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秦肆年倒是想起来一个好玩的:“朝中有一位相公,也是留着一把大胡子,还被人称为是美髯公。只是啊那一大把胡子实在不好打理,殿议的时候总能闻到一股子的异味,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实在不明白这么一大把胡子有什么好看的,把嘴巴都给盖住了,吃饭喝水的也不方便。那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把胡子给挽起来,亦或是放置在被子中,还是放在被子外面?”
“哈哈哈,有趣有趣,你怎么能想到说这样的玩笑话。”殿议之时。
富相公站出来道:“陛下,您莫怪臣管的多,只是这民间纷纷传言皇后娘娘的不是,前几天又有如此多弹劾皇后娘娘的劄子。范相公等人也是好心,想劝着陛下。可民间这些传下去,对娘娘的名声是不利的。还有燕岭国说要让公主来和亲,臣也曾拒绝过,但是燕岭国使臣却说他们的公主难道配不上燕岭的皇帝?咱们不得不承认他国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弱。若是再开战,恐怕会吃不消的,定是两败俱伤。不废后可以,但是陛下也得纳燕岭公主为妃,来交两国之好。”
萧弘文黯然一叹:“朕不想听这些,你们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不过,朝中还是自有圆滑之人,两边倒:“富相公慎言,后宫之事都由官家和皇后娘娘做主,咱们自然是逼迫不得的。”
“可是毕竟是和亲,也不能全是官家和娘娘做主啊?这关乎两国之好,还望陛下挂心。“富相公拿着笏板,弯腰低首,又道,“范相公等人如今被贬到了常州去治水,可他们并无什么大过错,只不过是为了天朝,言语上可能是顶撞了官家,还望官家大人不记小人过,把他们再给官复原职吧。”
“陛下是天下的君主,范相公多次顶撞官家,这让官家的颜面何在?竟然还敢跑去撞门闯入宫中去弹劾,上劄子,口出狂言,这已经不是轻的了。也是陛下仁慈,没有要他性命,而是贬去治大水。”
富相公握紧拳头,忍无可忍说出心里话来:“范相公一片好心,凭什么被贬?臣不服!自古以来哪个君王没有三宫六院?更何况还是一个男皇后,又不能生育还站着后宫不放。霸道的只让官家独宠他自己,今日臣大胆,求陛下废后。”
萧弘文咬牙切齿猛的一拍桌子:“富恭!还说百姓议论秦皇后,说他是狐狸精变得,进宫来魅主。说要让朕废后才能解决此事,你们若不做出这么大的动静,百姓们又怎会议论。你们造的谣,却让朕来平息?”
他大着胆子,又言:“官家的事情就是臣等人的事情,自古君王就没有什么私事是自己的。既然做了天下的君主,难道不是应该做出典范来吗?皇后也是天下女子的典范,难道现在要让天下女子学着男后一样自私狭隘,不让丈夫纳妾。”
富恭也已经做好了打算,为了能回到正途,为了官家能听进去这些话,他也是但死无妨了。
“大胆!皇后有哪点不好?他何时不守规矩?犯了何错?是朕执意不纳后宫,皇后也劝过朕,只是朕心里装不下他人罢了。行了,这件事情就此翻过吧,谁再提起格杀勿论!”萧弘文气的头疼,揉了揉额头上的太阳穴缓缓。
真是让人够操心的,烦死人了。
“就算是陛下要杀了臣,臣也要以死进谏!但求陛下废后啊,若官家执意如此,那臣便就自己撞在这柱子上面,一死了之啊!”富相公哭红了眼,跪在地上只磕头。
萧弘文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骤然一变,头疼的越发厉害,气也是不打一处来,冷声道:“那你就去撞!”
这一句话,却引起来众大臣们的不满:“难道陛下是真被妖后给迷了心智?陛下,自古以来爱美色的君王都是昏君啊!”
“臣自知官家是宠爱秦皇后,但是让富相公去死…,这…”
“昏君所为,陛下万万不可效仿!”
他们齐齐下跪,央求着萧弘文。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做这个官家真是憋屈。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留在身边给他名分,这凭什么!
