,也架不住着十成十的天罚,他身上的火焰逐渐被消灭,被火焰蒸发的水汽也逐渐减少,水流直直打在他肩膀上。
“路安,你听着!西灵土玄凤座下大将不眯就是臧黎!你去杀了他,把他身上揽音尊的异能吸收到自己身上,再去皇宫找般若尊师鸿雪,她的异能你也要拿到!切记不可让萧弘文找到你!他马上就算要出关了,这天下马上就有……”燕子衅也拼尽全力地吼着,他看着路安在水流下挣扎着还要保护自己,不禁心软了,这人还真是没变过啊,不管是在现实还是生灵土大路,他总是要对自己那么好,可惜,自己不过是利用他而已。
“放屁!跟老子说这个做什么!这他妈的不是应该你和老子一块去做的嘛!你不回现实去吗!给老子清醒点!”路安突然撤去了护在燕子衅头上的胳膊,一道水流拍在燕子衅脸上,顿时白皙的肤色红肿了起来,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得火辣辣的疼。
“啊啊啊!”路安被水流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心里憋着一股气,郁闷燕子衅为什么这么倔强,看着他被水流抽了一巴掌似得偏过脸去,黑发粘连在白皙的皮肤上,宽大的水墨袍沾了水垂坠感十足,就像是流云凝了实体,墨色内敛,几乎要扩散开来,没了仙风道骨之气,倒透着萧瑟可怜。
火焰再一次喷涌,“呲呲”的水流蒸发声音刺耳,路安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被浇上了冰水,他眼眶都红了,修长的手指一把扣在石壁上,“咔嚓”一声将一块岩石生生抠了下来,指尖稍稍用力,那千古坚石就化为齑粉。炽热的红焰纵观长空,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火焰犹如一条活生生的游龙,顺着水幕攀岩而上,猎猎的燃烧声犹如透过云层,生生将那水幕从半空中掐断,就像一白一红两条游龙,现在是那火红扼住了水龙的咽喉,连生长在崖壁上的植物也被大火燃成灰烬,那生长着青苔的古规训石暴露在空气中,就像脱了水的龟壳,露出上面历经岁月,皴皱的裂痕。
燕子衅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转头定定地看着路安,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多少年了,他都是一个人在这乱世里挣扎,每一次都拼尽全力,可每一次都认清自己根本对既定好的命运无能威力的事实,现在有了他,似乎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他只跪下了一条腿,两人的手臂还交缠在一起。
“你为什么,什么也不告诉我,真当我傻什么也看不出吗?”路安喃喃道。
“路安……不是……呃!”燕子衅刚要解释,只觉得眼前红色一闪,温柔的暖意就将自己包裹,哗啦一身水响,路安竟然跪在自己面前,还来不及惊诧,唇上温热的触感就让燕子衅浑身一颤,从燕子衅发上流下的一滴水顺着他俊美的轮廓流入两人唇齿相依的地方,在软侬多情的**间被唇舌分成千瓣万瓣,路安只是凭着心里一股没来由的怨气,他真的很生气为什么燕子衅对自己的隐瞒,明明自己在开眼之后什么都能明白,这人还以为自己隐瞒的有多好,咬!咬死他!气死老子了!
路安在心里恨恨地想,嘴里更是用力**,他清楚地感觉到燕子衅在颤抖,心中突然不忍,还没来得及松劲,就听见头顶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他只来得及看见燕子衅俊美的眸子瞬间睁大,心里不禁还飞速感叹了一句,原来你也会惊讶啊!
胸前被狠狠地推了一把,路安觉得自己飞了出去,但脱离水幕的一瞬间他不忘一把拽住了燕子衅的胳膊,““扑通””一声,两人齐齐摔到了池水里,这池水比看起来要深多了,路安一个倒栽葱扎在了冰冷的水里,他口鼻同时灌进了水,呛得他几乎要窒息,他当时莽莽撞撞地就追着燕子衅来了,为了速度直接驾驭着三青和毕方低空飞行,根本没想过脚下的瀑布深不见底,他忘了自己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游泳啊!
