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田雅美是一个普通人。
即使双亲都是难得的科学家,妹妹也是一样,她依旧只是个普通人。
她是一个,身份上是跨国犯罪组织的一员,平常的名字都不是真名的普通人。
除了身份,普通的上学,普通的生活,普通的工作,甚至普通的恋爱的普通人。
虽然无论上学、生活、工作还是恋爱都在组织的监控下,但广田雅美还是以一个普通人的样子生活着。
直到恋爱结束。
恋爱的对象是组织的一员,这一点广田雅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本来她也不想让组织外的人和她一样落入组织的魔掌。
但恋爱对象的真正身份是FBI,这一点……
广田雅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只是……
在与FBI的卧底先生,FBI搜查官赤井秀一恋爱,即使对方大概只是假恋爱之后,她真切地感觉到,
组织,终究不是我们姐妹应该在的地方。
她第一次觉得,从小就存在于她生命里的组织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
就和大君一样,我也应该离开。
志保也应该离开。
在组织里,实在太危险了。
而且,黑暗。
我想要光明。
虽然广田雅美这个名字似乎生活在普通的世界里,生活在光明里,但我……
想要属于宫野明美的光明。
只有广田雅美的光明,我已经,不满足了。
因此,广田雅美,不,应该说宫野明美向她隶属的组织提出了申请。
她希望,为组织做一件大事,以此请组织让她和她的妹妹能够离开。
所以她主动参与了这次十亿元强盗案件,准备用半年的时间准备,夺取四菱银行十亿元的资金。
完成了这样的事,就能让我和妹妹脱离组织吧。
她这样希望。
可除了她,无论是谁,恐怕都不敢这样希望。
如果她和她的妹妹,宫野志保只是组织里最普通的后勤人员,一点机密都不知晓,或许还有这样的可能。
但是,她和她的妹妹,知道太多东西了。
她们的父母甚至是组织能够成为组织的关键性人物,组织最重要的研究都是由她们的父母负责的。即使宫野明美成年后并没有接触到组织的机密,但因父母的关系,在她幼年时已经知道的太多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妹妹,宫野志保,在组织中几乎扮演着与她们的父母当年相同的角色。
虽然并不像当年的父母那样知道许多秘密,但宫野志保也是组织绝对不能放弃的人才。
宫野明美的希望,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甚至,这一点,她自己也很清楚。
她只是,抱着希望。
仅仅是希望。
即使只是不可能的希望,她也愿溺死在希望里,而不是在现实中苟延残喘。
而且,希望啊……
即使再不可能,在我,也希望其成为现实。
一边做着四菱银行柜台小姐的工作,宫野明美一边默默地想着。
嗯?突然,似乎心有所感,她看了看表。
原来是时间到了。
那么,开始吧。
志保,如果顺利的话……
虽然或许你应该是不需要,但姐姐还是希望看到,在普通的校园中过着普通而快乐的生活的你。
广田老师所在的南洋大学啊,还是很不错的呢。
……
“砰!”
男人一声不吭地跌倒。
“哼,愚蠢的女人,还得我们给她收尾。”头顶黑礼帽,戴着黑墨镜,穿着被肌肉撑得鼓鼓的黑西装的男人收起了枪,回到车中。
“大哥,这就是最后一个了吧?”车中,男人扭头,对一个梳着一头铂金色长发,穿的跟他差不多却有合身西装的男人说,“对那个女人,到底要怎么处理呢?”
“哼。”被称作“大哥”的男人冷笑一声,“如果她识相的话,还可以继续利用她。如果继续愚蠢,那就只能让她去死了。”
“可是杀了那个女人的话,那个女人那边恐怕会给大哥找麻烦……”第一个男人想了想道。
这话说的乱七八糟,但“大哥”却明白小弟的意思。
毕竟是大哥,而且搞不懂小弟的话的话,也没法跟这个脑子不是很好的小弟搭档这么久。
“哼,那个女人……希望她不要和她姐姐一样愚蠢。”大哥说着,突然顿了顿,然后才点起一根烟,冷笑。
“滴滴。”一声轻响。
“大哥,宫野明美那个女人约我们见面呢。”
“哦,这可不在原本的计划里。”
“要让她马上带着钱过来吗?”
