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消息就是走漏的彻彻底底……敌人甚至不慌不忙,派了一个小队,用十几个炸药包就将他们数月的努力销毁。
“凌国要求不高,半数的土地而已。”话语中满是讥讽,萧辰递给一旁候着的林初寒一个安慰的眼神,“你们选好,剩下的交给本王去交涉。”
这种情况战败国必须送去一个皇室子嗣作为质子,或是送去一个公主和亲……东泽没有什么能送去的人,凌国便将这一条换为:每年缴纳一万两黄金。
旁的倒还好,萧辰就是心疼这一万两黄金。西泽很快就会接受东泽,按照东泽现在的情况,怕不是日后每年西泽要倒贴钱!
“谈判必须是东泽皇室,本公主比您更有权力参与。”西泽对和亲很是抗拒,萧云不是傻子,知道他们心中想的是吞并,不是扶持。
“那你去。”换了一条腿撑着身子,萧辰晃荡着腾空的那条腿,“凌国胜了,保不准又跑去西泽生事,本王确实该回去看看了。”
呸!前次战败,西泽割让了五座城池,签订了每年缴纳千金、一万头牛、十车珍惜药材等物资的协议,输的不比东泽好看到哪儿去。
凌国士兵是闲得无事?跑去折腾一个再也拿不出钱的小国?
“这……”她一介女流,于朝政上定然比不上萧辰,单枪匹马前去谈判,定会让东泽失去更多。
“还请王爷陪本公主一同前往,待事成,必定厚礼相赠。”萧辰再次换腿,端着茶盏吃茶,在朝堂上没给公主留一丝面子。
一旁站着的林初寒彻底看不下去了,他向前一步准备帮萧云说两句,冷不丁撞见萧辰飘过来的眼神,瑟缩着退回原地。竟是忘了,萧辰也是个在意面子的。今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了他的面子,明儿就不用出门了。
下朝回正殿处理政务,林初寒满脑子都是萧辰的那些话。
“也不是不能去,听闻东泽有一件传世秘宝……哦!对了!叫做金丝软甲!我西泽的丞相身子骨弱,遇见刺客跑都跑不开!不若将那软甲赠与他,算是他这段时日辛辛苦苦帮你们处理政务的薪酬。”
回过神时已经坐在了书桌前,萧辰倚靠着桌子喝茶,用的是林初寒最常用的杯子。
“今儿就出发了吗?”既是投降,就该有夹着尾巴做人的觉悟,不能让人家久等。
“嗯。”将茶叶卷进嘴里……咀嚼,“我只虽答应了萧云会帮她,却并不会低声下气的求萧弘文。西泽的文官随时候着,有他们在足够。”
低头研磨没吭声,这话答不答应没什么差别。他只是想将那杯子抢回来,那是他最爱的一个,见不得别人……那般……
“我替你更衣吧!西泽传统,远行前一定要家人亲手换衣服,还要送出三里地。”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直视萧辰诧异的目光,“我送你,祝你平安,可好?”
心中明了他是要耍心机,萧辰嚼着口中最后一片茶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衣柜中叠放着三十多件衣裳,林初寒半截身子钻在里面,哈赤哈赤地抛。
既然揽了差事,就要用心做好。
这件儿颜色不合适,太艳丽了。这件兜儿太小了,萧辰喜欢在兜儿里塞各种其形怪状地东西,不行。这件还行……这花纹怎么是西泽的圣花?不行不行!
盯着林初寒撅着的屁股看,萧辰觉着嘴里的茶叶渣子咽也不是,含着也不合适……
“这件!颜色、花纹、款式都适合!”累出薄汗的林初寒拎出一件暗黑色绣着银色云纹的衣衫,冲着长时间不变姿势的萧辰说道:“现在就换了吧,免得待会儿着急出了岔子。”
穿衣服能出什么岔子?萧辰面儿上带着坏笑,张开双臂向着林初寒的方向。
“你帮我脱。”
“……”忍,为了自由,为了小师弟。
严重怀疑萧辰在他不在的三年间没长脑子,因为这小子的个子长了太多。林初寒伸长手臂帮他脱下衣服,新的衣服却怎么也套不上去。
“你配合一点……”不过是伸伸胳膊的事儿,还非要人说出来才照做!