“我的天啊,你们看九天飞瀑!那是火属性灵力?竟然让飞瀑断流?那可是千年来从没有断流过的仙瀑啊,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管发生什么,造成飞瀑断流的人得倒霉了,你知道为什么规训石被藏在九天飞瀑之后吗?”
“我入门晚,当然不知道了,为何倒霉?为何要将规训石藏于其后?”
“那九天飞瀑和桃源乡一样都是祖宗留下的神迹,桃源乡是为了奖励具有灵性神识的修仙者完成夙愿,九天飞瀑自然就是降下惩罚的……”
半山腰上的两个门生话音未落,就听见滚滚雷声,一道白虹贯日,竟然是径直顺着九天飞瀑劈了下去,其中一个门生长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方向,另外一个门生则摇头道:“看吧,说什么来什么,竟然用外力强使飞瀑断流,不触发天雷禁制那才叫人称奇呢!”
路安只觉得一只手一直抓着自己,可还是止不住自己在池水里下坠的趋势,爆发过灵力后难以避免的疲软感将自己包裹,接连几天帮燕子衅他们猎杀灵兽祭剑已经将他的灵力耗费的七七八八,现在又闹了这么声势浩大的一通,他不禁想着似乎自己是真的过分了,本来是来文殊原做客的,却把人家家里搞得天翻地覆,希望不要连累燕子衅再受罚吧……
他的意识几乎要和身体一样沉沦进冰凉的池水之中,突然一杆长长的棍子挑在自己身下将自己拖起,迷迷糊糊见他只看见那木棍上古朴的纹路,隐隐约约觉得熟悉,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那木棍载着脱出了水底,一只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不知道何时悄然松开了。
“咳咳咳!”路安狼狈地趴在地上咳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觉得眼前人影重重,全是和燕子衅一样的墨色长袍,两只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路安脚下一软,勉强站定,心里一个劲想,怎么了?怎么了?燕子衅呢?刚才听见雷声?他又救了自己吗?他在哪?
一把坚硬的剑柄抬起了路安的下巴,冷冷低沉的声音像是一把重锤在路安耳边嗡嗡响起:“师父,蒲长老,这人是燕师兄带回来的,看灵纹和衣服,应该是阳元军的五司督。”
“哦?来头还不小!既然五司督到访,文殊原自然是不会怠慢,只是五司督妨碍了我仙门惩治弟子,还使得九天飞瀑断流降下天罚,该当如何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路安只觉得一只手按上了自己脑后,旋即脑袋像被针扎了一样,他瞬间清醒。
“啊!各位前辈,在下不是有意的!只是燕子衅他没错,不该受此责罚!诶?燕子衅呢!”路安一清醒,本能地转头去看,可他只看见一杆修长的古笔矗立在自己面前,围着自己的人不少,正是和燕子衅在绝仙台前见过的文俞长老和燕子衅的师父蒲信候,用剑柄挑着自己下巴的是文俞长老座下大弟子浩合道君申凌武,此时他们无一不用冷冷的眼光盯着自己,仙门中人特有的孤傲清冷在他们眼中就像是一把把尖刀,刺在路安身上。
可路安自视脸皮厚如城墙,对他们的白眼视若无睹,他一个激灵之下这才想起,救了自己的不是燕子衅的造化笔默念吗!
他急忙环视四周,只见除了围着自己的一众人外,还有一帮年轻小子围成一帮,其中就有几个这次出去给他们猎灵的小子,只见其中一人脱下长袍就往众人围着的那人身上盖。
目光下移,路安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他看见燕子衅紧闭双目躺在地上,腰部以下和半边身子都是焦黑之色,那样子就像是一具焦尸,路安一下子懵了,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棍。
“燕子衅!!”他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