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执住凤凰的手,回过头慈爱的看向她,叹息道:“本宫晋封之初,太皇太后曾对本宫说过,人算不如天算,人再厉害也斗不过天。知足常乐,人要学会知足,学会用一颗感恩的心去看待世间万物。现下,本宫就把这句话赠于你吧。”无论凤凰是如何的心不甘情不愿,可已成事实,现下唯有接受。
凤凰听得,缓缓单膝跪地,恭声道:“臣妾受教,臣妾定终生铭记。”
我点头道:“你能看得开就好,你晋封至初,本宫还怕你会想不开呵。”
凤凰眸中满满的真诚,苦涩一笑,道:“凤凰姐弟俩的性命是娘娘你与皇上救的,凤凰现下入宫来服侍皇上与娘娘,相信也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呵。”顿一顿,若有所思道:“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想当初,臣妾与弟弟得娘娘施怜获救,回到五台山后,有位叫宁叔叔的跟臣妾与弟弟说过,娘娘你是这世上最仁善的人,嘱咐臣妾姐弟回京后,定要好好报答娘娘。这么多年来,宁叔叔那时的叮咛,臣妾终生不敢相忘。”“想来那宁叔叔也定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呵,臣妾入宫前半个月见着他,幸好他身体还算康健,只是终究岁月不饶人,苍老了不少。”
我听得,心头一陡,忙问道:“宁叔叔?是哪位宁叔叔呢?”
凤凰微微惊愕,不解的看我一眼,笃定道:“就是那在五台山的宁叔叔啊,只是,五台山时,臣妾见宁叔叔年轻俊良朗的,现下数年后再见,却苍老了许多,已不复当年的俊朗了。”说罢,轻轻一笑,道:“说来真傻,那时臣妾虽小,可却觉得宁叔叔长相奈看极了。只可惜岁月摧人老呵。”
我瞬间乱了心绪,宁叔叔?常宁?会是他吗?可我亲眼的见到他喝下毒酒身亡的。不可置信的蹙紧了眉头,一字一句问道:“你说的宁叔叔是怎么样的?”
凤凰抿嘴思地索一会,道:“身材颇高,年轻时长相俊美,只可惜脸上表情若如冷霜,让人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现下虽苍老了不少,可那冷漠的表情却依然,他是凤凰有生以来见过表情最为冷漠的一个人。”“只是,凤凰却觉得,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呵。”
我感觉心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急声问道:“你在那里见着他的?”
凤凰不假思索道:“就在状元府附近啊。自那次臣妾见到他后,问了好些附近的人,那些人都说那宁叔叔每年中总有些日子状元府外徘徊。甚至有一人说,他曾有过两次拿着朵兰花看得发呆。”
兰花?他知道我名唤尹兰,真的会是他吗?我不自禁的红了眼圈子,拿着桃木梳子的手不由自主一松,“啪”的一声,掉下地。清脆的响声吓了我一跳,我这才回过神来。
容夕见状,忙过来拾起梳子,道:“娘娘,早膳应该已准备完毕了,奴婢扶你去用膳可好?”
我木然的点点头,便搭着容夕的手去了膳食厅。席间食不知味,好不容易与凤凰一同进食完毕,凤凰便告辞而去了。
见着凤凰离去,我定睛看向容夕,一字一句问道:“容夕,你说,凤凰说的话会是真的吗?”得知他可能没死的消息,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
容夕蹙眉思索一会,摇头道:“这个奴婢也不敢确定。”话落,谨慎的环顾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当年你与他的事,采常在还年幼,未必会知道,如今采常在说见到他,奴婢也不敢确定采常在的话是否可信?”
我紧紧的执住容夕的手,含泪道:“容夕,你知道吗?这些年,痛恨几乎占据了本宫生活的大部分,每每想及他的死,本宫就恨得牙痒痒的,多少次,本宫刚合上眼,他便出现本宫的睡梦中。听到凤凰的话,本宫真的好想知道他是否真的还活着?”
