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盘的月儿高挂,秋风习习,带着凉意。
南宫家的祠堂偏院灯火通明,上首供南宫锁芯娘亲和弟弟的牌位。南宫锁芯一袭白衣,只用一根白色绸带简单的将头发扎起,全身上下无一饰物,手持佛珠,盘腿坐在草垫上,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对身穿华服的男女。
这对男女虽然身穿华服,珠光宝气,可他们瘦骨嶙峋,身上还散发着恶臭,露出来的肌肤看着都已腐烂,里面的白骨都肉眼可见,十分可怖。
“贱人,你竟敢下毒害我们,快交出解药,否则我杀了你!”男人怒气冲冲的大喊道,他便是南宫锁芯的夫君,她这一世错爱的男人。
“杀了我?呵呆,明日便是我二十岁的生辰,外祖母会将我的嫁妆——一座金山,两座银山正大交给我。相信明日晚上,你便会杀了我……哦,不,是挖了我的心出来,给你们的儿子当药引,这金山银山自然也是你的。如此,我早一天死,晚一天死,有何区别呢?”南宫锁芯神色淡淡,一字一句缓缓道。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陆天启眼里划过惊愕,笨如猪的南宫锁芯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计划,立即软了声音道:“芯儿,你别听其他人造谣,我如此爱你……”
“爱?呵呵,你说话怎么比黄鼠狼放屁还臭呢?让人听了忍不住臭吐!”月光下,南宫锁芯一脸风轻云淡,仙气飘飘,但说出的话,却连讽连刺。
一个月前,她软磨硬泡让外祖母提前将她的嫁妆交给她,便兴致冲冲跑去书房,想告诉陆天启这个好消息,意外偷听到陆天启与南宫蝶舞商量着如何挖她的心。
还知道了她的弟弟,并不是陆天尧,那个从小与她订了娃娃亲,又被她抛弃的男人失误伤的,而是陆天启精心策划的阴谋。
她的婆婆,也不是她医术不精治死的,而是陆天启他们故意换了药导致的。
他们费尽心机,就是想要她的嫁妆。
当听着他们一句句比毒药还恶毒话语,她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只默默地在他们茶中添加了她刚刚研制出来毒,亲手端进去,亲眼看着他们喝下。便收拾了衣裳,独自到了南宫家的祠堂。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天启哥哥说话?有失礼数!”南宫蝶舞震惊不已,一脸正义凛然的指责道。
南宫锁芯淡淡地看向南宫蝶舞,她曾掏心掏肺对她好的妹妹,笑了,道:“对,我不应该这么说话,黄鼠狼何其无辜,不能辱没了它!你们是畜牲不如!”
见南宫锁芯自始自终一脸冷漠,陆天启与南宫蝶舞对视一眼,明白南宫锁芯是知道了他们的真面目,便也不再伪装。
陆天启黑了脸道:“芯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解药,你是给还是不给?”
这一个月来,陆天启和南宫蝶舞倍受病痛的折磨,一开始是全身奇痒无比,后来一抓,皮肉就开裂,渐渐开始腐烂,一直烂到骨头。
他们广求名医无果,最后才想到,是南宫锁芯对他们下了毒。
他们差点忘记了,南宫锁芯是个制毒天才,可因为南宫锁芯就像他们手中的布偶,太听话,他们根本没想到她会对他们下毒。
“你们害死了磊儿,又诬陷我医死婆婆,害我心存愧疚这么多年,对你们千依百顺,任由你们作贱……可惜才让你们痛苦了一个月,真不甘心啊!”南宫锁芯不回答,只是一脸遗憾道。
“好,贱人,既然你不义,就不要怪我不仁。”陆天尧咬牙切齿道:“来人,本将军就将她赏给你们,她可还是个黄花闺女呢!”
因为厌恶南宫锁芯,成亲多年,陆天启都未碰过南宫锁芯的身子。
南宫蝶舞亦是一脸狰狞道:“你们轮流上,天一亮,我就要全京城的人看看,南宫锁芯是有多贱,和这么多乞丐一起浪!”
