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黑。
明月悬挂苍穹,洒下银辉。
从北城门而出,杨轩翻身上马,嗅着从悠然山庄飘来的淡淡清香,按照赵捕头所给的位置,驾马北去。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杨轩最不喜欢的就是在晚上做任务。
若是在县城还好,至少每家每户门前都挂有灯笼,烛光虽不明亮,但至少可散播余光。
县城之外,那是真的黑!
他骑着马,左手举起的火把还要为自己照亮前方的路,至于左右后三个方向,可见度不足两米。
不过,还好海州紧邻京州,江湖势力或许有,但实力不高,倒也不用担心有不长眼的跳出来打劫什么的。
即便有,他也相信以自己的实力能够对付。
……
龙山。
自京州东北方向始,连绵六千里一直向东南渗入海州近千里地界。
山不高,胜在长,形似龙,故名龙山。
海州这边的龙山脚下有处军营,在青田县的西北方向,而龙山村在这处军营上方山体的半山腰上。
有军营在,寻常人包括一些非军官官员自然是无法进入。
因此,寻常人想要去龙山村,有两个办法。
一是向上入京州,绕几千里的山路而过。
或是向右绕海州这边的龙山,再向北入东州,从东州那边走与龙山相连的山路抵达。
为什么要绕?
龙山不高,可处处是绝壁,无法行走,除非有轻功。
但是,去龙山村想让杨轩绕几千里路?
想不都不用想,这是不可能的!
这种情况,玄衣卫的特权就得以发挥了。
“来人止步——”
隔着老远,杨轩骑在马上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又颇有威严的喊话声。
杨轩“吁”了一声,翻身下马,老老实实牵着马往火把通明的军营大门走去。
看着营门附近瞭望台上弯弓搭箭对他防备有加的士卒们,他可不想自己身中数十箭而亡,这也太冤了。
“来者何人!”
一名将官面色严肃,沉声问道。
杨轩丝毫不磨叽,直接将玄衣卫令牌拿了出来。
“玄衣卫?”
这名将官疑惑之中又带有些好奇,上下对着杨轩打量起来。
杨轩摸不着头脑,道:“这位将军,我玄衣卫为圣上办事,忙于民间和江湖,旨在为大炎平定天下,换来个国泰民安。”
“你为将军,亦是在保家卫国。”
“职责上,你我相仿,实则又为同僚,何必对我如此警惕?”
将官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传闻中的玄衣卫本将从未见过,这初次见面,本将实乃好奇而已,又哪来的警惕?”
接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杨轩:“再说,就你的功力,还没到让本将警惕的地步。”
杨轩脸色一垮,满是尴尬。
随后,两人互相介绍一番。
杨轩也得知了这位将官的名讳,姜威,他也是这处军营的一名校尉。
“杨老弟,你到此处来为何?可是有大案发生?快给老哥我说说,需不需要帮忙?”
姜威一连串问话让杨轩有点懵。
看到杨轩懵逼的表情,姜威叹了口气:“从边疆调回来练兵五载,这里又离京州很近,离京城也近,不像在边疆三天一小仗,在这里屁事都没有,连个毛贼都没看到,甚是无聊啊。”
杨轩嘴角微微抽搐。
谁特么不长眼跑到军营来闹事?神经病啊!
“杨老弟,咱们进去再聊,请!”
见姜威热情满满,估计真是闲得蛋疼了。
不过,杨轩不想跟他磨叽,总担心他拉着自己有说不完的话。
于是说:“姜老哥,事情紧急,小弟前来只有一事相询,得到了答案我还要回去查案,日后有暇再叙可否?”
姜威对他的回话并不满意,本来想拉着他进去说说家常呢。
但玄衣卫职责在身,纵然他官阶比杨轩高得多,但也不敢多加阻拦。
“你说。”
“近日内,可有一名怀抱婴儿的男子前往龙山村?”
姜威皱眉,扭头问道军营大门守卫:“杨大人的话听到了没,可有?”
