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他二十年,掏心掏肺的对他好,儿子也给他生了,可他对我呢,忽冷忽热,只能说明他心里根本没我。”云槿拿纸巾擦泪。
姥姥也听得落泪,“妞子,姥姥可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丁骁那小子真够混账的……但是人这一辈子,谁不是打年轻时过来的,你俩现在还不到三十,在姥姥眼里还是小孩儿,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夫妻还是原配的亲,那后找的,就算对你好,也不会对你儿子实心实意,姥姥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事没经历过,丁骁这毛病,就跟那过去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一样,不踏实过日子,总爱闹妖儿,等年纪大一点,把心收收,他未必就不好。”
“我已经给了他无数次机会,他总是心不在焉,什么都不往心里去,我不知道他那颗心到底停在哪儿。”云槿此时已经止住了眼泪,只是眼眶依旧红红的。
姥姥语重心长道:“你们先不要办手续,拖着看看,他要是还稀罕你们母子俩儿,他就得改了他那一身的毛病,你再回头,就掌握了主动权,要是他不改,你带着他儿子改嫁,让他哭去。”
云槿点了点头,“我之前是这么想的,可嵩嵩一天天大了,我不想因为我跟他爸的事影响到他,嵩嵩现在就比同龄的孩子心事重,经常是问我爸爸怎么老不在家。”
“唉,也是个心病。”姥姥长长的叹了口气。
丁骁提着水果和礼盒进来的时候,看到祖孙俩相对无言,以为她们是在担心姥姥的病情,关切的问:“姥姥没事吧?”
云槿摇了摇头,“手术很成功,膝盖骨已经没事了。你坐坐,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她不想跟丁骁共处一室,免得没话说尴尬。
自己刚来,她就要走,这不能不让丁骁心里产生想法,拦住她,“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就办不可?我好不容易请假出来看姥姥,你总得陪我说说话吧。”
“我没什么想跟你说的。”云槿说完这话,就要夺门而去。丁骁对她排斥的态度很纳闷,怎么才好了两天,她又变卦了?
正巧这时候一身白衣的邵景轩从门口进来,见此情形很是惊讶,但是聪明的他一看到丁骁,立即就猜到了他的身份,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相貌英俊的男人,不是云槿那个*前夫又能是谁。
“邵医生,你来了,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云槿看到邵景轩,纵然有满腹的话,也是无法对他言说,只能选择离去。
邵景轩怅然若失的看着云槿离去,对她忽然冷淡的态度感到不安,就在前一天,云槿跟他出去吃饭时还对他说,她已经找了个律师协商起诉离婚。
丁骁从邵景轩奇怪的态度上看出端倪,半回忆半猜测:“你就是跟我老婆相亲的那个医生?”
邵景轩见他脸色不善,很有涵养的点了点头。
丁骁的表情顿时紧绷了,心说,好你个孟云槿,原来你跟这男人一直都有联系,为了制造机会,居然把自己生病的姥姥送到他上班的医院,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问题非得搞搞清楚不可。
“医生,请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丁骁克制住情绪,不想因为心头的怒火影响到自己的态度,既然对方不温不火,自己也不能表现的太失态。
姥姥一言不发,看热闹似的坐在床上看着这两个人用一种平静的气氛剑拔弩张,丁骁居然能沉得住气只找对方谈谈,这让姥姥挺惊讶的。
姥姥原本以为丁骁一旦证实对方身份,就会气急败坏的给对方一拳头,继而两人大打出手,她还担心自己这个当兵的外孙女婿会把那个文质彬彬的大夫给打坏了,二十多岁的愣头青,下手可没准儿,万一打坏了,他自己还得搭进去坐牢。
邵景轩对丁骁的态度并不意外,鼻子里嗯了一声:“我先给白奶奶检查一下膝关节恢复情况。”
他从容的走到姥姥身边,熟练的替老太太检查,确认恢复良好,才放心的在查房记录上写了几行字。
丁骁一直观察着这个准情敌,觉得他是个人物,不急不躁的,对付女人也不会简单,而且他的职业和外表也挺能迷惑人,帅气的海归男医生,一般女人都喜欢,云槿这种带着孩子的失婚少妇,能找到这样的更是捡了宝。
两个情敌一前一后离开病房,搭电梯下楼走进花园里,选了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方,开始他们之间的终极对话。
丁骁递了支烟给邵景轩,对方不接,说他从来都不抽烟。既然人家不领他这个先礼后兵的情,丁骁只得自己把烟点上,吸了一口。
“我跟我媳妇儿还没办手续呢,你就这么急着步我后尘,抢班夺权?”丁骁吐了口烟圈,语气中不知不觉就带着火药味。