不想纳后宫,想独宠肆年一人。但也是宠的有度,也没耽误过朝政,肆年也是安分守己没有做错过什么。
如今他们看不惯这样,非说是秦肆年来魅惑的。
只宠一个人就是昏君了,那要是广纳后宫,整日饮酒作乐荒淫无度,也成了昏君。
“散了吧,都散了吧。”萧弘文一身的气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再这样下去,心脏迟早都要气出病来的。萧弘文连站都站不稳,腿抖得打哆嗦,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还是身边的一个内侍,把他给扶起来的。
“陛下今日要不答应,臣就一头撞死!”富恭大喊。
萧弘文没有理会。
可前脚刚要走,富恭心一狠,冲着那石柱子就要往上面去撞。
还好当时几位大臣及时将他给拦了下来,不然可就真的要被撞死了。
“臣等就在这儿跪着,跪到陛下同意为止。”
他们一个个的,都跪地不起,倔的像头驴。
“你们不要再逼朕了好不好!”萧弘文一气之下将桌子也给掀了,满身的戾气,这劲头都要去吃人一般的。
萧弘文闭上眼睛缓了缓,转身就走,也没再搭理他们,愿意跪着就跪着吧,爱怎样就怎样,看能跪到什么时候。
回到殿内,他头疼的不行,早知道就不去上朝的,再这样下去非得气死不可。
“去把朕止头疼的药拿过来吧。”萧弘文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肤色越发的暗沉,没了以前的光泽。
“陛下,药拿来了。”内侍拿出来一个小药瓶,倒出来几粒药丸在手上。
内侍又道:“陛下少生他们的气,他们说什么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反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听不见。总是这样生气,官家心里难受,又落得个头疼的毛病,这可怎么是好?”
萧弘文喝了一口茶,把药丸给咽了下去,问那内侍:“尧子啊,你说朕这样做,是真的不可为吗?朕真的有错吗?原来古人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佳话,在这宫城皇家内,竟然是不可行的。后宫佳丽三千人,才能配得上他们口中所谓的明君?”
尧子低首,道:“臣觉得官家没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是很多人都羡慕的。把自己的一颗心只掏给一个人,这是最为高尚的情。但是不幸生在皇家,且皇后娘娘又是男人,他们反对的多。究竟该怎么做,陛下就按着自己心之所想的来吧。”
“可他们以死相逼着朕,废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娶自己讨厌的女人。我见自古以来,总有皇子们为了皇位而互相残杀,他们认为这是权利最高,能够拥有一切的位置。朕以前从未想争过,奈何花开花落,这位置却落到了我身上。做皇帝容易,但是做明君不容易。出现不得一点儿差错,不能滥杀一个对自己不敬的忠臣,否则就是昏君。朕想着做一个明君太过于难,那就做一个包容的仁君吧,谁料包容多了就成了忍。朕在位一年多了,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但就因为此生只爱一人,背上昏君之名。尧子,你说这可不可笑?”
“不可笑,总有人会知道官家的好。就连太阳都无法做到让所有人喜欢。有人觉得它明亮和煦,也有人觉得它刺眼燥热。臣认为,世上本就没有龙阳之好和断之癖。不过就是喜欢的人,恰巧是男人。”
萧弘文忽然忆起以前的那些点滴,总觉得是天意在二人当中捉弄。以前天天吵架拌嘴互相嫌弃,但最后却爱上了。
“是啊,朕当初刚认识皇后段位时候,他是男扮女装的,朕便一直以为他是个女人,也很喜欢他。不过后来发现是男儿身,也没有特别反感讨厌。喜欢一个人是可以接受他的一切,朕是这样认为的。爱一个人很苦,爱一个男人更苦。本是天理不容的,偏要逆天而行。以前朕和皇后商量好了,不管别人怎么反对都不会分开,可却忽略了,被别人如此反对不看好心里是这么的难受!”
尧子微微笑了笑:“官家和娘娘的这些故事,真是就如同话本里写的那样曲折,不过好在是在一起了,并没有因此分开。官家有着这么好的姻缘,臣都羡慕。”
“哎,只愿下辈子他是一个女人,这样就再也不会受这种苦了。”
萧弘文刚要躺下休息,外面就传来了声音:“大娘娘来了。”
想必定是为富相公那件事情来的,萧弘文愁容满面,被逼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大娘娘走了过来,道:“听说官家最近因为弹劾皇后的事情,被群臣气的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是啊,这还让太医院给开了药。就感觉千万只蚂蚁在脑子里钻,头疼的很啊。”
“听这说话的语气,官家现在还气着呢?”大娘娘抬了抬眼,偷瞥了一下萧弘文的表情,耷拉着脸,满是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