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色不错,除了偶然下了会小雨外,基本都是晴天。
已是入夜。
澜河之上,数只轻舟泛过,很快隐入黑夜。
其中一艘渔船上,正在跟巡捕兄弟细聊的任正却是陡然一怔。
“老任?”他身旁有位巡捕疑惑道。
任正眉头一舒,低语道:“事情有变,劳烦两位兄弟上其余兄弟的船,我需要靠岸,另有任务。”
“是杨大人……?”两名巡捕疑问道。
任正点头说:“不错。兄弟们反正都在这,缺我一个也没事,你们按计划行事,将各支流高地确认有坑洞蓄水即可,然后传音给我,我再将杨师的安排传音给你们。”
“行。”两名巡捕点点头,传音一旁船只上的人,待另一艘渔船靠拢后,两人一跃上船,于黑夜中抱拳:“保重。”
“你们也小心,虽只是些毛贼,但也别掉以轻心,以免暴露。”任正叮嘱道。
“任兄放心,自不会耽搁杨大人办案。”船只快速远走,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任正独自划船靠岸,从树旁解了马缰,翻身上马,朝北一路奔驰而去。
……
……
密县。
一处豪华府邸。
亭台楼阁遍布,小桥流水点缀。
此刻,后花园中,有一座名唤“望君亭”的亭台中,正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阁老,下官敬您一杯,如若阁老未亲临,这黄古叶一案或成祸患矣!”
密县县令举起酒杯,容光焕发。
巡查大臣周明洋露出微笑,举起酒杯遥遥相对,旋即与县令一并一饮而尽。
“这话倒是说错了,此案最大的功劳应是杨大人的才是。”他温和道,眸中含着笑意。
县令一愣,立马赔笑道:“是是是,阁老说得对,怎可忘了杨大人。”
旋即,他一脸佩服道:“说起这位杨大人还真是神奇,数月之间在海州连破多起大案,每案少则数日,多则不过半月,便被杨大人所破,真乃奇人也!”
“嗯。”周明洋和蔼一笑,抚了抚颚下白须。
众人又是一番敬酒。
可正在这时,有一名凤炎军疾跑而来。
在众人诧异下,他于周明洋身前驻足,躬身低头,抱拳道:“阁老,任正任巡捕求见。”
“任巡捕?”
在场众人微怔。
周明洋眸光闪逝,缓缓放下酒杯。
“任正,杨大人的学生,只是不知在这深夜里前来所为何事。”周明洋笑了笑,“请进来。”
“是。”凤炎军士抱拳,转身而去。
见此幕,周明洋扫视一眼在场众人,微微笑道:“今日便到此结束可好?”
听此,一众县官两眼相看,结合刚刚军士传报,那位任正又是杨大人的学生,这其中或许又有要事可言。
“阁老,我等告退。”县官们自然深谙人情世故,纷纷起身请辞。
周明洋微微额首。
众县官弯腰后退几步,旋即转身就走。
走向府门的路上,还遇见了迎面而来的任正。
双方展露笑容互相点头示意后,任正跟着军士入了亭台。
“海州巡捕任正,见过阁老。”任正躬身抱拳。
“坐。”
“谢阁老。”
任正端坐。
周明洋不动声色的问道:“杨大人叫你来所为何事?”
不用多问,他自然知道是杨轩派任正过来的。
任正左右睨了一眼,见无外人,低声道:“阁老,我们随杨师路过澜县,然后……”
任正将这几日所见所闻,挑了些细节向周明洋讲清。
半晌。
周明洋眉头微皱,眸中隐有愠怒道:“你是说,洪涝之事是人为,且澜县县令、县丞、县尉都有问题?”
任正抱拳,正色道:“阁老,倒是不敢如此说,因为我们并没有铁证证明他们有问题,这些只是我们和杨师的推测。”
周明洋一摆手,道:“本官相信杨大人,如若没有把握,他不会让你来见我。”
闻言,任正心有荣焉,不再言语。
周明洋思虑一瞬道:“杨大人想让本官如何帮他?”
“回阁老。”任正按照杨师传音的话说道,“杨师的意思是,恳请阁老前去主持大局,但最好是隐秘而去,并带四五名凤炎军即可。”
周明洋理着思绪,缓缓点头,旋即侧脸看向杨清道:“杨清,择四人,跟本官去一趟澜县。”
“是。”杨清抱拳,心里也有些高兴,又能跟杨轩小老弟见面了。
……
……
澜县,西门外。
客栈。
已是午夜。
杨轩坐在凳子上,左手置于桌面,面色凝思状,以致于桌上的酒食早已凉透。
这时。
赵卓推开门,快步而入,转身关门。
杨轩陡然回神,抬眉一看,见赵卓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低头看了眼桌上已经凉透的佳肴,便欲开口唤声“小二”。
话音还未出口,十足默契的赵卓便是抢先笑道:“杨师,不必麻烦,冷了点也能吃。”
杨轩将微微张开的双唇一闭,眼含笑意道:“行,你先填饱肚子,稍后再说。”
赵卓微微点头,拿起碗筷便是狼吞虎咽。
杨轩见此状,不由摇头一笑。
片刻,赵卓拿起酒碗一饮而尽,重重吐了口浊气,见到看着他发笑的杨师,有些不好意思。
旋即,他正了正身形道:“杨师,澜县前方至600外的东海,南下江南的关卡只有三处。”
“一处为水道,两处为渡口后的关隘。”
“最开始,我去水道问了驻防将军,但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那位驻防将军说得对,商船基本都是大船,二十艘商船同时经过,这样的情况非常少,且能拥有如此数目商船的商贾必是大家族无疑。”
闻言,杨轩微微苦笑道:“这倒是我的疏忽了,这县令如此老谋深算,肯定不会让这二十艘商船经过同一个关卡,这也太过招摇了。”
“人嘛,总会百密一疏的,这很正常。”赵卓哂然一笑道,“然后,那将军说五六艘乃至七八艘商船同时经过是常事。”
“听此一言,我灵机一动,想着三月前这二十艘商船是否是分批从不同的关卡而过,于是便问清了另外两个关隘的位置。”
杨轩竖起大拇指道:“聪明。”
赵卓嘴角勾起抹微笑道:“经过一个晚上的询问,从另外两个关卡都得到了一个答案。”
“同是三月前,同是天微亮的时分。”
“两道关隘,各有数百大车经过,南下江南。”
“虽然无法确定是不是装有军饷的车队,但如此巧合,令人深思啊。”
杨轩思忖一会儿,沉吟道:“南沙营的罗将军说是三月前的夜晚装银上船的,那么另外的二十艘船,偷偷经过澜河一段距离,其上的货物于天微亮时入关隘,从时间上来看,是吻合的。”
赵卓点头道:“杨师,接下来该如何,对了,老任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闻言,杨轩微笑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