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大赛今天在冰帝大礼堂举行。
我和向日忍足在后台换上了冰帝辩论队统一队服——一套酷似棒球服的队服。我对这套衣服哭笑不得。
虽然这套队服奇丑无比,但好在它是裤装,对我来说穿裙子才是最要命的事情,所以我姑且忍下来了。
比赛开始之前,我和忍足向日三个人偷偷躲在舞台的幕布后面观察外面的情况。
令我吃惊的是,不仅冰帝学园的理事会成员们全数到场,甚至还来了一堆跟在这群人后面不停亮着闪光灯的记者。
“这是什么情况?”我皱着眉头说,“开新闻发布会吗?”
“笨蛋,我们学校理事会的那群老头都是大人物,都超有来头的耶。当然会有记者跟来啊。”
躲在我身边的向日小声说。
“你们看你们看,那边那个拄拐杖的,那个人可是前任外务大臣哦。”
忍足指着一个被记者包围的老头说。
好像确实在电视上见到过。
“还有那边那个,那个带着老婆一起来的,那个人今年刚刚当上国会议员。我们学校的新教学楼就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
“哇塞,这哪里是什么辩论大赛,这根本是政治家聚会派对嘛。”我嘟囔道,“冰帝好可怕!”
忍足伸手敲了一下我的头。
“别忘了你们迹部家也是理事会成员之一呀。”
啊,这么说来,我爸和继母呢?我开始在一片闪光灯中寻找我爸和继母的身影。
“在那边在那边!哇,迹部那家伙今天穿得好夸张。”
循着向日指着的地方望去,刚刚走进会场的我爸和继母还有迹部三人正被一群蜂拥而上的记者包围,无数相机对着他们一阵狂闪。
正如向日所说,迹部穿了一套十分喧宾夺主的深紫色西装,配上他那张完美的脸,我甚至看到有记者偷偷找他要签名。
我不满地哼了一声。
“大小姐是不是嫉妒了?现在超级想冲过去跟他们一起享受闪光灯的洗礼吧。”忍足笑着说。
“才不要咧,这身衣服丑死了。”我说,“站在他们旁边根本就像小丑嘛。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可是等一下我们都会被拍啊?”向日说,“你早晚还是要穿着这身衣服见报的啦。”
“见报!?”我失声大叫道。
“嘘——!!”忍足赶紧捂住我的嘴巴,“小声点小声点,被外面听到了可怎么办呀。”
我使劲扒掉他的手。
“给我说说清楚,见报是怎么回事!?没人跟我讲过我们要上报纸啊!”
“这个……恐怕不只是上报纸哎,迹部说还会有内部电视转播的。”向日说。
我眼前一片漆黑,差点晕倒。
“我们真的是参加中学生辩论比赛吗……我怎么觉得这阵仗跟新首相就任发布会没差了……”
“很难说哦,冰帝的毕业生里有不少是以进入内阁为目标的呢。”忍足说。
“而且据说已经有人进去了耶。”向日接着说。
冰帝好可怕。
我难以置信地摇起头来。
我们三人从幕布那里缩回身子,重新站回后台。
“好了,一起把手放上来。”
忍足伸出一只手放在中间,向日伸出手放在他手背上,我也伸出手,三只手叠在了一起。
“该做的已经都做了。”我说,“要让简奥斯汀和勃朗特三姐妹还有莎士比亚他老人家在地底下也为我们感到骄傲!”
“你的说法有点恐怖耶。”向日汗汗地说。
“好,就让对方看看我们对古典文学的热情与执着吧!”
“1、2、3——!加油——!”
