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子夜十一点半钟了。
精疲力尽、精神几乎都要崩溃了的柳如烟老师,才被允许回家去。
肉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疲劳,使的她几乎迈不出腿去。
她觉得两条腿像两截木头一样的沉重。
所以,她走得很慢很慢的。
在两位极为耐心、态度和蔼,又尽忠职守的工人宣传队队员的护送下,柳如烟总算是走到了家。
“谢谢你们了,辛苦了。”
尽管这两位工人宣传队队员是来监视她的。但是,出身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柳如烟,还是极有修养的对他们表示了谢意。
然后,转身打开司别灵门锁,进了屋,又转身锁上了门。
在她家的门外,二个工人宣传队队员点燃了香烟提提神,然后,走到小路对面的一座草棚下席地而坐。
他们要值班到明天早晨。这会儿,离天亮还早着呢。
已经是半夜了,楼上房间内的妹妹柳如燕早已经睡着了。柳如烟轻轻地替妹妹掖了一下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真是奇怪。
明明已经很累了,可是,柳如烟就是没有一丝的睡意。
她轻轻地走下楼去洗漱了一下,然后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尽管睡不着,但她还是关了灯,脱衣躺上了床。
今天晚上没有见到她的学生兼小情郎,柳如烟的心中是既感到欣慰,又有点遗憾。
欣慰的是,王卫红果然机智过人,没有落入“刁德一”朱大宝精心设下的陷阱中;略感遗憾的是,没能见到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面的、心爱的小情郎了。
算算日子,再过几天之后,他就要到那遥远的海岛农场去了。唉!这一分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也许,他现在恨死了自己,永远也不会来见自己了。
“唉!这也不能怪他。他的心中一定也是非常的痛苦,爱之深,痛之切嘛!唉!”
柳如烟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我如今在他的心目中,一定是个下贱的、卑劣的、没有自尊的女人。”
柳如烟痛苦地想着。
她的心好像被扎了一刀似的,一疼。鼻子一酸,二行热泪冲出了眼眶,顺着光滑细腻、如同玉雕般的面颊滚滚而下,打湿了秀发下面的枕巾。
“可是,我心中的痛苦又能向谁去述说呢?谁又能知道呢!”柳如烟在心里面呼喊着。
此刻,在那个屈辱的下午所发生的那件事,再一次的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天的下午,放学以后。
柳如烟手里拿着讲议夹子及书本刚刚回到办公室里。她的人还没有坐下来歇口气,工人宣传队队长朱大刚后脚便跟了进来。
朱大刚满脸堆笑地告诉她:六点半钟之后,到工人宣传队办公室去一下,他有要紧的事跟她谈。
“六点半钟?”柳如烟那两道好像画出来一样漂亮的柳叶眉,皱了起来。
六点半钟之后,学校里除了值夜班的人员外,基本上就沒有其他人了。在这个时间段里去工人宣传队的办公室,而且,又是去见朱大刚。柳如烟总觉得不太妥当。
在她的脑海里,总也抹不去她第一次去向朱大刚反映其他班上的男学生用下流话调戏她时,朱大刚盯着她的那双色迷迷的牛眼。
那双牛眼里的含意,几乎是色迷迷的,非常的直白。
尽管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找过这位红旗中学现任的最高领导。而且,尽量避免与他打照面。而朱大刚呢,也并没有对她有过什么不庄重的举动,更是沒有单独找她谈过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他对自已有所企图。这大慨就是所谓的第六感觉吧。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能不能早一点谈?或者,现在我就跟你去谈。晚上我家里还有事呢。”
柳如烟找着借口。
她不愿那么晚与他单独在一块谈事情。
但是,她也不敢得罪这位工人宣传队队长。毕竟,他现在是领导,找老师谈事情很正常,你没有反对的理由。
所以,她还是用商量的口吻对朱大刚说。毕竞工人宣传队目前是学校里的最高领导层,连学校校长有重要的事情,也必须先向他们请示汇报之后,才能办。
她,一个小小的老师,成份又不好,父母还不知道关在哪儿呢。自已还是属于“戴罪立功”的一类人,犯不着得罪他们。
“啊呀,谁想这么晩啊。”朱大刚扫了一眼四周围各忙各的老师们,叹着苦经说。
“我也最好早一点谈,可是,身不由已啊。这不,刚刚厂里打来电话,叫我马上去一趟,没办法啊。你先在办公室里等我,我回来后上来叫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柳如烟也就沒有什么好说的了。
朱大刚走了以后,她坐下来安静地批改起学生的作业来。
天,渐渐地昏暗了下来。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老师们都已经下班了,只剩下柳如烟一个人了。
窗外,先前还吵吵嚷嚷的操场上,已经没有学生了。
柳如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锺。
呦!已经六点四十五分了,这个朱队长怎么还不来?他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今天晚上还谈不谈了?
柳如烟心中有些不满。
她站起身来,把办公桌收拾了一下,又去把窗户全部关好。背上包,关了灯锁上门。然后去工人宣传队的办公室。
工人宣传队的办公室在学校大楼的一楼,紧靠着走廊尽头的地下室的楼梯的旁边。
此刻,一楼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工人宣传队的办公室内的灯光,从气窗中漏出一块来,印在了走廊的天花板上。但是,室内不闻一点人声。
柳如烟心中一阵轻松。她认为朱大刚今天去厂里来不及赶回来了。这样的话,她就不用这么晚了还与他单独在一块谈话了。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怕和朱大刚在一起单独相处。可你真要让她说,她又说不出个理由出来。反正,她就是怕。
“去他办公室里看一看,他不在的话,我正好可以早点回家去,有事明天再谈嘛。”
她心中想着,就朝那儿走去。
可是,当她轻轻地推门时,门却应声而开了。只见朱大宝嘴里叼着香烟,双手捧着个紫砂壶,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摊开在桌子上的报纸,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一见到柳如烟已经站在门口了,朱大刚赶忙站了起来,一边招呼她进来坐,一边还客气地替她倒了一杯水。
“朱队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上来叫我?”柳如烟有点不高兴地说。
“噢,我刚刚回来,才坐下来喘口气喝口茶嘛。正准备上去叫你呢,你倒下来了,正好嘛。”
朱大刚丝毫不见怪。他笑嘻嘻地说着,脸的皱纹就象老树皮一样。
“朱队长,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你快说吧。”柳如烟对他向来沒有好感,不想与他沒事找事的坐着闲聊。所以,她赶快切入正题。
“唉,这件事。。。。。。这件事让我怎么说呢,真是为难那。”朱大刚站了起来,皱着浓眉,唉声叹气地在办公室內走来走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