“你说,替我换新衣是为了祝我平安……”
随着萧辰弯腰的动作,二人间的距离拉近。林初寒感觉到炽热的气息喷在脸上,瞬间便想到了当时在*营,那群士兵也喜欢这样做。
“呕……”不等他推开萧辰,墨绿色的呕吐物就喷溅在了那件尚未穿上的暗黑色衣衫上。“呕……”
“……”还是不行啊!这人还是受不了自己的气息。萧辰有些失望,失望中掺杂着自责。“时间来不及了,找一件别的换上,你送我三里……”
本以为没有机会出宫,却听见萧辰来了这么一句。林初寒忍着恶心接过萧辰递过来的衣衫帮他换上,心中窃喜。
送出三里地,这一路上林初寒的眼睛四处乱飘,就差把“我要跑了”四个字写在脸上。
一路都在犹豫,不知该不该把林初寒放出去耍两天。眼瞅着三里地够了,萧辰掀开帘子想要吩咐人“护送”林丞相回宫,便看见马车旁的马上没有人影。
脸色顿时变得黑沉。
“林丞相呢!”
“他说身子不适,去那边的林子……”话未讲完便被删了一巴掌。
“跑了!跑了你知道吗?”
林初寒私自逃跑这件事带给萧辰的打击远比战败带来的打击要大,他坐在摇晃的马车里茶饭不思三天,最后还是决定将人逮回来。
散养的铁定没有家养的听话,萧辰喜欢有野性的东西,却不喜欢对自家主子呲牙咧嘴的。
这段时间念在林初寒受了三年苦才回来,给他一个能够撒野的范围。
可是目前看来,他并不了解这个容许他猖狂的圈子有多大,他跑到了萧辰可以纵容的范围之外了。
“传信给皇上,说东泽公主萧云性子执拗,不和亲不愿意交出朝政大权。现今有两个选择,一是将萧云杀了,将东泽残留的余党全部灭了。二是让他选一个乐意交出来的皇子送过来和亲,最好是个堪当大任的,别到时候被人拿捏。提醒他,他的儿子很多,别舍不得往外送。少了一个再生就是。”
随行的文官听的满头大汗,这些话实在不像是子对父说的话啊!可是身为臣子,第一要务就是把主子交代的事情做到位。
辛亏他脑子灵活,可以将萧辰的话润色润色,免得皇上看了气的砍他的脑壳……
西泽传信用的纸张上印着西泽的圣花,专心看着窗外景色的萧辰片头瞧了一眼,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伸手拽过纸张。
“你这写的什么东西……烦请你把本宫方才说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本宫的亲亲父皇……懂?”面儿上带笑的时候最是吓人,那文官重新拿出一张纸,却是手抖的握不住笔。
“暗隐。”掀开帘子冲着路旁招呼一声,他的贴身暗卫便蹭蹭飞至马车旁,侧耳等待主人地指令。
这模样与他平时高冷的样子相差太大,萧辰一时间有些愣神,反应过来时暗隐已经跟着马车跑了数十步。
虽说暗隐轻功好,可以轻而易举的跟着马车前进,但是这怎么看都有些故意为难的样子。
“咳……皇上有没有将圣花拿出来给太子爷医治?”算来萧彦的毒发时间已经过了,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拿出宝贵的圣花。
萧辰很想看看,老皇帝认死理要求带回去的儿子,他自己能疼爱到什么地步。
“回主上,陛下没有拿出圣花,只是让太医院制作了大量补血养气的丹药送去。”纵然轻功好,跟着快速移动的马车,还要保持身体不晃动,暗隐有些略微喘气。他心中思虑时何处做错了,使得平日里待他极好的主人这样刁难。
补血养气的丹药?那就是没有拿出圣花治疗,只是在萧彦毒发之后为他调理身子。
呵……废了大力气将人弄回去,还不是不重视?那圣花在外面传的稀罕,其实西泽地宫里成片儿的长。每年都能收拾出成麻袋的干花,茎叶更是数不清。
宁愿看着自己的亲儿子苦苦挣扎,也不敢冒险将圣花的秘密暴露。萧辰不知道该夸赞自己的亲亲父王顾全大局、谨小慎微,还是该骂他懦弱。
“不愧是父王啊……”
不愧是那个宁愿把年仅三岁的孩子送去刑堂挨板子,也不愿意说一句抱歉的人。
不愧是那个宁愿将自己的女人做成人彘,也不愿意在朝堂上承认一句“错了的人。
不愧是那个宁愿将最爱的儿子斩首与众。也不愿意放弃手中半枚虎符的人……
在脑中将这么些年见到的,听到的事情过一遍,萧辰立马释然。同那些事情比起来,亲儿子被蛊毒折磨几天算个什么事儿啊!
不算事儿,死不了,死了也牵扯不到他身上。
“王爷……暗隐大人还跟着马车跑呢……”文官心里知道自己不该多嘴,却实在是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
“啊……退下吧!轻功不错。”没给暗隐一个眼神,挥手将人打发,手中还在揉搓那张信纸。
“是。”话音未落,人已经闪身进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