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象征着什么都不存在的虚无，那并不是什么呆起来会觉得舒服的地方，哪怕是创造这片虚无空间的卡威尔也无法在其中存在哪怕一秒，这一发现并没有让他失望，毕竟自己不过是一个人类而已，稍不注意便会如昂贵却易碎的艺术品般支离破碎的，普普通通的人类。
但是西格玛却是相当完美的生物，完美到即便是在这一片虚无之中，也能迈开脚步，虽然他的血管不断地炸开，虽然他的皮肤不断地溃烂，但他确实一步一步地向着虚无之外的那一片美好空间走去。
“你的肉体，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吗？”
卡威尔无法对眼前看到的东西释然，完美生物什么的，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那样的东西，从小接受反封建迷信教育的他更加愿意相信西格玛所用的招式不过是什么偏门而禁忌的魔法，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即便不愿去相信，西格玛那不断重生着的身体也确确实实地摆在眼前。
“……”
西格玛长着嘴巴似在呻吟着什么，可惜没有人听得见，于是他更加卖力地迈开了步子，即使腿骨被腐蚀，即使眼珠子也化为了一摊脓血，他仍旧没有停下脚步。
越是完美的生物，越是恐惧死亡。
这样残忍的一幕显然并不适合心理年龄不超过12岁的露西观看，于是卡威尔侧身挡在了少女的面前，即便如此，露西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大叔，他会死吗？”少女抓住了卡威尔的衣角，“我知道他是个坏蛋，可是这样的死法未免也太可怜了。”
少女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差点儿被西格玛杀死的事情，她的善良未免得有些过度，不过守护好这样的善良也不失为男人的浪漫，于是卡威尔缓缓地摇了摇头。
“放心，我只是在削弱他的精力而已，在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我不会让他死的。”
活捉西格玛从一开始就是卡威尔的最终目的，虽然中途因为情报不足而使得自己这一行人陷入苦战，他还是没有改变这个目的的打算。
“吾之挚友哟……这样没关系吗？”露娜上前指了指已经快要爬到空间边缘的西格玛，“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真是让我打心底里感到不爽，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宰了他吧。”
喂喂喂！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好吗公主殿下，起码人家对你还是挺尊敬的！他的眼神都变得昏暗了啊！
露娜这爱憎分明的性格卡威尔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为好话说尽却只换回这样结局的西格玛默哀了两秒钟后，他走到了那片虚无空间的面前。
“喂！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吧？”
声音是无法在虚无之中传递的，但是西格玛还是咬着勉强能够称得上是牙齿的器官点了点头，身为完美生物的他能读懂唇语并不是什么太难想象的事情，对此，卡威尔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活下去吗？”
或许是自尊心作祟，西格玛并没有什么动作，卡威尔笑了声后接着问了起来。
“想知道我是怎么办到这些的吗？”
“想知道为什么露娜不肯答应你的要求吗？”
“想知道冒险者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正目的吗？”
“想知道……”直到现在，西格玛仍旧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于是卡威尔弯下腰捡起了一根黑色的羽翼，“想知道，怎么让翼人族继续存活下去吗？”
……
……
西格玛最终还是妥协了，在卡威尔说出最后那句话之后。
“你真的有办法让翼人族存活下去？”在会银月城的路上，西格玛问出了这样的问题，现在的翼人族族长早就不复一开始的风光，除了一身的狼狈样外，那漂亮的翅膀也秃噜了一大片，“如果你骗我的话，就算是拼上这条命，我也要杀了你！”
仔细观察的话，西格玛的脖子上有着一只相当微小的虫子，虫子是不详的黑色，正贪婪地夺取着西格玛的力量。
将黑暗终焉的力量输一点儿进入小虫子的体内，它就会成为对能量充满无限渴望的饕鬄，哪怕是一丝的能量他也不会放过，而且攻击性还极高，因为害怕西格玛半路逃跑，卡威尔特意准备了这么个小礼物和他作伴，保是保险了许多，不过西格玛的脸色也越来越差了。
“嘛~嘛~别那么生气嘛。”卡威尔朝着西格玛摆了摆手，虽然不知道这厮真的是因为翼人族的问题才妥协还是仅仅只是怕死，不过最起码他现在并没有什么逃跑的打算，“不就是让翼人族千秋万代吗？你也不看看我身边站着的是谁，这可是兽人族的公主殿下，只要她一开口，这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提到露娜，西格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公主殿下的几次变卦让这位某种意义上来讲相当单纯的翼人老大相当受伤，偏偏前者还一副完全没有这种觉悟的样子，这一路上都有说有笑的。
“喂！挚友，就算我们关系好在这种事情上你也不能乱说！”
“什么乱说？趁着这个机会改善翼人和兽人的关系不是挺好吗？”
“我可没听说谁改善关系是从绑架人开始的，再说了，伟大的兽人可不会想要和背叛者再次共事。”
“话是这么说，可我人都带回来了，总不能现在又把他给咔嚓了吧。”
当着别人的面谈论怎么处置他，这怎么想都是一件相当失礼的事情，不过这正是卡威尔想要的效果，果然没一会儿，西格玛便黑着脸打断了他们。
“你们这是在耍我吗？”
卡威尔微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和你合作这件事情我可是相当认真的，我得到情报，你得到翼人生存下去的机会，两全其美的事情不是吗？”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那么单纯地相信你说的话吗？”西格玛是真的怕了，他不是没有见过狡诈的人类，可这么不要脸还狡诈的人类确实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现在一看到面前这个人类的笑容他就犯怵。
“算了，这个问题暂且不提，你是怎么在我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创造出那样的空间的？”
能够丢下翼人族的问题而问起这个，看起来西格玛对自己的失败真的很介意，好在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得事情。
“哦，那个啊……”整理了一下语言，卡威尔指了指西格玛脖子上的小虫，“其实那片空间跟你脖子上的那个小家伙有着蛮大的关系。”
“那片空间……被吃掉了？”
“差不多吧，不过被吃掉的不是空间，而是空间里面的东西。”卡威尔微微一笑，“你觉得现在所处的这一方土地都有着些什么？”
“……”
“有空气和游离在空气之中的魔力，当然，也许还有着其他的东西，比如光，又比如你使用自己的蜕皮能力所必须的某种物质。”
“那是什么？”
“你都不知道我当然也不知道，不过那种东西总归是存在着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的有趣的东西那么多，就算是法则这种抽象的概念都能具象化出来。”
卡威尔斜看了西格玛一眼，看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卡威尔收回了视线。
和观察者，没关系吗……
“所以说，只要能将这种东西除去就行了，而我恰好拥有着这样的力量，可要是明目张胆地做这种事情，你一定会起疑心，于是我便把这种力量分成很小的部分分别融入进了自己的魔法里，也就是我一开始使用的火球术。”
西格玛皱起了眉头：“就算这样，周围空间的变化我还是能感应得出来，可是至始至终我都没有一点儿不妥的感觉。”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当人的注意力凝聚在某件事情上的时候，对周围的感知就会降低，在袭击露西的时候，你应该有一瞬间的眩晕吧？”
“没错，那是你的催眠魔法。”
“抱歉，我骗了你。”卡威尔歉意地点了点头，“那是催眠魔法解除之时的副作用而已，真正的催眠魔法我早就已经施放了，在你隐身之后第一次袭击我的时候。”
说完，一张银白色的面具便出现在了卡威尔的脸颊之上，危险，而又魅惑，这张熟悉的面具让西格玛猛然一愣，随后冷汗瞬间便布满了额头。
“那是你精力最为集中的，想要干掉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