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林盼旋端着燕窝,听着屋内布料摩擦淅淅索索的声音,以及毫不见压抑的喘息和抽气声,默默地转身开。
不出半个时辰,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出萧府。
丞相府,曹夫人把玩着新到手的玉簪。她自小长在皇宫,对于衣食住行的要求会比平常人高很多。丞相便养成了习惯,外出办事去玉石铺子给她找适合做簪子的玉,或是去成衣铺寻衣裳。
外人都传丞相极爱曹夫人,明知她心里装着萧弘文王也乐意把一颗真心奉上。
“小姐回来了?”
“回来好一会儿了,在屋里哭呢。”
“怎么哭的?啜泣还是嚎啕大哭?”这闺女自小有什么不如意就哭,不同的哭表明不同的需求。
“呜呜哇哇的那种哭。”侍女不知道这种哭算是啜泣还是嚎啕大哭。
呜呜哇哇的哭?那就是伤心加上不甘心,她现在住在萧府,萧弘文前几日刚刚回京……那就是色诱不成回来求支招了。
林盼旋趴在床上哭,泪水浸湿了两方帕子。一身鹅黄色素纱衣裙被揉虐的不成样子,头上的发髻也散开了,珠花和簪子散落在床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丧偶了!哭哭啼啼没个名门闺秀的样子!”一巴掌打在林盼旋屁股上,“自己没本事勾搭男人你怨谁!在我这儿哭有什么用,觉着我风姿尚存可以替你去撩拨那个老男人?”
这一巴掌力气颇大,林盼旋被打的一个翻身捂住屁股。
“娘亲您是不知道!他和那个男宠一早便在屋里云雨!萧弘文王为了那男宠,还把宫里来的嬷嬷给打了!”事发时林盼旋在厨房里煮燕窝,没能瞧见萧弘文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样子。但是府里下人早就传开了,言语里对那个肆年公子赞赏有加。
一个男宠,即便品行再好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不知道萧府的下人都是从什么地方挑选来的,居然会真心对一个暗卫出身的男宠称赞有加,不在意萧弘文王的名声吗?
宫里嬷嬷被扔进前殿的事儿,曹夫人听丞相说过。说是刚下早朝,皇上留丞相和吏部大臣准备商议来年开春的春耕事宜,底下人匆匆来报,说是萧家军抬着一个老嬷嬷丢到了议事厅。
竟然是为了一个暗卫出身有的男宠?曹夫人坐在床边思虑片刻道:“你无需争抢,安稳在萧府住着。有荥阳郡主在前面闯,你又何苦在萧弘文面前讨嫌。”
“不一样!我住在府里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即便日后那男人失宠了又如何!没有王爷的宠爱荥阳郡主很容易会弄死我!只有现在与荥阳郡主一同打压那男人,日后郡主才会给我留下一线生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却已然有成年人的心智。
曹夫人抚上林盼旋的脸,另一只手为她整理发髻。“按我说的做,讨好那个肆年公子,给萧弘文留下一个好印象。萧弘文护内,等荥阳郡主把肆年公子干掉,他要护的就是你了……”
房梁上趴着的萧家暗卫百思不得其解,这女人为何那么肯定她们可以弄死肆年公子?为何那么肯定御贤王爷会娶她?为何那么肯定荥阳郡主可以嫁给御贤王爷?当萧家暗卫是泥捏的吗?
屋内母女二人又交流了一些闺房之事,房顶上的暗卫听的仔细。
哦~原来女子来月事是不能合房的!侍寝之后撅起屁股利于受孕?
哈?她还想给御贤王爷生孩子?
待林盼旋取经归来之时,肆年已经受命成为了御贤王爷的贴身侍卫。
因为是唯一的“贴身”侍卫,肆年侍卫的衣服都与寻常侍卫不一样。身着白色带金色暗纹的侍卫服站在一群黑衣侍卫中,肆年觉得自己好似一头深陷狗窝的猪!
就不该说什么贴身侍卫!侍卫不好吗?寻常侍卫不随时跟着吗?为何要脑抽的加一个“贴身”
“宝儿可满意?”萧弘文坐在门前的太师椅上,吃着小厨房新做的桂花糕,喝着小皇帝新赐的金丝茶,看着宛若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媳妇儿。
“回王爷,属下很、满、意……”咬牙切齿的将一句话讲完,肆年面带微笑的邀清其他侍卫一同去练武场过过招。
许久没有与人过招,肆年觉得自己的功夫都要废了。
贴身侍卫上任第一天就玩忽职守跑去练武场潇洒快活,本该被保护的萧大王爷无奈地摇摇头。
练吧!膝盖没消肿,腰部损耗也不小,看你能练几个时辰!