容夕神色一凛,劝道:“娘娘,你心里的苦,奴婢自是清楚,只是,那毕竟已是过去的事了。有可能是采常在认错人了啊。毕竟当年在五台山时,采常在才十岁,且已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轻轻的摇头,坚定道:“哪怕他活着的机会几乎为零,本宫都要查证一次。”略略思索一会,道:“你悄悄的派人去查证下吧,不管凤凰的话是真是假,只要有一丝希望,本宫都不愿放过。”
容夕定睛看向我,再劝道:“娘娘,皇上已昭告天下,恭亲王离世……”
这些年,每每想及他的死,我都心如刀绞。打断容夕的话,道:“你不用再劝了,本宫已然决定。”
容夕知道劝不住,便道:“奴婢会尽快安排的。”
自从听得凤凰的话,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心里忐忑不安至极点。五天后,容夕前来禀道:“娘娘,奴婢派去的人查探有结果了,果然,在状元府附近见到有个人很像恭亲王的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实在不敢肯定。”
常宁还活着?我轻轻的合上眼睛,泪水瞬间流下,泣声道:“他居然还活着?”不可置信的掐一下自己,真有痛的感觉,喜极而泣,道:“容夕,他真的还活着吗?”
容夕重重的点点头,也甚是欣喜,道:“是的,娘娘,他很有可能还活着。”
我深呼吸口气,苦涩一笑,道:“他与皇上兄弟深情,皇上没有毒害他,只是让他远离皇宫。”
容夕听得,脸色凝重道:“皇上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亲自赐恭亲王毒酒后,昭告天下他的死讯,却又放了他?”顿一顿,小心冀冀又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们的人认错人了。”
我道:“容夕,本宫要见他。”是否认错,只要见了他本人才能确定。
容夕神色一凛,道:“娘娘,你在皇宫,如何见他呢?出宫去吗?这实在太危险了。”
我深呼吸口气,道:“咱们不是发现了那条密道吗?本宫要出去见他一面。亲眼确定他是否还在人世。”
容夕叹息一声,道:“理智上,奴婢的确该劝着娘娘,但是,奴婢也知道,娘娘你若不亲眼一见,余生终将活痛苦自责中呵。”“据说那人就住在离状元府不远的客满楼。”
我感谢的对容夕道:“容夕,你是最了解本宫的。”顿一顿,道:“待到晚上,咱们悄悄的从密道出去,快到天亮时,咱们再从密道回来,想必不会引人注意的?”
容夕道:“要想出宫,唯有如此了。”
我点头道:“可知道皇上今天翻了谁的牌子伺寝?”
容夕道:“是宜贵妃娘娘。”
我满意道:“如此甚好,皇上向来对宜姐姐敬重有加,既然宿在了咸福宫,便不会随意改变主意,待得皇上在咸福宫寝下后,咱们再出去。”
等待是一种煎熬,好不容易才待得康熙去了咸福宫,我换了至清的衣衫,再拿去两套常服,便与容夕偷偷的从密道里出去了。
待得步行到状元府附近的客满楼,已是半夜时分了。容夕道:“娘娘,据探子回报,恭亲王就在这客满楼里的永字号房。奴婢陪你去吧。”
冒着生命危险的出来找寻他,我觉得自己疯了,可是,当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时,我已经没有理智了。踏入客栈,守夜的店小二惊愕的看着我俩,回复过来后,忙上前来问道:“请问夫人是来投盏的吗?”
容夕答道:“是的,你们店还有空出的客房吗?”
店小二忙笑掬颜开的道:“有,请两位随我来。”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我们交了客费,便算在这里住下了。待得店小二离去,容夕脸色凝重的压低声音道:“娘娘,你在这里待会儿,奴婢先去那永字号房探看下?”
我摇摇头,坚定道:“既然都冒死出宫,便不再差这点危险了,本宫与你一同去吧。”
容夕担忧道:“可这终究是在宫外,若那人不是恭亲王,而是个不法之徒,只怕………”
若真是他,我希望他打开门的那一刻,便能相见。我苦涩一笑,道:“再与老天斗一次吧。既然现下都已来到了客满楼,我是一刻都不愿再等了。
不待容夕回应,我就先行出去了。容夕见得我出去,忙跟着。
从不曾感觉过步子如斯的沉重,越走近,我心跳越加速。好不容易,来到传闻中“永字号”的房门口,我轻轻的合上眼睛,深呼吸口气,抬手要敲门,可怎么都下不了手。这一刻,我发自心底深处的怕。
容夕见状,深意的看我一眼,叹息道:“娘娘,都已到这里,很快就有结果了,敲门吧。”
泪水瞬间溢满眸眶,我深呼吸口气,道:“容夕,我感觉自己的心已然跳到喉间了,若里面的不是他,又当如何?若是他,我该怎么办?”
容夕对我鼓励一笑,道:“若不是他,只当咱们从没来过便是。若是他,那你终于不用再每每想及他的死就心如刀绞了。”
我重重的点点头,道:“你说的对。”说罢。轻轻的合上眼睛,敲了敲门。
一会,便听得有脚步声向我靠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