一名守卫不假思索:“启禀将军,属下值守一月,未曾见任何人前往龙山村。”
姜威点头,转头见杨轩陷入沉思,便道:“如若杨老弟心里没底,可去龙山村自行查看。”
杨轩回了神,摆摆手:“倒是不必,姜老哥治军严明,整个军营戒备森严,这位兄弟的话定然不假。”
“姜老哥,既然已得到答案,那我便回了。”
姜威目光中透着可惜的神色,道:“杨老弟,需要帮忙尽管来找老哥,只要有玄衣卫的旨意,老哥我带兵帮你给平了!”
杨轩顿时哭笑不得,抱拳道:“如果真到这个地步,小弟我自然不会客气,只望那时老哥你别推辞就好。”
姜威霎时瞪眼:“有玄衣卫的旨意在,我敢推辞吗?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放心,只要在海州范围内,随叫随到!”
“多谢姜老哥好意,小弟告辞!”
“行,老哥我就不送了。”
……
青田县。
此时已是子时末。
赵捕头皱着眉,在屋里来回踱步。
他在等那名玄衣卫大人,因为刚刚发生了一件异常之事。
陡然。
“吱——”
屋门无风自开,吓了赵捕头一跳。
赵捕头扭头望去,神色惊喜道:“大人,您回来了!”
杨轩进屋,转身关门,来到椅子上坐下,说道:“一月之内,龙山村并没有任何外人出入。”
“既如此,那方义定是说谎了。”赵捕头来到另一把椅子上坐下,脸庞凑近杨轩,“大人,刚刚我发现有一名身手不弱于我的黑衣人出入方义屋中。”
“嗯?”杨轩微微惊疑,“你确定?”
赵捕头脸色无比郑重:“千真万确。”
“可走了?”
“刚走。”
“进屋了多久?”
“不到半刻。”
杨轩起身,迈着小步子在屋子里缓缓走动。
“婴儿为什么半月不哭?”
赵捕头怔住,这个问题有点突然,好像跟他刚刚说的又不挨着,让他一头雾水。
“依大人昨日傍晚推测,要么婴儿不在方义家了,要么在方义家已经死了。”
杨轩点点头,看向赵捕头:“昨日我们假设方义家有问题,现在我们再做个假设。”
“什么?”
“假设婴儿在半月前你听不到啼哭的那一天,就已经不在方义家了。”
“可方义是怎么把他孩子带走的?附近的人也没看见啊!”
杨轩瞄了他一眼:“你刚都说了,有个身手不弱于你的黑衣人潜入方义家,而又折返。”
“既然这名黑衣人能在这深夜潜入他家,为什么就不能到他家把他孩子抱走?”
赵捕头突然反应过来,一拍脑门,自责道:“我这脑子……”
旋即,他暗自思忖一会,眸光一亮:“大人,我觉得你的这个推论很合理。”
“第一,方义肯定跟那名黑衣人认识,不然有人闯进家里来,为何不喊不叫?”
“第二,一个武艺不凡的人士潜入一个生活穷困的普通人家的家里,这很不正常。”
“第三,从古自今,死者为大,况且还是方义唯一的一个儿子,如果他儿子真死在家里,那就要讲究一个入土为安。”
“可是,这段时间,邻里间一没听到婴儿啼哭,二没见到方义出门。”
“可如果他儿子真死在他家里,他想要隐瞒,可这半月过去了,天气又这般炎热,那尸体难掩的恶臭早就臭翻天了!”
赵捕头越说眼睛越亮,陡然起身道:“大人,您说的对,这方义的孩子真有很大的可能在我没听见啼哭的那一天就已经不在方义家了!”
“再结合您去过龙山村打听到方义并没把他孩子送到孩子他所谓的舅舅那,再根据刚刚我所见到的潜入方义家的黑衣人。”
“因此,方义家的孩子被这名黑衣人抱走的可能性最大!”
“不过……”赵捕头皱眉,“这孩子也有可能是方义自己抱走的,毕竟没人无时无刻地在暗中监视方义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