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州降羌叛乱姚平仲为救主将高永年身负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夏人围攻宣威城不成挥师北退
高永年带伤出阵衔尾追击大破夏军
接二连三的前方军报传到朝廷顿时让平静的朝局陡起波澜。虽然之前夏人曾经兵渭延庆一带但那些地方毕竟是长年宋夏相持的主战场现如今却是刚刚拿下的西宁州再燃战火自然是非同小可。蠢蠢欲动的羌人再加上西夏的威胁不仅仅是西宁州就连湟州廊州也同样处于危险之中。
此番夏人虽然退军但是这却从另一方面证实青唐余孽仍然贼心不死
崇政殿上蔡京当仁不让地指出了这一点。如今我朝驻扎在熙河秦凤永兴军一带的兵将已经过了三十万军费开支巨大而全部的原因便是因为和西夏长期相持。西夏仗着有辽国的支持常常是有恃无恐战则掠我边地牛马子民退则卑躬屈膝上表请和是可忍孰不可忍圣上如今西北各州既然已经做好了备战准备那么兵贵神不能再拖下去了
相当先掷出了这样一番话大殿上顿时响起了一阵嗡嗡嗡的议论声。只看御座上官家铁青的脸色众人便知道这一战已经成了定局。
倘若不是为了兵西夏又何必非要取得湟州西宁州只是这一战即便是要打该怎么打由谁统军出战。这却是了不得的大事。须知大胜回朝固然是能够加官进爵败了的话却可能将前几十年努力全部付诸流水西夏可不是如今已经土崩瓦解地羌人。一旦有失说不定连性命也一起丢了。
蔡京身后。高俅的心神却有些恍惚。姚平仲力战之下救了高永年脱身从整个西宁州大局而言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毕竟一旦主将高永年生什么意外赵佶盛怒之下必定问罪所有西宁守将。届时姚平仲也许可以侥幸脱身今后仕途却全都毁了。可是如今姚平仲生死未卜这对他高俅而言同样是莫大地打击。别说姚麟如今尸骨未寒就以当年的情分便足以让他忧心如焚。
蔡卿之言诸卿可还有其他意见吗
底下群臣地表情赵佶自然是全数看在眼里。四年的皇帝当下来他的城府早已不似当年那般浅薄虽说主战的臣子占了多数。但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地盘算只怕是战还没打。想着怎么瓜分战果怎么重定朝局这才是底下这班人的意思。他是至高无上的君王但是。若没有这些文武他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撑不起河山。西北那一头的武臣是已经足够了可是让谁作为帅臣前去统合这么多人马一时之间他却难有定计。
他的目光顺着一个个人头落在了高俅身上只看那心不在焉的神色他便知道这个心腹臣子在想些什么。别说是高俅便是他自己在听说姚平仲生死未卜的消息之后也情不自禁地感到了一阵惋惜。姚麟死了倘若连这个最出色的姚家第三代也随之去世那即便西北将星闪耀也不免会显得黯然失色。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最终还是跳过了高俅。
自打蔡京打头言开始严均便一直在站班中沉思。夏人合四监军司之力大举来犯西宁这原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唯一没有料到地就是高永年居然会这么莽撞地亲自出阵而且还因为轻敌冒险而差点铸成大错。可以想见若是没有姚平仲那么事情真的会展到难以挽回的地步。甚至可以说这很可能抵消先前在西北地丰硕战果。
突然他感到似乎有目光在脸上流连不由抬起了头结果正好对上了赵佶犀利的目光心头顿时遽然一震。在朝多年他如何会不懂赵佶的心意只是如今情势万分复杂自己真的应该在这个时候离朝而去不过若自己不去还有谁能够担此重任倘若真地派一个不知兵却要对行军布阵指手画脚的外行那么错失战机不说怕是又要重蹈当初神宗皇帝兵伐夏时的惨败结局。
权衡再三他终于横跨一步站了出来。圣上我朝利用进筑之术已经逐步推进于西夏腹地比之先前诸位先帝时的情势已经有了很大改观所以说攻夏的时机已经成熟。
