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几天,寻了空便与容夕一同再次来到储秀宫,沿着地形图里略粗的线路指示而去,在储秀宫的小树林后面一棵大榕树前停下了。
见无路可去,容夕蹙蹙眉问道:“娘娘,按照路线图,这已是尽头了。”
我环顾一眼四周,甚是好奇,我们是按地图行走的,而地形图里也确实只指示到这大榕树十,难道这大榕树有什么玄机?我再次仔细的对照了遍,依然无指示再去。便抬眸看往上去。跟前这大榕树看得出已有上百年的树龄。树杆之大纵然是两个大人拉手都不见得能圈住。且树杆被树藤紧紧的缠绕着。因已入秋,树叶全落了,只剩光秃秃的树丫,树藤也呈枯干状。我用力一拍大榕树,却也没发觉有什么可疑?
容夕见状,会意,也过来围着大榕树仔细的敲起来。忽的,容夕往树杆中枢用力一拍。树杆中间位置忽然开了一个足能容入一人进去的小门口。我惊诧的与容夕对视一眼,觉得太不可思义了。疑惑问道:“你怎么发现这里有个小门口?”
容夕抿抿嘴,道:“奴婢刚才沿着我大树杆敲了几下,觉得这里有异样,便试了,谁知却开了这个门。”
我点点头,伸头往里探看,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便道:“里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容夕也探头一看,道:“奴才进去殿里找找有没有火烛。”待得我点头同意便去了。
储秀宫地处偏僻,且靠近城墙,这树杆里个小门口,莫不是是通向宫外的出口?转念一想,若真是出口,为什么僖贵妃自个儿会被困在宫里呢?僖贵妃是那样一个厌恶宫闱生活的,她自己为什么不出去呢?
正思绪间,容夕拿了只烛火灯笼回来了。我接过伸到里面一看,见得是在大榕树中间凿了些梯级往下伸延而去。我与容夕对视一眼,道:“沿着这些梯级想来能下去。”
容夕也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下面有什么终究不知道,若下去,只怕会有危险呵。”
我明白容夕的担忧,转念想想,僖贵妃那样的一个人,总不至于会遗害别人。摇摇头,道:“应该不会,僖贵妃外冷内热,且心地善良,她留下这么个地方,应该不会伤到人的。”顿一顿又道:“你在上面候着吧,本宫一个人下去。若本宫一柱香的时间还不上来,你就去唤人来营救。”说罢,不待容夕回应,我便小心冀冀的进入了梯级中准备下去。
容夕连忙拉住我,担忧道:“娘娘,你独自下去,终究好,不如奴婢下去,你在上面等着,若有什么事,你再唤人来营救奴婢。”与容夕主仆多年,她的性子我了解的,面对困难险阻时,宁可舍弃自身也不愿我有事。
我摇头道:“直觉告诉本宫,这里面可能是条通向宫外的道路。”顿一顿又道:“若真如此,那于我们日后,可是个活命的道路呵。”话落,甩开了容夕的手,微笑道:“僖贵妃为人善良,不会有事的。”不待容夕再疑惑,我便径自下去了。
我慢慢的沿着梯级路走了大约十来级,便下到一个空室,只见空室四面是大理石,提起灯笼仔细的照看了一会,这空室虽不大,可却如同一个小房子,里面有睡塌,桌子及一些厨具。走近西南边一看,居然有条像小溪般的水源经过,我用手捧起一尝,居然入口清甜。心头大喜,这当真是个可以藏人的密室。进入这埋藏地下的密室非但没感觉空气压抑,反而有种阴凉气爽的感觉,我仔细的打量着壁边,见得清新的空气自石缝里渗进来。便知定还会有出口。依照容夕的方法,也仔细的敲了敲墙边,果然,在东北方向有种敲空的感觉。只是,石墙光溜溜的,并没发现有机关。用力一推,也没推动。
试了多种方法依然没用。眼看一柱香的时间快过了,怕容夕担心,欲要上去。忽的,目光余梢瞥见塌侧低处突起的一小方块。蹙蹙眉便过去查看了一番,伸手用力一按,石壁中央瞬门开了门。一股光亮立马射入。我一阵惊喜,快步过去一见,墙外头又是一条小路。暗忖,这路或许就是通向外的道路了。
心知自己已下来不少的时间,若容夕见不得我上去,定会心急的唤人来,那这番苦心便白费了,赶紧的上去。
容夕见着我来,长长松了口气,道:“娘娘,你可终于上来了。”
我了解她的担心,微笑看她一眼,低声道:“容夕,里面果然有出口。”
容夕听得,也甚是欣喜。便与我再次顺着梯口下去,沿着小路一起走出去,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果然,出了皇宫来到一个山脚下。而山脚的出口出甚是隐蔽。
待得回到毓庆宫,天已然全黑了。至清与元冬见着我和容夕回来,至清忙关切问道:“娘娘,你们去了那么久,让奴婢好生担忧呵。”
因发现了这样的一个出口,我实在欢喜无比,心情大好,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出去随便逛逛,走着累了,便歇会再回来了。”
元冬上前一步,含笑道:“娘娘去了这么久,想必饿了吧,奴婢这就去端吃的来好不?”