三只手一起伸向空中。
睡过一夜之后,我原本哑掉了的嗓子全面恢复了过来。这要多亏了迹部家的家庭医生给我的喉糖,在出场比赛前一分钟,我还放了一颗喉糖在口袋里。
运动会的结果,很遗憾的3—c并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3—a在下午一路赶超我们班的比分,最终迹部的班级继去年之后再度获得了第一名。`户很生气,我觉得他就算升上了高中也会一直记得这个仇。
3—c虽然没有得到年级第一,`户却拿到了运动会特设的“最佳选手”奖,我想这对他而言多少也是一种安慰。
这一天的辩论比赛因为来了很多重要的大人物和记者,所以冰帝的一般学生没能获得入场观看的权力,`户和慈郎都说会在礼堂外面等我们出来。
日吉兴致勃勃地带上了录音笔和相机,说要在比赛结束之后采访我们获取独家报道。我原先不知道他竟然是报道委员。
我们入场之前,凤把他一直挂在胸口的十字架项链给了我,说这是他的护身符,让我戴着它参加比赛。
“等前辈获胜以后再还给我就可以了。”
他是这么说的。
于是我把项链挂在胸口,意外地竟然和那一身很丑的棒球队服并不违和。反而增加了一些亮点。
临上场的前一刻校长对我们说,如果我们赢了,我们三个人的优胜奖章会被放进冰帝奖杯陈列室永久保存,我们三个人的优胜照片还会被登上校刊封面。他的话让原本很想取胜的我一瞬间觉得还不如故意输掉的好。
总而言之,冰帝辩论队从比赛一开始就取得了主动权。
国王中学派来的三个辩手全部都是男生,我成了这场比赛中唯一的女生,并且还是发言最多的一辩手。
我充分领略到了小林所谓“女士优先”的甜头,总而言之我滔滔不绝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整个过程中几乎不让对方有一丝一毫插话的机会。当我被打断,向日就会立刻接上我的话茬,当向日被打断,忍足会马上补充整理我们俩的观点,我们三个人着实有默契的合作另对方阵脚大乱,他们的观点逻辑不通思维混乱,最重要的是缺乏爱和热情。
有爱才会有动力,我想我们三个人把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向日读完了我写给他的所有勃朗特三姐妹的书,忍足对简奥斯汀和莎士比亚的著作如数家珍,我们不是为了辩论而辩论,而是真正在为个段荡气回肠又激情澎湃的18世纪罗曼史做着发言。
最后的结果,冰帝辩论队毫无悬念地获胜了。
我看见我爸和继母带头站起来鼓掌,接着全场都站起来鼓掌,连那些了不起的大人物也为我们鼓掌。
我和忍足向日成了聚光灯的焦点,所有闪光灯都对准了我们,我被刺眼的灯光照得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和国王中学的人握手致意后,校长上台给我们颁奖。
向日和忍足的脖子上都被挂上了沉甸甸的奖牌,轮到我的时候,我的脖子里除了那块奖牌之外还有凤的十字架项链。我觉得我的脖子比他们的都要沉。
我被评为了“最佳辩手。”
我手捧奖状,跟向日和忍足并排站在一起,被记者们一会儿要求“看这边”,一会儿要求“笑一笑”,最后甚至说“做个什么手势吧!”
于是我们三个像傻瓜似的互相看看。
“我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猩猩。”我压低声音说,“我们等会儿是不是还要一起吃香蕉给他们照相?”
“喂喂……别说了,我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忍足跟我一样不习惯这种场合,被记者数次要求“笑一笑”,可他的脸一直都很僵硬。
“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姿势?”向日问。
“手拉手。”我说,“然后举起来大声喊‘耶’!”
“好蠢的姿势。”忍足说。
“那你想!”我低声吼道。
“好了别铝耍驼飧隽耍
说完向日拉起我的手。我一惊,奖状掉在了地上。向日迅速把奖状捡起,然后举了起来。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热很热。我的脸也很热很热。
我拉起忍足的手,我们三人一起高高举起了手臂。
“——耶!!!”
画面就这样定格在了我们愉悦的欢呼声中。
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迹部的脸。透过无数闪光灯,他远远地站在那里,用一种仿佛是肯定的眼神看着我。
我冲他得意地扬了扬嘴角。
然后,我如之前就决定好的那样,朝他竖起了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