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负责的蒸汽机项目第一个成果还需要不断地实验，至少就现在来说，用于制造蒸汽机锅炉的铁质量还非常堪忧，路易斯一直担心锅炉壁会在工作中开裂。

不过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倒是也有一些办法可以用，除了可以通过将安全阀的杠杆进行修改，将锅炉内安全压力调得更低以外，还可以把锅炉壁做得更厚更重——但这样就使得蒸汽机投入实用的价值越来越小了，低压锅炉提供的动力极其有限，更厚的锅炉壁也会让整个机器变得更重，要消耗更多本来就产量极低的铁。

工业说到底还是需要钱，和大量时间的积累。

然而蒸汽机项目还是极大的促进了铁匠行业以及机械学科的发展。

艾玛现在一个人带着五个学徒，整天挥舞着按照海伦的图纸制作出来的游标卡尺和羽毛笔，如果说铁匠铺子里的铁匠女巫们是工人，她就像是一个工匠了。

不过在路易斯看来，她们的工作还是太落后，太低效了。

由一个铁匠负责从炼铁、打铁、锻造和最终的锉出准确外型，太过于低效率了。

“你们可以分成几个小组，”路易斯说道，“一个组只负责炼铁，一个组只负责打铁和锻造，一个组只负责挫工。”

劳动分工最早是由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提出的，作为奠定了资本主义自由经济理论基础的巨著，这本书堪称西方经济学界的“圣经”。路易斯虽然没能完整的读过这部大部头，但对里面阐述的一些道理还是了解的，毕竟这书影响力太大了，任何读过中学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这本书。

铁匠女巫们试着按照路易斯说的去分组生产了，结果倒是很有意思。

炼铁的女巫们把得到的铁块，放在铁砧上，立刻移交给打铁的女巫们，而打铁的女巫们锻打完毕后把铁块扔进水桶里淬火，负责挫磨的艾玛和她的徒弟们把铁块捞出来开始一锉刀一锉刀制出最终的零件，整体的效率确实得到了提高。

不过缺点也暴露了出来，艾玛拿到的铁块很多都是锻打不合格的，气得她跑到锻打组破口大骂。

于是铁匠铺也就因此停工了。

路易斯坐在林华家客厅里，头痛的看着面前的艾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质疑。

“路易斯先生，我只是想要您取消现在这种不合理的分工制度，她们什么都干不好了！”艾玛挥舞着粗壮的手臂，气愤的说道。在她看来，路易斯这就是明显的外行指导内行，不仅让她损失了完成工件的酬劳，还对她的位置造成了威胁。

她看得出来，分工确实提高了生产效率，但也意味着像自己这样的优秀铁匠要面临失业的风险——一个人只需要负责一个工序，很快那些女巫们就能熟练起来，那自己还有什么用呢？

路易斯想了想，说道：“艾玛小姐，这样吧，由你来控制每一道工序，你要做的就是负责教导她们如何正确完成每个人该做的工作，为此我会给你翻一倍的薪水，并且取消单个器件生产的奖励，不过我承诺的带徒弟的奖励不会改变，每培训一个熟练的工序工人，我都给你发一个银币的奖金。”

艾玛顿时愣住了，这波加薪让她猝不及防，原本想了一大堆的谴责的话语都说不出口了。

“这......路易斯先生，我，我想......我可以接受。”

艾玛还是同意了路易斯的劳动分工计划，培训一个工序工人显然比培训一个能完成完整工序的学徒要简单的多，而且他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送走了艾玛，路易斯翻出林华写的货币发行账本，和自己记录的比较了一下，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对不上的地方。

“上个月回流了大约70%的纸币，大多数都是艾丽卡支付的水泥和纸张订单。”坐在他对面的林华拿着一份手抄拷贝说道。

“那就是大约一千二百元，1.2个金币，目前超发的状况还很稳定，我们也有足够的粮食和储备金来应对挤兑。”路易斯说道。

“关于纸张浪费，你有关注吗？”他又问道。

林华点了点头：“我已经控制了纸张发放量，凡是没有完成作业的都停止了发放，正因如此，本月预计可以多卖大约五十张给艾丽卡。”

“很好，水泥的扩产要抓紧了，预计原料的单价会降低60%，这是个不小的机会。艾丽卡打算投资三十个金币，用于水泥生产线的扩产，不过相应的她要拿四成的股份。”路易斯说道。

林华拿出一个小本子记了下来，心算了一会儿，看着路易斯说道：“投资的话你管就好了，按照你的提升500%产量的计划，预计完成的时候我们能得到五个金币的收入，去掉降低后的成本，净利润3.1个金币，分给艾丽卡四成的话就是1个金币240个铜币。”

“你忘记了我们有奴隶，他们的劳动力成本要低于女巫们，净利润还可以适当提升，而且我观察了水泥制造厂，我认为在女巫们的魔法水平普遍有上升的情况下，单窑不需要十个人来运行，八个人就可以了，负责吹风的女巫岗位可以适当削减。”路易斯咬了咬羽毛笔的羽毛。

自从他开始成为了一名资本家以后，他的数学水平居然比起上学的时候还好了不少。

“我现在开始明白你说的：‘资本来到人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林华有些感慨的看着路易斯。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卡尔·马克思说的。”路易斯摇了摇头。

林华把账本丢在了桌上，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我们这是在伤害姐妹们的利益。”

路易斯叹了口气：“她们可以去更需要她们的岗位，目前人力还是很紧缺的，如果每条线上减少两个人，五条线就可以减少十个人，她们又能开条新生产线了。”

“这还差不多。”林华这才笑了起来，“我很期待新的生产线的兴建。”

她想了想，又说道：“海伦那边怎么样了，她拿了几百个铜币，总不能什么事都办不成吧？”

“状况很好，就像你之前听到艾玛说的，我们需要更多更便宜的零部件供应，工业就是这样的，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几百个铜币已经很乐观了。”路易斯拿出了一份图纸，这是由海伦绘制的更大尺寸的蒸汽机结构图纸，她只是简单的复制放大了路易斯绘制的图纸，并没有什么改动。如果按照图纸的尺寸，制作出来的蒸汽机估计要有半个人高。

林华简单的看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疑惑的问道：“这东西能不能行？按照尺寸上来说，我觉得至少得花上好几个金币，我们可没那么多钱。而且这东西造出来有什么用呢？”

路易斯笑了笑：“这就是艾丽卡投资的用处了，而且这东西的派的上用场的地方多了去了，可以装在海船上，让船一天能跑个好几百公里；也可以和水泥转炉配合，进一步减少需要的人工数量，而且还可以一整天不间断的运行——就可以三班倒了。”

“又是三班倒，我很烦这个事情。”林华鄙夷的看了路易斯一眼：“造盐的时候三班倒中两班都是我在看着，你就在那睡大觉。”

“哈哈，这......”路易斯试图搪塞过去，“反正为这个东西花钱还是很有必要的。”

林华想了想，说道：“除了能让船跑的更快，我真没看出来它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