他这句话一出刚才稍稍平静下来的朝臣顿时又是一片哗然。须知如今虽是蔡卞掌枢密院安惇为佐严均次之但实则在西北和北面战事上严均的态度至关重要。只要一直保持步调一致的高俅再站出来进言可以说伐夏的决定就在转瞬之间。
值此重要关头却有人抢在高俅之前说话了。圣上如今战局虽然对我朝空前有利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西夏数代人苦心经营想要用兵一蹴而就绝不实际。再者从眼下局势来看夏主李乾顺马上就要迎娶辽国公主一旦我朝兵辽国又岂会置之不理届时两面受敌恐怕非国之福啊
沉思中的高俅终于恍过了神蓦然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却见张康国一脸痛心疾地出列陈奏正在那里说得滔滔不绝。总而言之就是极言用兵之弊仿佛一打仗这天就要塌了似的。只是大概没几个人会知道就在十天前这位仁兄还在福宁殿中慷慨陈辞似乎是赵佶一声令下他便愿意亲自去陕西带兵。
蔡京说东他就偏要向西这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难道以为别人就会看不出来吗要和蔡京斗法也得看看官家是什么态度
心中冷笑一声高俅终于趋前一步深深一揖道:陛下西夏当年之所以能够为祸西北力抗天军乃是因为他全民皆兵崇武尚法的缘故。然而自从梁氏专政之后西夏王权旁落李秉常为其母囚禁而死李乾顺又是靠辽主鸩杀其母而获得权柄西夏早已不复当年盛势。再加上如今李乾顺推行汉法重用汉臣虽然国力有所复苏但军力早已和鼎盛的时候不可比拟如今若是不伐夏还要等到何年何月
见张康国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他索性把话说开了。辽主耶律延禧自从即位以来纵情声色沉迷于游猎先后贬斥多位元老重臣而一味重用佞幸似萧奉先以大妃之兄得到重用萧芷因以昔日伴读窜升朝堂也同样尽显颓势。听说如今辽主已经有意派出使臣前来我国说和却对西夏请求伐宋置之不理足可见辽国君臣的态度。可以说只要我军的攻势还在辽国容忍范围之内则他们绝不可能出兵干涉
张康国终于逮到了机会急不可耐地质问道:高相此言大谬谁能担保辽国就一定不出兵西夏和辽国一旦结为姻亲再因为战事不利而屡屡求援辽国怎会置之不理再说谁能确保一定能够把握分寸
好了诸卿无须再争
赵佶大约自己也没料到张康国会跳出来反对不由感到意兴阑珊。
扔下一句话后他又无可无不可地和众人商议了一些别的政事最后方才阴沉着脸回了福宁殿。不多时得到了内侍传话的蔡京蔡卞和高俅严均便匆匆而来见过礼后便站到了一旁。
你们无须迟疑这场仗朕早已决定要打。赵佶摆了摆手坐了下来沉思片刻便问道严卿倘若是以你为主要让西夏俯帖耳大约要几年
这个问题问得无比突兀在场四人顿时全都一愣。福宁殿议事一直是几个重臣的专利赵佶也向来直呼众人之字平易近人自不必说很少有如此郑重的态度。此时蔡京蔡卞不免都看着严均就连高俅也为之捏了一把冷汗。
圣上要胜不难但是要让西夏俯称臣不敢再叛除非全灭党项一族除非踏平西夏之地否则绝不可能严均掷地有声地抛下一句话见其他几人勃然色变他又侃侃而谈道不过要打得西夏真正求和却是不难办到。
哦赵佶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以他对严均的了解自然知道前面一句话并非无的放矢。严卿说话老是这么一惊一乍你倒说说如今这仗该怎么打
正如熙宁时王韶所说要平夏先平羌。如今青唐羌人虽然不复为患但是西边仍旧未曾全数平定。在兵西夏之际仍应当令王厚着力平羌此其一也。
唔那么其二呢
严均见其他三人都在看着自己不由笑道:其二则很简单我朝和西夏近百年征战全都是围绕横山山界而来横山地势险要绵延二千余里此次的重心自然也应当以横山为重。
听了此话殿中君臣愣了一阵子最后情不自禁地大笑了起来。自从熙丰下了兰州如今又下了湟州西宁等地之后朝廷的目光就放在了越来越西的地方他们倒是忘记了历来宋夏之争的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