邵景轩淡定的看着他,“我跟云槿见面是别人介绍的,介绍人没跟我说她有这么复杂的婚姻关系,但是我跟云槿见面之后,觉得她人不错,而且她也跟我说,跟你已经分居满两年,事实上算是离婚了。”
“你知道什么是军婚保护吗,军婚保护就是军人不签字,这个婚就离不成,破坏军婚是犯罪行为,我想你也不愿担这个罪名吧。”丁骁并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跟对方撕破脸,希望邵景轩能知难而退。
邵景轩见多识广,可不会被他几句话就吓到,“你们这样的婚姻,维持已经毫无意义了,云槿对你失望,你两年都不能把这种失望弥补回去,这说明你们的感情基础根本不牢固,与其互相煎熬,还不如干脆点离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这样毫无意义,你只听了她一面之词,她就是跟我闹别扭,才去见的你,她从小就喜欢我,喜欢了二十多年,结婚后我俩也好好地,过得挺幸福,后来是因为她对我有误会才分开了,我承认我有做得不到的地方,但我跟她之间的感情不是你一个外人能明白、能指手画脚的。”丁骁一生气就瞪眼睛,他哪里知道云槿看到了那天晚上的事,以为她这回生气不定又是因为什么别扭原因。
邵景轩并不在意他语气中的威胁,对他的话却是听在了心里,尽管他从云槿那里陆陆续续也知道了他俩为啥闹离婚,知道丁骁毛病很多,可是听了他刚才的话,又觉得他和云槿之间并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照他说的,云槿爱了他二十年,时间不算短了,这份感情足以刻骨铭心,没那么容易忘的,只是她从他那里没有得到期望的回报,才会萌生退意,但其实,在她的深心里,还是因为渴望他的爱才会选择离开,
想通了这一点,邵景轩心里沉沉的,半晌才道:“如果你认为你跟她之间的感情牢不可破,那大可不必介意我的存在,我不会明知道你俩藕断丝连还j□j去一脚,你得从你自身找找原因,为什么会有我这么个人存在,而云槿还能接受我。”
“她接受你了吗,你怎么知道她接受你了?”丁骁终于有些气急败坏。
邵景轩淡然一笑,“难道她没告诉你,她已经找了律师,准备要起诉离婚了,你俩分居满两年,就算是军婚,也到了事实离婚的法定期限。”
“你觉得找个律师就有用?”丁骁嘲讽的冷笑,心里却实在震惊不已,云槿竟然背着他请了律师,还告诉了这个男人,而他一点都不知道。
邵景轩自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可并不被他激怒,缓缓道:“耍无赖是不能真正挽回一个女人的心的,你替你们的孩子想过没有,如果你还把自己当成一个爸爸,就不要用一些让人瞧不起你的手段。”
说完这话,邵景轩转身而去,把丁骁气得干瞪眼,还拿他没办法,丁骁到底还是个军官,顾着面子也不可能去跟他打一架,再说了,靠拳头打退情敌,那算什么本事。
回到病房里,丁骁剥桔子给姥姥吃,比伺候他爷爷奶奶还尽心,姥姥长姥姥短的嘴甜,哄得老太太喜笑颜开。
“还是大丁子懂事,知道买东西给我吃,不像小白,每次来就知道扔钱给我,从来不知道孝敬老人并不在钱上。”姥姥故意表扬丁骁。
丁骁很高兴,告诉姥姥,他把别人送给他爸的野山参和鹿茸都拿来了,让孟家人拿回去炖鸡给姥姥补身体。
姥姥把丁骁又一顿夸之后,忽然话锋一转,“孩子,你跟妞子实在过不到一块儿就离了吧,找个更称你心意的,你过得好,妞子心里也高兴,年纪轻轻的,也不一定非得绑在一起受罪。”
丁骁心里一惊,一向最支持他的姥姥怎么忽然转变了态度,难道是云槿跟她说了什么?
姥姥暗中察言观色,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会显山露水,“你俩分居都两年了,妞子真要是想回头早就回头了,她什么脾气我知道,你但凡给她点甜头,她不会不记你的好,既然她铁了心不想跟你过下去,你还是早点拿主意,别再拖了,拖长了对儿子也不好。”
姜还是老的辣,几句话说得丁骁心里苦死了,别人说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孟家上下最疼他最支持他的姥姥说的,姥姥都对他和云槿的婚姻失望了,他再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
才被情敌挫败,又遭亲人背弃,丁骁真想大哭一场,可他是男人,当着老太太的面哭哭啼啼也不像个样子,尤其老太太还是因病卧床,他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当一个男人学会忍耐,那么他才真正开始成熟。
丁骁现在正处于成熟的边缘,他越来越感到,自己对掌控和云槿的婚姻力不从心,不是他不想努力,而是云槿总能用他猜不到摸不透的方式疏远两人之间的关系。
看着外孙女婿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走了,姥姥心里直得意,小子,你姥姥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