“不,去看看她要说什么。如果是赤井秀一那个家伙要她做的,哼,这次就钓到大鱼了。”
“是,大哥。”
随着小弟的应声,黑色的保时捷356A转动了车轮。
虽然不像它同父的兄长VK.45.01(P)及其搭载着88mm KwK 36 L/56火炮令人闻风丧胆,甚至只有它的兄长百分之一的重量,但在懂行的人眼里,这辆黑色的古董小轿车却一样令人胆战心惊。
因为那上面坐着的,是一个庞大的跨国犯罪集团的王牌杀手,琴酒。
当然还有他的小弟伏特加。
对宫野明美来说,琴酒是她绝对无法战胜的对手。
即使她先拿出枪指着他,琴酒甚至能上演一场“我堵你的枪里没有子弹”的神技。
而且在组织里,琴酒的工作职能包括锄奸,可以说他就是组织锄奸部门的一把手。
而对组织来说,什么是奸?
不单是背叛者,宫野明美很清楚,像她这样的,一样是组织的奸。
琴酒要除的人,必然包括她。
对宫野明美来说,琴酒就是她绝对无法跨过的天堑。
但她依然义无反顾地去做了让自己成为“奸”的事。
即使希望几近于无,她也一定要去做这件事。
在保时捷356A的车轮声由远及近的时刻,即使她的心已经在砰砰地跳,她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即使琴酒拿出了枪,她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她也没有改变。
她手中甚至没有枪。
唯一一件像是武器的东西,居然是一柄一掌长的短刃。
或者干脆可以说是水果刀。
连这柄水果刀,她都没有拿出来。
这种时候,这种从神社中求来的,代表“思念与无悔”的祭礼,就不要拿出来了吧。
她不想自己的思念与无悔,被琴酒这种人看到。
在她来说,自己的思念与无悔,被琴酒这种人,即使只是看到,也是侮辱。
即使这柄刀如神社的巫女说的那样能够引发奇迹,自己也不需要。
不能引发奇迹的后果也不过是自己死了。
死了,虽然志保会伤心吧,或许大君也会,但,死了或许也会让自己的希望成真。
十亿元,在个人来说或许不少,但对组织来说是真真正正的九牛一毛。
十亿元,想让身为组织顶尖科学家的妹妹脱离组织,简直是白日做梦。
宫野明美很清楚这一点。
这就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组织在欺骗她的原因之一。
这样简单的小任务,怎么可能换得到组织顶尖科学家的妹妹的自由。
她渺茫的希望,是自己的死。
自己如果死了,妹妹就无法再给组织工作了吧?
自己如果死了,因为大君引发的怀疑就可以洗清了吧?
自己如果死了,看在父母和自己已经死亡的情份上,组织应该可以放过妹妹吧?
至少,看在妹妹过往的功绩上,看在自己已经死了的份上,组织应该可以给妹妹更自由的空间吧?
宫野明美这样希冀着。
所以即使被琴酒用枪指着,她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甚至,她有史以来第一次的鼓起了勇气,对琴酒,和琴酒代表的组织,发起了质疑。
“砰!”
琴酒开枪了。
宫野明美的希冀也好,质疑也好,都不能阻止琴酒扳动扳机。
鲜血,从宫野明美的小腹中喷涌而出。
大量的失血,让宫野明美的体温迅速下降。即使在这万物生发的春天,寒冷的感觉,也迅速笼罩了她。
我,要死了吗?宫野明美想。
应该是吧。
琴酒不会射偏。
他一定会要了我的命。
所以,请获得新生吧,志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