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下，女巫们和一个异常显眼的狼人女孩坐在一起，拿着纸和小块的煤炭或是木炭在不停的写着东西，木板前的林华则不断地写出一个个计算问题，在大家抄录完毕后又用浸湿的布条擦掉。

艾丽卡虽然会来听数学课，但她对林华的态度还是冷冰冰的，基本上也不会提问。

林华正在讲的内容是除法，这种需要牢记九九乘法表才能运用自如的方法让女巫们很是头疼，因此她们提问的很积极，而且提出的问题也很有建设性，比如霍尔藤就提出了一个连林华也无法解答的问题：十除以三究竟是多少？

路易斯本来是为了等待艾丽卡才坐在一边旁听的，没想到林华听完霍尔藤的问题就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他，他只好站了起来，说道：“在数学上，我们将十除以三直接表述为十分之三，这对你们来说会是一个新的概念。”

这样的解答其实相当于根本没有解答，女巫们都被路易斯给搞糊涂了。

路易斯只好说道：“这其实很简单，你们知道十除以三是得不到准确值的就可以了。”

霍尔藤马上站起来提问道：“但是，路易斯先生，十个苹果分给三个人却是可以的。”

其他女巫们听了她的话，都点了点头，明明只要把一个苹果分成三瓣就好了嘛。

“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霍尔藤小姐。”路易斯没有因为她的反驳而感到不快，恰恰相反，他对这样有探究精神的人还是挺佩服的。

“将一个苹果分成三瓣，每一瓣就是三分之一，这个你明白吧？”路易斯问道。

霍尔藤点了点头，而负责翻译的林华好像已经懂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十除以三的精确答案，即三又三分之一。”路易斯走到木板旁，接过林华递来的一小块木炭，写上了两组数字：3.33333333333......和3+1/3。

让女巫们接受分数实在是一个很有难度的事情，一群女巫在听说1/3就是1除以3以后，脑子简直都要爆炸了。

下课以后，艾丽卡走了过来，笑着对路易斯拍了拍手，这还是她最近才学会的新奇手势，自从她见过女巫们在下课以后集体对林华鼓掌的样子后，就深深喜欢上了这种奇妙的动作。

“你说的很好，路易斯，但是我觉得那些女巫显然弄不懂你究竟在说什么。”艾丽卡毫不隐讳的表达了她对那些女巫们的不屑一顾，如果不是林华的数学课还是讲的挺有意思的，她根本就不会每天跑来女巫村。当然，能免费领一张纸显然更为重要一些，她的许多星图都是画在女巫们制造的纸上的。

“那可说不定，”路易斯笑着摇了摇头，“她们中可能会有未来的大数学家呢。”

艾丽卡不以为意的回道：“数学家还是太早了吧，我们也研究数学，但那些人显然愚蠢的很，他们甚至不会发明一个像这样方便书写的数字。”

路易斯臭不要脸的把阿拉伯数字冠了个自己的名字，从此以后这个星球的每个小孩都会狠狠在心里诅咒这个“发明”路易斯数字的人，这让路易斯想想都觉得心潮澎湃。

不过他来找艾丽卡还是有更重要的事的，他一下就把话题引了回来：“我来找你其实是想增加订单的，我需要更多的煤炭。”

“这当然不是问题，看来你确实在努力制造武器呢。”艾丽卡若无其事的转了转身体，把自己腰间装饰华美的佩剑展现在路易斯面前，“喜欢吗？”

看着她摇来摇去的尾巴，路易斯咽了口口水，违心的摇了摇头。

艾丽卡马上就撅起嘴，不满的说道：“你就喜欢火枪，但是刀剑也是很有用的。”

路易斯立刻反驳道：“你要知道，一个人从出生到成年需要二十年！人的价值要远远大于兵器，火枪能够在更远的距离上消灭敌人，就更有利于保护士兵的生命。”

艾丽卡作为一个边境伯爵的女儿，参加过的战斗比路易斯这个军校毕业生多得多，她面带嘲讽的说道：“那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才会这样想，你觉得对方不会抄袭你的战术，复制你的武器吗？越强大，越易于操作的武器，带来的后果就是更多的农夫被短时间训练就送上战场。”

她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路易斯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见路易斯没有说话，艾丽卡缓和了语气，略带无奈的说道：“这就是宿命，技术的进步最先应用在战争中，而我们甚至无法控制这种技术的扩散。”

路易斯想到了自己要求艾玛制造的十字弩，忽然问道：“你是在说弩吗？”

艾丽卡显然有些惊讶，路易斯一看就明白自己猜中了她的想法。

“无耻的人类禁止内战中使用弩，却在与我们的战争中肆无忌惮的使用这种东西，现在我们也会制造弩了，还制造了足以抵挡弩箭的厚重盔甲，可人类又开始使用火枪了。”

艾丽卡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如果你的那种武器被其他人类仿制了，那对于我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她的语气诚恳，眼神迷茫，路易斯不禁也感到一阵惆怅。

这就是历史的必然，就算自己没有来到这个星球，这里的土著们依然会打得头破血流，有朝一日甚至会爆发核战争，路易斯这样安慰自己。

“如果你想避免这样的情况，”路易斯迟疑了片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这样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建立一个人类和亚人和平共处的国家。”

思维跳脱的艾丽卡奇怪的看了路易斯一眼，疑惑的说道：“为什么要和平？只有外部威胁才能让我们稳定的统治。”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吗？”

“这是一句有意思的话，我发现你经常会说一些很有哲理的话，但显然这些话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艾丽卡笑了起来，毫不顾忌路易斯的脸色。

这个说话无所顾忌的女孩总能令路易斯感到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