红梅该绽放在悬崖峭壁,经历风霜雪礼,傲视苍穹。
而非被禁锢在四方的牢笼中,剔去傲骨,只为逗一人笑,观一人哭。
云霜不喜梅花,但是尚芳殿外最多的就是梅花。
百花凋零,独寒梅绽放。云霜采摘了一篮子酿酒,后觉无趣又摘了一些装饰糕点。绿豆糕装扮上红梅,看着俗气。云霜只能委曲求全的做了桂花糕,撒上一捧梅花给楚寻送去。
收到自己不喜欢的糕点,楚寻并不开心。云霜如果有心意,可以找宫里的老嬷嬷或者小夏子打探他的口味。但她没有,自顾自的做一些不甚喜欢的糕点和餐食。
打开食盒还未见到糕点,梅花的香味便争先恐后的钻进鼻腔。盘子底下压着一张画着梅花的纸条。
很美,多谢。
仅仅四个字倒是比千言万语更能让楚寻开心,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楚寻作为皇帝,见惯了尔虞我诈,因此不常会对他人表示出情义。这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姑娘费心力,云霜的一句“多谢”不似他人的奉承,更像是小两口间的小浪漫。
“小夏子!摆驾尚芳殿!”一刻都忍不了,恨不得已经站在梅花下与云霜相拥。
“是!”第一次遇到皇上政务没有处理完就要去后宫,小夏子心里窃喜,“摆驾尚芳殿!”
石板路上积了雪,抬轿的太监走的缓慢。时不时有太监脚底打滑,强撑着不让轿子晃动。偏楚寻心里着急,不断的催促,小夏子只能派人赶快把前路的雪扫干净。
那人走出去没多久便遇上了前来通传的侍卫,说是萧弘文王已经进宫,在往前殿走。
可不得了……萧弘文王向来不是个乐意等的。更何况皇上现在囚着人家的闺女,还想方设法的要把人闺女弄到手。
“皇上,萧弘文王已经进宫,现正赶往前殿。您看……”
“回前殿,派人去请萧小姐一同来前殿。”萧弘文此番进京绝非为了军务。往常军营里有事情都是递折子或是派人传信。能劳烦他亲自走一趟的,非亲即友。
“是!”小夏子挥手遣了队尾的小太监去请。
进屋第一眼便看见墙上大幅的书法——萧弘文的那句“对本王好一点”
不甚在意的偏过头,萧弘文由宫女牵引着坐下。一盏茶见底,门吱呀一声打开,雪花顺着门缝儿飘进屋内,晃晃悠悠的落在萧弘文的茶水里然后融化。
“雪下大了,您来的路上可有吹风?膳房时刻备着姜汤,来一碗暖暖身子?”也不计较萧弘文没有跪拜,楚寻走到主位上坐下。“您今日来是为了萧小姐的事儿吗?朕已经遣人去请,萧小姐马上就来。也是怪荥阳调皮,一直学不好规矩。等过完年,朕一定把萧小姐送回去!”
过完年没几天就要选秀,先把人送回去再娶回来做皇后么……
“本王知晓你的算盘。”接过宫女奉上的茶盏,萧弘文嗅了嗅,不是金丝茶。“且先不论本王愿不愿意将女儿嫁与你。单论礼仪这一条,迎娶皇后与选秀同时进行,你觉得妥当吗?”
“哪国皇帝娶后不是历经数月的准备。你这是准备前一日娶皇后,后一日便册封几十位妃子给她添堵?”
楚寻承认此事办的仓促,但是经萧弘文这张嘴说出来,怎觉着自己成了荒淫无道的昏君?
“所需物品都已准备妥当,不会出现任何纰漏。选秀可以推迟至夏季,也可以不办。朕只想早日把云霜娶为皇后,晚上一日都不行。”良辰吉日已经选好,那一天是春季最宜婚嫁的日子,楚寻不想错过。
“……”萧弘文随手拿了一块桌上的糕点,这味道……是媚娘是手艺。抬头看一眼楚寻,发现他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糕点。
“弘文喜食桂花糕?”也难怪云霜喜欢做桂花糕。
“不喜。”嘴上说着不喜却没有放下,毫不在意似的又咬了一口,“你这宫里厨子手艺不行。”
楚寻正要开口换其他食物,小夏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皇上,御贤王爷,萧小姐到了。"
“快请。”
见惯了云霜穿素衣,忽然见她一身华服觉得很不习惯。
云霜给皇上见了礼,转而对着萧弘文跪下。
“许久未见父王,甚是想念。父王此次前来是接梅儿回府吗?”云霜自懂事起就没有用这种小女儿家的语气同萧弘文说过话,此时这样不仅萧弘文不习惯,她自己也不怎么习惯。
三人间尴尬的气氛逐渐蔓延。
“想念?想把本王气死吧?”不顾楚寻的脸色,萧弘文一口气把想说的说完:“本王不曾说过你的婚事一定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未和家里人商量便住进皇宫,污了自己的名声,这是女儿家该做出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