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哲老师的课很有趣。

坐在台下的凡，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雷哲的语言很生动，他并不是生硬地讲述，而是合理地把各种各样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有些凡以前曾经听到过的故事，也会被他和邪神界联系在一起。

在各种各样的实例面前，凡很简单地就沉迷在了他的故事里。

当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凡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是依旧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的雷哲。

“好啦，我的课结束了，两位再见。”呼出一口气，雷哲从怀里取出一条手帕，轻轻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下周我们再继续吧。”

朴素的男人轻轻拍手，关掉了他身后的屏幕，在整理好了自己放在桌上的各种资料之后，对着二人挥手道别。

“再见，雷哲老师。”凡也同样挥手，脸上挂满微笑。

不过刚目送雷哲离开，凡就低下头，注视着自己胸口缩的很小的斯莉莉。

刚刚一整节课，斯莉莉都没有开口，这让他都有些不适应了。

像她这样的话痨，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每一节课都喋喋不休的才对。

可是自从进入这间教室以后，斯莉莉就一直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你没事吧？”低头小声地问道，凡看着那个一言不发的魅魔。

“那个少年，可不简单呢。”斯莉莉咧起嘴角，突然在凡的身边巨大化了。

她拍打着自己的双翼，那条尾巴缠绕在了凡的大腿上。

倚靠在了凡的肩膀上，斯莉莉舔着舌头，双眼中写满了渴望。

“那个少年的身上，有恶魔的味道。”

听到这，凡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那个依旧沉默地坐着的少年，心中一时之间，掀起了一丝惊涛骇浪。

恶魔的味道并不正常，所有和人界之外有所交往的存在，都绝非常人。

名为提亚的少年直到此刻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抱着自己怀中的书本，缓慢地走到了凡的面前：“你好，凡·特蕾莎女士，我的名字是提亚。”

少年的声音有一种变声期特有的沙哑感，给人的感觉有些虚弱。

“你好，提亚先生。”虽然心中的惊愕未减，但是凡还是提起了裙子，优雅地笑了一下。

“顺带一提，我看不透这个少年在超凡之路上，是第几阶哦。”斯莉莉盯着提亚，鲜红的舌头舔舐着嘴唇。

微微点头，凡以此表示自己听懂了。

“特蕾莎小姐，其实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提亚说着，挠了挠自己的右手，“你当初去找亚瑟的时候，我就在你的后面，所以那时候，我就看到你了。”

“你就在我的后面？”闻言，凡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了一点。

当时在医务室里，他是真的没有感觉到除了他和亚瑟之外的人存在。

“因为我的能力，所以我当时是躲藏在阴影里的，特蕾莎小姐你没发现我也很正常。”提亚说着，视线往凡身旁偏移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又把视线移了回来：“在你离开之后，我就从阴影里出来了，所以你没有看见我也很正常。”

凡看着提亚的视线，虽然说是他的错觉，但他总感觉提亚的眼睛一直在看向他身边的斯莉莉。

“斯莉莉，你真的不会被发现吗？”凡小声地问道。

“不，他应该是看得见我的。”嘴角勾勒起笑容，斯莉莉说道，“虽然肯定看不到我的本体，但是他肯定能看到在你的身边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当然，也就是我啦。”

“特蕾莎小姐，能听我稍微说一件事情吗？”提亚说着，皱起了眉头。

“嗯，好的，请你说吧。”表情稍微认真了一点，凡看着面前的提亚。

他应该不会直接说出有关“恶魔”的事情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他觉得面前的少年，并不是那种会缩着不发言的人。

“特蕾莎小姐，你是与恶魔，签订契约了，对吧？”提亚抬起了右手，指向了面前的凡。

凡看着提亚如此认真地说出了他心中隐藏的最深的事情，微微地叹了口气。

但是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说出其他的话语，他只是认真地注视着提亚，等待着他继续的发言。

“特蕾莎小姐你好像对我的发言，并不感到恐惧？”提亚注视着凡，凝视着他的眼睛。

“是的，因为这是事实，我的确与恶魔签订了契约，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撒谎。”凡摇了摇头。

从第一天与斯莉莉签订契约开始，凡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绝对不会隐瞒这件事。

虽然不会自己主动去向他人述说，可如果他人向自己询问，凡是绝对不会撒谎的。

这就是他内心的准则。

无论因为与魅魔签订契约会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凡都不会后悔。

所谓的骑士精神，最起码的一件事就是，要有能够承担自己做的事情的后果的精神。

哪怕因为与魅魔契约会导致自己众叛亲离，被人界仇视，凡也不会退却。

因为这就是与魅魔契约的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看着如此认真严肃的凡，提亚楞了一下，然后再度用手挠了一下右手。

“你让我很惊讶。”提亚低着头，声音下意识地变轻了。

“我本来以为，你会因为与恶魔契约而畏惧，低头，又或者是威胁我。”

“不，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啊。”苦笑着说道，凡轻轻摇头，“能够发现这件事，是提亚先生你的实力，我很佩服。事实上，就是龙后她也没能发现这件事。因此，无论提亚先生你因为我是与恶魔签约的人这件事而打算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的。”

在脸上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凡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会全部笑着接受的。”

“你真是，耀眼的一个人啊。”提亚抬起头，看着凡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双眼。

“凡，我似乎知道他为什么能发现我了。”斯莉莉从上到下打量着提亚的身体，笑着露出了自己的犬齿。

“因为，他也是与恶魔契约的人啊。不对，他是在这个等级之上的存在。”

斯莉莉虽然是笑着，可是她的双眼，却无比冰凉。

“我能发现特蕾莎女士你是与恶魔契约的人，是因为我也不是寻常者。”握紧了自己的右手，提亚最终还是轻声地说出了这些话，“我的右手和左眼，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的父亲替换成了恶魔的肢体。”

“没错，你面前的这个男士，是化身为恶魔的男人啊。”斯莉莉轻轻地啧了两声，“难怪我的鼻子一直闻到什么很熟悉的味道，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他的身上有深渊界的气味啊。”

“而且这股气味，嘿嘿，这绝对不是普通恶魔身上的部件，他到底是从哪位大恶魔的身上摘下了一只眼睛和一只手的呢？真是让我好奇啊。”

“我从以前开始，就因为这件事而畏惧，我从不敢向别人袒露这件事。”提亚再度低下了头，“这件事只有龙后与亚瑟知道。”

“这是秘密吗？”凡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嗯，就当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吧。”

阴沉的少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容：“我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的，请放心吧，特蕾莎小姐。”

“那就请多多指教了。”点了点头，凡对着提亚伸出了手。

两位少年的手在空中紧握在一起，就好像是象征着一段友谊的缔造。

对于青少年而言，最直接简单的感情，就是名为友情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