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做天在看。

周薇内心极度纠结，报答大军华的知遇之恩，不应该也不能建立在摧毁天宇通领军人物的基础上。

杨军同样厚待她，委以重任，明摆着自己这么胡来太不地道，尤其是最终发展到把杨军送进监狱，而且还强占了他的总经理位置。

这些天她寝食不安，良心受到酷刑鞭挞。

她过来旁听也是希望能有机会说句话，尽可能让杨军减轻罪责。

听到律师宣读杨军的辩护词和有利于杨军的证词，周薇终于忍不住哭了，声音不大。

坐在前排的几个人能隐约听到，杨雪一脸愤怒地回头看看，攥着拳头挥了一下，又鄙夷地白了她一眼。

秦律师讲话刚结束，周薇忍不住大喊一声：“杨军是好人。”

她还想说话，被中年女法官呵斥制止了。

过了不久，杨军的刑期判下来了，他要在看守所呆上1年，他悬着的心落下来了。

此前，律师指点了朱丽丽将向青鱼头卖淫的次数轻描淡写到仅仅两次，那些似是而非的淫乐神不知鬼不觉勾销了。

牢狱生活，杨军得到了巨大反省，也迫于无奈，他从疯狂的浮躁中解脱出来。

他安静了，稳健了。

短暂的刑期他可以容忍，他得以思索从前未曾认真想过的自己正在努力的事业和这项事业的前途方向。

初进监狱，杨军受到了一帮人的盘查，不久和两个狱友成了莫逆之交。

一个是做走私汽车生意的大威，另一个是印刷淫秽书籍河北人尤刚，都是生意人，年龄不相上下，刑期都不很长，交流起发财之道竟是气味相投，心心相通。

共同的懊悔是本应该做得更隐蔽一点，疏忽于麻痹大意。

同病相怜让三个生意人发愤学习法律，并常常一起探讨当初应该怎么做就可以避免被处罚。

杨军混在三十多人，无论气质才学还是谈吐理论处处体现出儒雅风范和小小不言的亲和力。于是，他做了这些家伙的队长。

没有几个月就要走出大墙，杨军利用从前根本无法想象的难得的空闲，苦读法律，背单词，英文有了长足的进步。

......

小刃是奉命回湖南老家的。

杨军刑期已定，大家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

再次见到杨军，小刃带了件厚棉袄。

杨军笑了笑，点头，没说话，这是杨军入狱后第一次露出笑容，有些惨淡。

短暂的见面，小刃捡着他认为重要的事情对杨军说：“昨天我去你家，说要来你这儿，看见嫂子挺好的，就是有点疲倦。两个小孩子都上学去了。”

杨军点点头，放心了。

看着小刃疲倦而瘦削的脸，杨军想说真是难为你了，可哥俩从小到大从没有说过客气话，说了反而会让小刃见外，他没有说出口。

杨军回味小刃的话，很想看看自己的骨肉，却碍于高墙的阻隔。稍顷，杨军自言自语说：“两个孩子可够他们忙的。”

“这么着吧，小刃，你看行不行。”杨军跟小刃商量。

杨军跟小刃说：“把妈妈接到北京来帮忙看孩子。可以在外面租住宽敞一点房子。唐韵竹父母年纪大比爸妈大多了，我不在跟前，弄不好把他们拖垮了。”

小刃想了想：“只好这样。”

小刃说的第二件事就是生意了。

小刃先说了，因为很多店长是周薇从大军华或者其他关系入职的，在销售出问题时候，集体要求让周薇做临时总经理。

小刃说，当时考虑赵文斌辞职，自己又要亲自忙于杨军入狱后的方方面面，也就没坚决反对，“我想，你一出来，总经理的位置还是你的。”

小刃继续说，这件事过了没多久，小刃自己遭围攻，赵文斌找到周薇，由周薇出面向大军华借款300万，大军华趁火打劫，提出以300万换取30%股份。

杨军仔细地听，脑筋飞快地转动，周薇作为大军华的卧底，看来是有备而来，杨军感觉自己当时太大意了。

“我中计了，如今想起来。”杨军自言自语。

如今周薇临时总经理，好像也说得过去，无论她有多坏，有多坑人，暂时统领天宇通还是可以的。

“小刃，财务上监督一下，就行了，我给你一个临时授权，一，授权周薇为总经理，二，重大事项，如支出超过10万需要你和周薇共同签字才能生效。”

“好吧。”

问狱警要了纸笔，杨军写了授权委托书。

“销售巨幅下滑终于遏制住了。好不容易。”小刃感慨道，“再有半个月应该可以保本了。”

“好。”杨军眼睛一亮，“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这行太火了，是不是还得继续扩大规模。现在并不难在找地方，找进货渠道，不愁没人买。”

“对。”小刃同意。

“我们太缺人了，知根知底的人。”

小刃点点头。

杨军继续说：“得想法多联系我们的熟人，朋友。一旦你手头上的活能倒开，你抽空回趟家，把郭少波他们都叫来，多好的势头啊。错过了太可惜啊。”

“嗯。”小刃说，“那我尽快回去问问。”

小刃又说：“我有一个女同学是李果村的，叫张瑶，你认识吗？她给我来了好几封信了。想来北京找活儿，她说她挺喜欢我的。你看能不能把她叫来？”

杨军笑了笑说：“她愿意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

小刃再次见到杨军时，杨军离出狱已经为期不远了，杨军踏踏实实接受改造，是法律法规学习的积极分子，他对犯人软硬兼施的管理，为减刑做了很好的铺垫。

听说史春玲病重得几乎要了性命，杨军登时眼圈红了，强忍着没有表现出伤心。

“春玲姐姐持续几个多月反反复复的高烧。”

“什么……！”杨军惊讶地问，嘴里咕哝着，“怎么会病成这样呢？”

小刃把所见所闻向杨军一五一十说了。

沉默了半晌，杨军嘶哑地说：“看来眼下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你给少波寄上20万块钱吧。”

他深深叹口气，眼圈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