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文萧燕出了帐门,营地里没有敌人,但整个军中的气氛有些混乱,来往的军将奔跑调停,甚至没有人在意将军和督军闲庭信步地往校场去。
“将军,粮仓失火,风鹰伍已经赶去救援。”一个传令兵背上插着小旗,飞奔过来对萧弘文报告,萧弘文懒懒道:“去就去了,丢了一担粮食拿你们下酒。”
“得令!”传令兵风风火火地又跑了,上命必达,不一会风鹰伍就会得到萧弘文的原话。
“将军,兵器库失窃!我们的兵器都不见了!”又一个被插小旗的兵跪倒在萧弘文面前,灰头土脸,甚是狼狈,萧弘文盯着他看,半晌不说话,萧燕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只见萧弘文从脚旁抠出一块泥土,吐了两口唾沫,在手里揉了揉,竟然抠在了那小兵的脸上身上,似乎觉得不满意,还给那小兵往均匀抹了抹,让他看起来就像个丢盔弃甲的逃兵,看得萧燕心里一跳,爱干净的他不禁不动声色地离萧弘文站远了点。
“去,从粮草场那绕一圈,放出消息,说校场的反贼已经抓获,残党向后山逃离,萧弘文率部出击,让全力扑灭火场。”萧弘文道。
“是!”那兵一溜烟没影了。
“烽火伍,不管兵器,给我到大营正门到纪南方向的道路上埋伏起来,不管什么人以什么理由说奉命出营,立刻抓获。”萧弘文比了个通灵决,对部队直接命令道。
“好了,咱们去抓老鼠。”萧弘文拽着萧燕往校场走。
官兵都去救火或抓人了,校场上空空荡荡,连火把都只点着三四把,偌大的校场只停着三辆千乘骑。
一阵微风刮过,刮来了刻意压低的声音,萧弘文耳力极佳,将风中零落的词句听了个完整:“萧弘文果然来了,首领说的真没错,趁现在,杀了他,断了萧炀的左膀右臂!”
“别!你说了生擒他就行的,我才帮你的!不然我改了战船的密令,让你们葬在这里!”
萧弘文轻轻在心里叹道,果然是他。
“还由得了你?傅简,你不会被萧弘文救了一次就迷上了吧?”
“说什么呢!我拿钱办事,怎怎么可能动情!”
“少废话!再不动手,放火搬兵器的兄弟都该死光了!给老子把阵开在最大那艘战船里。”
萧弘文给萧燕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开,萧燕去查看战船的状况萧弘文装作不经意地转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嗖”地一声,仿佛一道月光凝成了锋利的实体,超萧弘文的后脑射去,萧弘文刚要动手,又听到风里送来了一句:“妈的,傅简你干什么!”紧接着还有一声吃痛的**。
噼啪一声电光闪过,一根牛毛细针躺在了萧弘文脚边,他弯腰捡起,下一瞬间,身影踏空,背负明月,好像暗夜里的鬼魅,身形霹雳,直接将远处的寨台踏碎,露出了藏在寨台下惊恐的两人。
撩了一下被飞溅的碎片拨乱的刘海,萧弘文睥睨着两人道:“我阳元军什么时候混进了老鼠和反贼,真是大意。”
话是这么说,可当萧弘文看见了那张酷似秦肆年的脸惊恐地看着他,他还是于心不忍,再看到他旁边那人不知好歹地用一把匕首割破了他的手臂,鲜血流出,滴到傅简祭出的传送法阵上。
“萧弘文!”傅简旁边的男子眼见败露,竟然只持着匕首朝萧弘文刺来,萧弘文不屑地一哼,手指一弹,方才那牛毛细针竟然以雷霆万钧的力量穿透了那男子的身体,生生将他定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将……将军!”傅简愣住了,心中已经在想自己的各种死法了,不料萧弘文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对他邪邪一笑道:“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语气完全不是面对一个祸乱军队细作的语气,倒像一个**的浪子,傅简不禁又荡漾在他深邃如星辰大海的眉眼里了。
“将……将军,兵器在战船里,他们是来偷战船的……”傅简一溜嘴说了出来,被钉住了的同伙虽然疼得呲牙咧嘴,但还是懊恼地直锤墙,似乎把那石壁当成了叛徒傅简,恨不得当场把他花痴的脸撕烂。
“他们?”萧弘文挑眉道。
“叛军杨集,我就是当地一个普通散修,擅长传送阵法和治疗术才被他们雇来夜袭的,我在阳元军当杂役,有有两个月了……”傅简越说越没底气,萧弘文看他的眼神就像猎人盯上了猎物。
“皇兄,烽火伍的兵器在船舱里,被法阵传送过来的。”萧燕站在战船边对这边道,似乎并不意外。
“调虎离山,杨集不是大老粗么,出了游击,还懂计谋啊?”萧弘文一只手就把傅简制住了,另一只手将那同伙从墙上剥了下来,冷冷道:“这人修为不错,这梨花针修得我得动用星旗电戟,不过,可惜了。”
