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您回来了。"
两人正远眺的时候,从塔楼门口进来一位老女仆,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端庄有礼。
秦君子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进来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至少以他和朱离的敏锐并没有发现。
老女仆恭敬道:"城主大人,接下来可要为你准备沐浴?"
秦君子张了张口,突然天空黑了下来,眨眼间变成了黑夜,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黑暗中,朱离惊咦了一声。
秦君子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老女仆平静的声音响起,"是天黑了,城主大人稍等,我去把烛台点上。"
秦君子心道:这是把他当白痴吗?天黑会这么突然?恐怕是烛阴又闭眼了,如此看来,他们果然还是在幻境里,而且这幻境仍然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不一会儿,烛火点燃,塔楼里亮了起来,老女仆正站在巨大的烛台边。火光在她脸上明灭不定,显得有些阴森。
朱离显然也猜到了什么,但他这次并没有急着去说出来。
老女仆面无表情道:"城主大人,请回房歇息。"
秦君子与朱离对视一眼,朝老女仆点了点头,后者恭敬地走在他们前边带路。
一路上,整个宫殿已经点上了烛火,灯火通明,更显得宫殿美轮美奂,金碧辉煌。
他想起刚才在塔楼上看到的,偌大的迷宫中间,那汪泉水仍然存在着,并且离这里并不远。或者说,这一座城主府,与这里的一切都息息相关。
接下来很顺利,秦君子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抗拒。躺到精致的大床上之后,他开始思考这一切。
正在这时,天光放亮,日光穿透窗户,从窗帘缝里漏了进来。不用烛火,房间里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秦君子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支着下巴,看着缓缓走进来的老女仆,心想着她会怎么圆这个慌。
若说刚才是天黑了,那现在呢?总不能三两个小时就度过了漫长黑夜吧?
老女仆仍然是一脸古井不波,平静道:"城主大人,天亮了,请起身。"
秦君子:"......"
一群侍女鱼贯而入,端来了清水和细绢,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秦君子原本就没有脱衣服,此刻更是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一套自己的鞋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刚才我才知道了一个趣事,原来黑夜是可以短暂到三个小时的。"
老女仆道:"城主大人,拉莱耶位于极地,白昼与黑夜的时间大部分时候并不规律。"
秦君子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这时外边传来朱离的咋呼声,"本大人真是受够了,你们烦不烦啊?!一会说睡觉,一会说起床,耍本大人很好玩吗?!"
正说着,人走了进来,还跟着一群为难的侍女。老女仆厉声道:"不可怠慢城主的客人,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几个侍女连忙跪了下去,神色惶恐不安地看向老女仆,继而又祈求地看向秦君子。
他还不待说句话,异变横生,整座宫殿震荡了起来。桌子摆件倒了一地,花瓶侥幸没有摔碎的从房间一边轱辘到了另一边,好大一会儿,震荡才停止。
接着,还不待众人喘口气,突然轰隆一声,宫殿跟着坍塌,废墟哗啦一声倒了下来。
老女仆厉声道:"保护城主!"
房间内的侍女一拥而上,企图用自己如花一般娇嫩的身体帮他挡飞落下来的碎石。岌岌可危的门被踹飞,骑士队闯了进来,几个小时见到的骑士队长跪在他的面前说道:"城主大人,那群暴民突然对我们的宫殿炸药!"
他话音刚落,这间房间的屋顶也坍塌了下来。仅在一瞬间之内,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然而秦君子反应过来了。
侍女们害怕地尖叫着跪趴在了地上,老女仆也失态地瘫坐在了地上,呆呆地盯着那正中以一扇撑起千斤重的碎石。
秦君子微一皱眉,厉声道:"愣着作甚,还不快跑?!"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着跑了出去。秦君子太极扇一偏,直接将碎石扇飞到一边,砸在更大的碎石上。
朱离大力地拍掉身上的灰尘,跟着走了过来。骑士队长见没事了,宫殿也坍塌的差不多了,连忙又跑了回来,在废墟上一跪,说道:"请城主大人主持大局!"
秦君子直接越过他,带着朱离走到了废物边缘,一包炸药斜飞了过来,带着火星子。
太极扇反手一转,带起的飓风刮着炸药包落到了身后的废墟后,爆炸的热浪在他身后滚滚,又被朱离全部挡了回去,近身不得。
秦君子长腿往一块碎石上一踩,摆足了气势,看着废物前聚集的一群"暴民"。
那是骑士队长口里的暴民,在秦君子看来,只是一群刚刚成年的孩子。跟他差不多大小,有些甚至还有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
秦君子失笑着看向身后走过来的骑士队长,嗤道:"这就是你说的暴民?"
骑士队长神色严肃道:"正是他们,躲过了护卫队的巡逻,将炸药包投了过来。"
秦君子顿了一下,说道:"那说明是你们护卫队太垃圾了,连一群大孩子都拦不住。"
骑士队长连忙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盔甲撞在碎石上,他却一声不吭。
那群"暴民"中为首的一人突然跑了过来,不敢置信地盯着秦君子和朱离猛看。
这时,整座城的护卫队都聚集了过来,手持长剑将这群"暴民"围在了一起。
秦君子被对方直白的视线弄的皱起了眉头,却见对方惊喜地叫了出来,"是你们!我记得你们,你们竟然还是这个样子!"
朱离上前一步,高傲道:"你谁?跟本大人套近乎?"
那人喜得不能自己,忍不住搓起手来,说道:"是我啊!你给了我金子的,我还给你们带了路。哦对了,我以前叫'野种';。"
许是那个名字太过羞耻,他又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说道:"我现在不叫那个名字了,那时你说的对,'野种';不是个好名字,现在我叫杂众。"
秦君子:"......"
朱离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道:"笑死本大人了,你这...哈哈哈...杂种和野...野种有什么区别?!"
对方认真地纠正道:"不是'杂种';,是'杂众';,众是众人的人。因为这一个名字,就能代表我们所有人的名字了。"
杂众,混杂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