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府的筵席终于摆出来之后赵庭臣先将徐守真请到了上座又硬是把白玲拉了过来将其一一介绍给了那些最重要的客人。一听说乌族白凤四个字所有的人都不免肃然起敬与那背后的含义比起来白玲的混血血统根本就无足轻重一时间趋奉和逢迎的话漫天飞舞就差没有将佳人捧上天了。
冷眼旁观的燕青却不免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早就从高俅那里得知了白玲的身份惊奇劲早就过去了。许是习惯了同样大大咧咧的伊容对于白玲的开放大胆他并不反感反倒觉得有些亲切。饶是如此他却仍然隐隐约约觉得白玲能够在大哥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只是因为乘虚而入的缘故。若是此次入川大嫂英娘和伊容能够同行兴许一切都会改变。他正胡思乱想时突然感到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眼中立时厉芒一闪。
小兄弟听说阿玲的丈夫是你的大哥
听到这句挑衅意味十足的话他立刻转过了头去只见对面的是一个身着白袍的年轻人尽管端着一幅温文尔雅的样子眸子中却闪动着一股说不出的自负。他心念一转故意装作少不更事地答道:是啊玲姐和我大哥恩爱得很呢
前来探问的正是赵谂他甫一见到白玲就惊为天人当得知佳人就是儿时玩伴时更是生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占有。尽管明白自己是使君自有妇。佳人是罗敷自有夫他却仍旧动了一亲芳泽地念头。此刻。当从燕青口中听到恩爱两个字时他的脸色着实阴沉了下来。
已经被安排坐桌地白玲终于摆脱了那些大献殷勤的人。放眼四处搜寻燕青地踪影。当她看到赵谂正在和他说话的时候立刻霍地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冲到了燕青身边。
小七她不满地瞪了赵谂一眼这才对燕青露出了一个妩媚的微笑。你一个人坐在别的地方太气闷了来。坐到我那里去说完她不由分说地拽住了燕青地胳膊向赵庭臣打了个招呼便把人按在了自己身边的一个锦凳上。
阿玲才嫁了人就知道帮夫家你可真是女生外向赵庭臣见原本坐在白玲身边地一个客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出了座位不由哑然失笑。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另一边怅然若失的儿子心底却犹多了几分警惕。看这情形儿子赵谂怕是已经对白玲种下了情根。但如今早已不是两小无猜的时节若是不能趁早打消了他的这点念头事情恐怕会闹得不可收场。想到这里他不由打起精神殷勤地招呼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际一众客人便听戏的听戏闲聊的闲聊打盹的打盹没几个人还有工夫注意自己地子侄。由于这天根本就没有几个女客因此在明知白玲已经婚嫁的情况下。仍有一大堆正当盛年的公子哥围在了她的周围用什么方法卖好的都有。只可惜佳人早已收起了那幅笑脸无论是面对谁都是冷若冰霜和刚才酒筵上的谈笑风生判若两人。
燕青此时却悄悄借机溜了开来人是大哥的要是自己还得时时刻刻看着那这个小弟也当得太累了。更何况他从早先就看到徐守真在朝自己使眼色自然得趁机问一个明白。果然他趁乱出了厅堂之后眼前突然一花只见空中赫然悬停着一只纸鹤看上去殊为诡异。下一刻那纸鹤就突然展翅向前高飞他连忙快步追了上去。好在此时赵府仆役不是在厅堂伺候就是在前庭迎来送往竟无人注意到他。终于在拐了好几个弯之后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一身道袍的身影。
竖起耳朵静立片刻他确定四周并无外人心底立刻一松。徐真人你今天可是大大露了一回脸恐怕明天渝州城内便会传扬起那三醉芙蓉的神迹了他一边开玩笑一边走上前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以道术神算闻名天下地人。自从听说了此人面目乃是假的之后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假道士直到今天看见那匪夷所思的一幕他方才觉得自己太小觑天下英豪。