说着,电光一闪,那人连呼救来不及发出,就身首异处了。
“走吧,烽火伍也应该将人抓住了。”萧燕道。
被萧弘文钳制的傅简不禁心里一空,将军就是将军,原来一切都在他控制中,杨集处心积虑,雇自己打入阳元军打探情报,在战船完工检验后设计盗取,放火调虎离山,顺便还想顺走阳元军队的兵器,不料萧弘文早看穿了一切,来了一记反调虎离山,炸出了放火的反贼,还不费一兵一卒的平息了夜袭,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个男人,或许真能给生灵土带来不同。
“燕儿,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有用没用的审一遍杀了喂军兽吧。”萧弘文死死抓着傅简,对萧燕交待道。
看着萧弘文大步流星地把案犯扛走了,萧燕不禁扶額,心道这莽子,刚和他说过不能滥杀,这就要有用没用的都喂狗,这让他怎么下这个令,文殊原规训第一条就是不许杀生啊!
萧弘文营帐
不知道怎么了,萧弘文将傅简抓在手里就有一种强烈的恍惚感,他分不清怀里的是谁,只知道将人扔在床上,欺身压了上去,一股压抑许久的邪火蹿了上来,他动作粗鲁地去扯傅简的衣服。
此时傅简的脸上很干净,没有涂抹那伪装成胎记的红色涂料,昏黄的营火一照,看起来分明就是十八岁的秦肆年半敞衣裳,眼含秋波地躺在萧弘文身下。
“弘文……”萧弘文囔囔道,“叫我弘文啊,师父……”
傅简脑内的幻想一下子破灭了,他从小都是一个人,没有人像萧弘文一样关心过他,用那么深情的目光看过他,他天真地以为,一见钟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现实明显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卯时萧弘文准时醒了,脑袋昏昏的,一时竟然想不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一骨碌坐起来,床上只有他一人,揉了揉太阳穴,萧弘文努力地回想起昨夜的场景来。
萧弘文心里突然有种没来由的愤怒,眼前又好像是那个十七八岁时的秦肆年,在自己还小的时候,明明自己一种术法都不会,一丝灵力也运用不出来,却在那明枪暗箭,危机四伏的宫闱里将自己保护了下来,还将自己培养成了军队里数一数二的领袖,不论什么时候。正在他坐在床上叹气的时候,帐帘被掀开了,傅简端着洗脸水,搭着毛巾进来了,萧弘文看见他进来,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好死不死,自己怎么能干出这么**的事来?他只好硬着头皮下了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偷看给他收拾床铺的傅简。
“你……”萧弘文犹豫了半晌,还是出声说道。
“将军,小人已经去找过督军大人领罚了,但督军大人饶恕了小人,让小人在将军跟前侍奉。”傅简语气恭敬道。
“我……昨晚……对不起。”萧弘文只能说出这几个字。他脑海里没有完整的记忆,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把傅简……做了自己对秦肆年想做的事,如果真是那样,那对秦肆年……
“将军不必介怀,是小人应该做的。”傅简转过头对萧弘文眉眼一弯,笑得温柔,萧弘文这才看见,他脸上没了红色油彩,反而用那油彩在一只桃花眼下画了一只很小的青雀,栩栩如生,随着他眉眼中仿佛要溢出来的笑意,就好像要活过来,扑棱着翅膀飞到别人心里。
“你不必如此。”萧弘文伸手过去,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铺盖,自己叠好放整齐,他从小自立,不习惯别人这么侍奉,更何况傅简顶着一张酷似秦肆年的脸,更不可能让他做什么,傅简还自称小人,让萧弘文怎么听怎么别扭,又想让他赶紧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好消减一些自己的愧疚感,又想让他一直待在自己身边,随时都能看到。
矛盾的心理让萧弘文选择了逃避,到他练功的时间了,他没去碰傅简打来的温热的洗脸水,径直撩开帐帘走了,抛下一句:“留在军中可以,到你该去的地方去,从我这去,没人敢再欺负你,你的才能,愿意为我所用,自然是欢迎,若是捣乱,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