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空气停滞了下来，只余空灵的歌声回荡。直至此刻，秦君子才明白了塞壬身为海妖的魅力。

倘若不是一开始就未在塞壬的敌对名单里，只怕此刻就是换成他，也未必会拒绝海妖的歌声。

歌声停止的时候，众人都呆滞了一会儿。片刻后，秦君子一勾嘴角，轻轻地给他鼓了几下掌。

洛城骤然反应过来，夸张地赞叹道："天籁！不愧是海妖中的塞壬，连我都想沉溺下去。"

塞壬两字在海妖中是一个代号，象征着族群中首领的地位。

大汉心惊胆战地盯着塞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条人鱼把他排除在外，但这并不妨碍他心中滋生的恐惧。

秦君子并没有理会他，拉开甲板上的门，走进了游艇内，所有人都在沉睡着。他想起小时候老道强行给他讲的童话故事，其中有一个睡美人的故事。

想着想着，秦君子突然笑出了声，在死寂的游艇内显得有些突兀。

洛城嫌弃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时候露出这么开心的笑，都要被你吓死了。"

秦君子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三天后，游艇靠岸。

在塞壬给他们的指令下，游艇在大西洋东岸沿海国家西班牙停靠。穿过西班牙，就是黄金女神总部意大利。

游艇上的人因为塞壬的歌声暗示，全然忘了在游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一离开之后，秦君子们一众也开始了自己的异地生活。

小天仙被洛城收进了自己的芥子空间，在它不够年龄化成人形的时候，带着这么一只不同寻常的鸟儿会带来不少麻烦。

塞壬仍然留在海里，事实证明海妖是没办法化出双腿的。尽管塞壬不在身边，但秦君子也坚信他会一直跟着他们的。

之后，几人被一个老婆婆收留了，在她开的小饭店里帮忙。小店能做的东西也不多，客人主要就是附近的一些上班族，也不是精英阶层。

不过这方便了秦君子他们，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偷渡的。

老婆婆年纪大了，想的跟年轻人相比，简单多了。再加上人老了，一个人撑着饭馆比较辛苦。他们又是一群热情活泼的年轻人，于是就心软地收留了他们。对待来店里吃饭的客人，老婆婆也会笑眯眯地解释一句"外来劳工"。

洛城一早在落脚的时候就联系了家里，现在他们只需要静静等着，直到山海图卷的人过来接他们。

又是一大早，秦君子起来先将桌椅在门外摆好。店内空间有限，很多时候桌椅都需要摆在外边。

洛城打着呵欠，伸着懒腰，盯着黑眼圈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老婆婆收留他们，但能力有限，他和秦君子、朱离同挤在一间杂物房里不说，白天早早就要起来。

老婆婆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洛城就叫道："懒小子，快过来把菜洗了！真是的，你看那个小伙，桌子都快放完了。"

洛城嘿嘿笑了两下，跑了过去。老婆婆说的西班牙语，但是作为大型企业继承人来培养的洛城恰好也学过，这也是他们能被收留的重要原因。

秦君子听不懂，索性做了个哑巴，只干事。好在他极有眼色，可以说非常让老婆婆满意。

至于朱离，那就是完全被老婆婆当孙子宠的。他可以睡懒觉，可以吃到老婆婆特意留的早饭，也可以不用干活。

洛城不止一次将羡慕嫉妒的目光投向朱离。

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床位有限，洛城被迫打地铺。秦君子好几次发现，大半夜洛城突然坐起来，咬牙羡慕嫉妒地盯着床上睡的正香的朱离。

这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三天。

太阳渐渐升起，第一位客人进了店，接着人越来越多。在吃饭的点上，突然就形成了店满的状况。

老婆婆在厨房忙活，洛城负责将做好的食物递给秦君子，并告知他哪个桌子上的，秦君子就负责送餐。偶尔送不过来，洛城也会跟着一起送。

但多数情况下，洛城去送都是有目的的。比如此刻，秦君子正要去接洛城手里的餐盘，后者灵活地躲了过去，从他身边绕过去的时候说了句，"这份我来。"

秦君子摇头，无奈地笑笑。

洛城扬起笑意走到坐着的一位美女那里，绅士地将餐盘放在了桌子上。接着他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美女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个美女秦君子见过几次，是附近住户，性格比较外向，是能跟很多人聊得来的人。但秦君子记得清楚，这位美女是有男朋友的。

嘛，不过洛城一向没节操就是了。

老婆婆站在厨房门口冲着洛城大吼了一声，后者尴尬地冲着美女笑笑，恋恋不舍地跑了过来。

老婆婆咕哝了几句，看脸色大概是对洛城感到非常不满意。

洛城撇了撇嘴，端起餐盘，送到了秦君子手里。繁忙的早上，就这么热闹又平静地度过。

客人越来越少的时候，秦君子突然看到不远处一辆黑色豪车开了过来，缓缓停在了店面不远处。

他看了两眼，就听洛城在那边喊他，耳边充斥着客人喊话的声音。秦君子只好过去继续干活，接盘子的时候，他看到老婆婆满头大汗，用袖子一把抹去，继续切着案板上的大饼。

送餐的时候，他余光扫过去几眼，那辆豪车一直停着，既没有要开走的意思，也没有人要下来的意思。

这一带不算多富裕，能开的起这种车的更是没有，有好几位客人在离开的时候，被豪车吸引了目光。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的时候，秦君子长舒了口气，洛城跑过去，开始跟着秦君子一起收拾桌子上的餐具。

洛城一边收拾着，一边抱怨道："想我一个花花大少，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要沦落到给人收盘子洗碗？"

秦君子皱了皱眉头，说道："别废话，快点干！"

于是洛城麻溜儿地收起了盘子，一句话也不抱怨了。这个时候，朱离终于揉着眼睛从楼梯上下来。

老婆婆立即笑开了花，冲着朱离招呼道："小朱离，快过来婆婆这边，给你留了好吃的。"

朱离先是看了看秦君子，最后才晃悠悠地走向老婆婆。

洛城端着一堆盘子，咬牙切齿道："不公平啊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