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谦迷离的双眸微微一弯,嘴角也挂上了微笑:“你说的对。不如就大醉一场吧,等明天,最好什么都不要记得。”
于是,陈言宴伸手拿起酒葫芦凑过去,在篱笆的附近,跟唐谦的酒葫芦碰在一起,就当干了一个杯,然后朝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大口灵酒。
喝着喝着,陈言宴的眼中也逐渐地朦胧了,眼皮越来越沉重,天上的月光似乎摇摇欲坠。头晕和困意向她卷席而来,不知不觉中,就在草坪上,陈言宴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天,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分了。
陈言宴头还微微地有些发沉,想起昨天的事情,不幸的是,她居然丝毫都没有忘记,而且还记得清清楚楚,与唐谦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历历在目。
这种感觉略略的有些尴尬。更尴尬的是,要是唐谦也记得全部,到时候大眼瞪小眼,肯定气氛很是诡异。
陈言宴往篱笆旁边瞥了一眼,唐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也正常,今天可是他双修大典的第二天,必然有一些重要的长辈还要接见。
揉着太阳穴,陈言宴支撑起上半身,从草坪上爬起身来。
隔壁院落,就是唐谦的院子,陈言宴神识一扫,发现那院子里头,唐谦和白清瑶一起消失了。
不过,当她收回神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院落里,有一些异样。
有什么人,在自己偏殿的房顶上。
陈言宴提起警惕,神识一扫,却大吃一惊,紧接着是一阵困惑。
陈言宴相当确定,这个在自己屋顶上的人,就是唐赐。
只是,唐赐在她的房顶上做什么呢?
陈言宴艰难地转了个身,用手挡着直射而下的阳光,朝着屋顶上,远远地举头眺望一眼。
果然看到一个潇洒轻佻的身影,拿着两个酒葫芦,坐在陈言宴房顶的屋檐上,两只脚在荡来荡去的,发现陈言宴看过来的同时,唐赐朝她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欠扁的笑容。
陈言宴想了想,扯开了嗓子,对屋顶上的唐赐喊话道:“你是来找你哥的?你哥的住处是对面的那间呢。”
说着,陈言宴指了指隔壁的院子。
唐赐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找他的。”
陈言宴歪了歪头,表示并不理解唐赐。
“其实……”唐赐顿了顿,“我是来找你的。”
“啊?”陈言宴愣了半晌,“找我做什么?”
“找你来聊天。”唐赐也不避讳,直接举起两个酒葫芦,在陈言宴面前晃了晃,开口道,“我顺便还带了灵酒过来。话说回来,方不方便去你院里?”
陈言宴瞪他一眼,“你都爬到我屋顶上了,还有必要问我方不方便吗?”
唐赐听这么一说,也就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那就在你院子里吧。”唐赐说着,就在陈言宴身边的草坪上席地而坐,一点都不像一个外人。
唐赐把酒葫芦丢给陈言宴的时候,陈言宴犹豫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接过。
陈言宴昨天晚上喝了一整晚,现在酒没醒,没想到今天刚醒来,又被人约了喝酒,推辞道:“这……酒就不必了吧,你要是来聊天,我倒是欢迎的。”
“别,光聊天没酒怎么行?”说着,唐赐毫不犹豫地把一个酒葫芦抛给陈言宴,自己拿起另外一个,直接用牙咬开了木塞子,直接就着酒葫芦就喝了一大口,砸了咂嘴。
陈言宴瞥了他一眼,心想,唐赐还是那个唐赐,连喝酒都这么随性而为。
她也打开了木塞子,啜饮了一小口。只是因为昨天晚上醉过,如今头还有些微微的昏昏沉沉,所以克制着自己,没有喝的太多。
“说起来。”唐赐望着篱笆的对面,眼神迷离起来,“其实,你应该知道,我哥他并不喜欢这桩婚事。”
陈言宴默默地听着唐赐讲话,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哥心中有另外一个人。”唐赐又继续说道。
陈言宴愣了一会儿,心中有一瞬间的波澜,然后恢复平静,继续点了一下头。
“我曾经跟他提过,倘若他不要这个双修的道侣,大不了跟唐家一刀两断就是,既然身在昆仑,就算离开了唐家,昆仑也会庇佑他的。”
陈言宴吃了一惊,“跟唐家……一刀两断?”
唐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啊,有何不可?”
“没什么,只是从你一个唐家的人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有些震惊。”陈言宴叹道。
“我父亲本来就没有为我哥着想过,他只是为了唐家而已。”唐赐皱了皱眉头,完全没有掩饰对唐家家主的抱怨。
“你倒是了解你父亲。”陈言宴赞同地感慨道。
唐赐垂着眼眸:“只是,我哥,他还是退缩了。他还是选择了乖乖听我父亲的。”
陈言宴沉默了很久,明白过来了唐赐想说的意思。他本可以勇敢的再进一步,摆脱唐家,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他选择了妥协。
虽然,表面上来看,唐谦是被逼无奈,可这世界上,被逼无奈的,除非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其他情况下做出的取舍和选择,都是自愿。
如同白清瑶背叛了洛桑一样,她有她的理由,唐谦也选择了白清瑶,这也是他的权衡利弊。
陈言宴自知,比起白家根深蒂固的家族而言,自己从外表上看只是势单力薄的一个孤女,若是从结盟价值而言,她自然是比不上白家的几百年基业。
唐赐说道:“我哥知道,没有了唐家,他就没有靠山,没有了唐家,他就没有唐家给他带来的荣耀,那么大的代价,他付不起,所以,他还是退缩了。”
“所以……他配不上!”唐赐忽然转过头来,紧紧地盯了陈言宴一眼,倒是意味深长,话里有话的样子,“我哥,他就只能配得上那个白家的女孩子。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陈言宴点了点头,忽然心念一动,瞥了一眼唐赐,勾了勾嘴角轻嘲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来,是特地为了说唐谦的坏话的?”
“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清醒一点嘛!”唐赐辩解道,“就算说我哥两句坏话,反正他也听不到。说了就说了呗。你要是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陈言宴不禁宛然一笑。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唐赐倒是比她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