元冬不说我不觉,元冬说了我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了。点头道:“这也好。”转而对容夕道:“你陪着本宫走了那么久,也累了,也先去吃点东西。”
容夕听得,便道:“那奴婢等会来侍候娘娘落妆。”
晚上,我坐在铜镜前,容夕帮我落妆,一会,容夕问我道:“娘娘,发现了这密道,娘娘可有打算?”
我微微一笑,道:“在这宫里,随时都可能有杀身之祸,这密道也许在关键时刻能助本宫一臂之力呵。”既然这密道让我发现了,我就得好好揣着,或许他日它会有大用处。
容夕点头道:“的确如此,僖贵妃果然是个奇女子呵。”“留下这么一条通道,真叫人意外。”
我微微颔首,道:“她本就是不该生活在这深宫中的女子。这皇宫困住了她,她如何一只养在金丝大笼里的困兽。”僖贵妃是我入宫十多年来,唯一一个能独善其身的人,可纵然是这样的人,依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呵。想及深处,难免会阵阵感叹。
容夕微微沉吟一会,手上的动作却依然,片刻,方道:“若僖贵妃娘娘不是身患顽疾,你猜她有会逃离皇宫的可能吗?”
我被容夕的话问住了,脑里瞬间想及僖贵妃从前的种种以及为试图出宫陨命的慕容官女子,叹息一声,道:“或许这就是命吧。”问句心底话,若这密道在发现幕容官女子陨命前,我或许会想办法利用密道把慕容官女子运送出宫。可是,人生没有或许。
我沉吟一会,问容夕道:“容夕,孝诚仁皇后在生时你便在宫里了,是吗?”
容夕点头,道:“是啊。”
我道:“那僖贵妃跟先皇后到底有多像?”从前,僖贵妃避世搬进储秀宫,康熙依然待她优渥,那恩宠几乎不是一般嫔妃可比的,彼如许她如世外桃源般的储秀宫及晋贵妃之高位,甚至她离世后,康熙都伤怀许久。那伤心,是从没有陨世嫔妃可比的。
容夕略略思索一会,道:“单从容貌上看,的确有五六分相像,只是性子就差远了,孝诚仁皇后性子温和恭谦,而僖贵妃冷若冰霜。”“不出声时还好,若出声,便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感叹道:“可是就这样性格天渊之别的两个人,皇上都能宠僖贵妃之此。”
容夕摇摇头,道:“外人皆以为僖贵妃是因为长相而得皇上在意,可奴婢却认为不全是这样。”
听得容夕的话,我疑惑问道:“那你觉得是怎样呢?”
容夕沉吟一会,道:“皇上登记之初,前朝有摄政大臣虎视眈眈,后宫有太皇太后处处管制,那时的皇上的确是需要像孝诚仁皇后那样温和恭谦的女子陪伴在侧。可后来僖贵妃入宫时,皇上已亲政,且朝局已渐渐稳定下来,而恰好孝诚仁皇后又因难产去世,皇上见到了僖贵妃,一个面容有五六分相像,但性子却天渊之别的女子。那时的皇上自是有对正妻的怀念,但奴婢觉得也有对出于男子天性的驾驭与驯服的本能呵。”
我听着,觉得容夕说得未尝没有道理。想想每次,我对康熙若即若离时,他反会紧张,而我温柔倍致时,他反觉得理所当然。想及于此,道:“不管什么原因,僖贵妃终究是这皇宫里的牺牲品呵。”或许说,僖贵妃是康熙残害于手中牺牲品。
容夕苦涩一笑,道:“或许于僖贵妃来说是吧,但于许多人却是望尘不及的。”是的,多少女子为那一点点可怜巴巴的君恩而痴心等待,可到最后,只能伴随着孤寂就此一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