他们深知南宫锁芯最重名节,毁了她的清白,会比让她死更难受,才特意挑了这么多脏兮兮的乞丐过来虐爆南宫锁芯。
“是。”马上有十多个乞丐被带进来,他们都被喂了春毒,眼里就闪着绿光,看着南宫锁芯,直流口水。
南宫锁芯眉头一皱,马上又松开了,这对男女的心有多黑,她终是看得清清楚楚,不再有一丝留恋之心。
“滚开,不许你们欺负我家大小姐!”这时,丫鬟青柳拿着一根棍子冲了过来,护在南宫锁芯身前,见人就打。
青柳的力气惊人,瞬间就打晕数个乞丐和侍卫。但她没有学过武功,打得毫无章法,加上对方人多势众,终是被制服。
“这个贱婢看着也是没开过苞的,就把她一起赏给你们,不到天亮,你们可不许停!”南宫蝶舞阴冷道。
“是!”乞丐们一听,立即上前钳制住青柳和南宫锁芯,就要撕开她们的衣裳。
“慢着……我给你们解药……”南宫锁芯原本血色不足的脸,现在更加苍白,无奈叹息一声道。
“呵呵,贱人就是矫情,早乖乖交出解药不就可以少受点罪吗?”南宫蝶舞得意洋洋地伸出手,向南宫锁芯要解药,“快点拿出来!”
“青枊,你去将我床边上的紫檀木箱取来。”南宫锁芯吩咐道。
“大小姐,别给他们解药,他们解了毒,一样不会放过您的。”青枊梗着脖子道。
“无妨,去吧!”南宫锁芯冲着她露出一笑道。再看看耀武扬威站在南宫蝶舞身后的红福与黄鹂,她们可是她最信任的大丫鬟。没想到,这世上最后护着她的竟然是个干粗活的三等丫鬟。
“是。”青枊抿抿嘴,一脸不赞同,但还是听从南宫锁芯的话,挣脱了乞丐的钳制,走出了屋子。
砰……
青柳离开不多时,屋里发出一记闷响,屋里瞬间弥漫起浓浓的白色烟雾,屋里的人未反应过来,便已七孔流血,全部倒下。
只剩下,南宫锁芯和陆天启、南宫蝶舞三人,还喘着气。
“这……你还是爱着我,舍不得杀我是不是?”陆天启吓了一跳,稳住身形后,摸摸身体,发现自己好好的,不由得意地看向南宫锁芯道。
南宫锁芯冷冷一笑道:“呵呵,这个毒能使普通人瞬间暴毙,但像你我这样原本中了毒的人,反而不会死!”
“不会死?那就好!那就好!”南宫蝶舞一听,感觉劫后重生,狠狠松口气,厉声道:“贱人,别再玩花样,快乖乖交出解药,否则我们可以再找一百个乞丐来,折磨你三天三夜,再叫长公主那个老不死来观看。”
“呵呵,如果他们对尸体也有兴趣,就来吧……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随你们……”南宫锁芯脸色平静道。
噗……
说完,她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心已死,她无所畏惧!
“大小姐……”这时,青枊已回来,不过是空着手,她找遍了南宫锁芯住的屋子,也没找到什么紫檀木箱。
“南宫锁芯……”同时,一记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
南宫锁芯惊喜地抬头,看向来人,不禁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天尧哥哥,你来了?”
“是他们害你的吗?”陆天尧盯着她,一脸肃杀地问道。
“天尧哥哥,他们中了我的毒,之前一个月是烂皮烂肉,刚刚又中了我的毒,接下来的三个月,他们会烂掉五脏六腑,烂掉肠,烂掉心,最后才会痛苦死去!他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必会受尽磨难才下地狱!天尧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南宫锁芯保持着笑容,声音越来越轻。
陆天尧看着她,点了点头。
南宫锁芯笑容加深,声音更轻了,道:“所以你别出手,那会脏了你的手,不值得!”
噗……
说完,南宫锁芯又吐出一口鲜血。
“我带你去看御医……”陆天尧抿紧唇,一把抱起南宫锁芯。
“不用了,天尧哥哥,对不起,若有来世,我定不负你……来世再见!”南宫锁芯用尽最后的力气,努力睁大眼睛,深深看一眼陆天尧,说着便合上了眼睛。
“你别死啊,你还没给我们解药!”
“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儿子的药引怎么办?”陆天启和南宫蝶舞惊恐的齐声大喊道,就要上前抓南宫锁芯的手。
陆天尧冷冷瞪他们一眼,抱着南宫锁芯大步离开,消失在暮色中。
陆天启与南宫蝶舞颓然地坐在地上,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想死,又舍不得死,表情痛苦。
陆天尧是一个时辰前收到了南宫锁芯的一封信,信中是一份遗嘱和一颗解药,她将她所有的财产全部归他。还说他半边脸的胎记,是陆天启下的毒!
他心生疑惑,没忍住便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来晚一步……