七公子过奖了那些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上不得大雅之堂徐守真含笑点了点头这才解释道我刚才就向赵大人要了这块地方说是随便帮他看看风水所以这个时候不会有别人来你就放心好了话虽如此他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怎么高大人没有直接去成都
大哥另有要事。燕青简明扼要地答了一句见徐守真并未追问心中不由暗赞他的知情识趣。对了你在渝州这些时日可曾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么
不对劲徐守真闻言一愣但很快恍然大悟。沉默片刻他便不无顾虑地问道难道高大人得知渝州城内有什么不妥在得到燕青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这些天的所有情景末了他才摇了摇头。说实话渝州虽然汉夷杂居看起来却安定得很不像是有什么变故。
没想到你也这么觉得燕青颇有些失望才要开口时却又听到一句更关键的话。
要说不妥却很可能着落在这赵府之内
燕青精神一振连忙追问道:此话怎讲
说起来你大约会觉得玄奇其实我在进这座宅院之前就觉得有一股很强势的精金之气。那时候我只认为赵家出身蛮夷说不定是早年杀戮过多所致但是那个自称是赵公子朋友的人却很有问题。
你是说陈克韫
没错徐守真眼中精光一闪正容说道这些小术虽然做不得准却也有七八分灵验。陈克韫的面色晦暗天庭无光看上去是最明显的寿元不永之兆。当然放在寻常术者的眼里说不定会有别的一番说辞但我至少有七八分把握他正在谋划的事情可能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因此和他关系密切的赵公子眉间也连带着沾染了几分晦暗。听到这些玄之又玄的推测燕青却不像往常一样嗤之以鼻而是露出了郑重的神情。因为就从他和白玲得到的只言片语来看矛头无疑也是指向赵氏父子的。沉思许久他突然躬身朝着徐守真郑重其事地一揖到地。
你这是干什么徐守真忙不迭地弯腰一扶这才正色道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若是我能做的决不会推辞
徐真人眼下看来渝州很可能会遭受一场乱事。燕青咀嚼着那些到了嘴边的话语用生平最谨慎的态度一字一句地说道徐真人既然在渝州民间有神翁之名希望到时能借重这声名安抚人心:有了今日的宾客去宣扬你的道法想必民间更会深信不疑所以他说到这里突然又停了下来斟酌半晌方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倘若赵氏父子想要借你的口散布什么妖言惑众的消息希望你能够及早设法。
你放心贫道明白了徐守真郑而重之地一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在燕青面前自称贫道其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一阵密商结束后燕青又循原路返回厅堂然而他前脚刚刚跨进门里头便响起了一阵嚣张跋扈的声音。
陈克韫你别以为我怕了你马帮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出身不过一个贱奴的后人罢了还有脸到赵府招摇有什么可神气的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只见他一身华服脸上尽显盛气目光却全然放在白玲身上。原来刚才一伙人围着白玲献殷勤实在看不下去的赵捻不免上前冷嘲热讽结果犯了众怒。这些公子哥不敢拿赵家少主出气于是在白玲的百般撩拨下把陈克韫当成了出气筒这个自恃身家的胡公子便第一个跳了出来。
陈克韫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及自己的出身他曾祖父曾经被夷民掳去为奴费尽艰辛方才逃了回来虽然后来加入了马帮却依旧困顿不堪。历经他祖父和父亲两代奋斗他才能有今天看似风光的局面所以一直避免提起这段往事。如今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一语道破他怎么能够不恨
原来陈三当家竟是这样的出身白玲本来期待的就是两边的冲突此时故作恍然大悟地惊呼了一声然而她下一刻便看到了燕青铁青的脸色偏偏她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坐在那里直纳闷。
陈克韫狠狠地捏紧了拳头锐利的指甲甚至刺破了掌心他却浑然未觉。此时此刨他原本只有六七分的戾气一下子涨到了十二分若是能够一举屠尽这些饱食终日的废物何愁大恨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